卷九·辽阳军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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沂水有个汉子,明朝末年给派到辽阳当兵。那年头兵荒马乱,辽阳城破的时候,他被乱刀砍下了脑袋。说来也怪,这脑袋虽断了气,人却没死透。

到了夜里,阴风阵阵,来了个拿生死簿的官差,挨个儿清点亡魂。点到这汉子时,那官差翻着簿子直摇头:"哎,你阳寿未尽呐!"转头就招呼手下:"给他把脑袋接上,送回去!"

几个鬼差七手八脚捧起那颗血淋淋的头,往脖子上一按。夜风呼呼地刮,他们架着汉子飘了老远,最后往地上一放——您猜怎么着?睁眼一看,竟是老家沂水的黄土路!

县太爷听说有个逃兵回来,拍着惊堂木就要治罪。那汉子跪在堂下,脖子上一道红印子都没有。县太爷冷笑:"砍头还能接回去?糊弄鬼呢!"眼看要动刑,汉子突然抬头:"大人若不信,且把我关着。脑袋能作假,辽阳城破总做不得假。等辽阳消息来了,若我说的不准,再杀不迟!"

衙役们押他下狱没几天,辽东的驿马果然踏着尘土来了。日子、情形,和汉子说的一模一样。县太爷盯着邸报直擦汗,赶紧叫人打开牢门。那汉子走出来时,后颈的碎发被风吹起,皮肤光溜溜的,连个疤都没留下。

原文言文

  沂水某,明季充辽阳军。会辽城陷,为乱兵所杀;头虽断犹不甚死。至夜一人执簿来,按点诸鬼。至某,谓其不宜死,使左右续其头而送之。遂共取头按项上,群扶之,风声簌簌,行移时,置之而去。视其地则故里也。沂令闻之,疑其窃逃。拘讯而得其情,颇不信;又审其颈无少断痕,将刑之。某曰:“言无可凭信,但请寄狱中。断头可假,陷城不可假。设辽城无恙,然后受刑未晚也。”令从之。数日辽信至,时日一如所言,遂释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