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熙四年的深秋，永年县衙门前那棵老槐树正簌簌地落着黄叶。李司鉴这个举人老爷，前些日子刚因打死发妻被押到府城受审。这日清晨，他忽然像中了邪似的，猛地从肉案上抢过屠夫的刀，赤着脚就往城隍庙跑。
庙里香烟缭绕，早起的香客们吓得四散奔逃。只见李司鉴踉踉跄跄冲上戏台，扑通跪在城隍爷神像前。他脸色铁青，额头上全是冷汗，嘴里念念有词："城隍爷显灵了！说我在乡里颠倒是非..."话音未落，手起刀落，血淋淋的左耳"啪"地砸在台下青砖上。
围观的老百姓还没缓过神，又听他嘶吼着："神明责我骗人钱财！"寒光一闪，左手食指骨碌碌滚下戏台。最骇人的是第三刀——这个读书人竟当众自宫，血溅得戏台帷幔上都是梅花般的血点子。等他终于倒在血泊里时，城隍庙前的石板地早被染得通红。
说来也怪，就在朝廷批文要革除他功名的那天，衙役发现李司鉴已经断了气。后来永年县的老人们都说，那日城隍庙的铜铃无风自响，叮叮当当响了整宿。
李司鉴，永年举人也，于康熙四年九月二十八日，打死其妻李氏。地方报广平，行永年查审。司鉴在府前，忽于肉架上夺一屠刀，奔入城隍庙登戏台上对神而跪。自言：“神责我不当听信奸人，在乡党颠倒是非，着我割耳。”遂将左耳割落，抛台下。又言：“神责我不应骗人钱财，着我割指。”遂将左指剁去。又言：“神责我不当奸淫妇女，使我割肾。”遂自阉，昏迷僵仆。时总督朱云门题参革褫究拟，已奉谕旨，而司鉴已伏冥诛矣。邸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