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淄城里有个老财主,他家闺女嫁给了太学生李生。出嫁那天,请来个算命先生批八字,那先生掐指一算,竟说这姑娘将来要吃官司挨板子。老财主当场就黑了脸,转念又嗤笑道:"胡扯也得有个边儿!且不说我们书香门第的姑娘怎会上公堂,难道我家女婿堂堂监生,还护不住自家媳妇?"
谁知这姑娘过门后,简直是个母夜叉。整天指着李生鼻子骂,那嗓门能把房梁上的灰都震下来。李生实在受不了这窝囊气,一跺脚就把媳妇告到了县衙。县令邵大人接过状纸,朱笔一挥就派差役去拿人。
老财主听说女儿被传唤,吓得腿都软了。赶紧带着族里子弟冲到县衙,又是作揖又是磕头,求老爷高抬贵手。连李生也后悔了,跟着老丈人一起求情。邵县令把惊堂木拍得震天响:"衙门是你们家开的?想告就告,想撤就撤?今天非审不可!"
那妇人被押上堂,还没等问几句就原形毕露,冲着县令直瞪眼。邵大人冷笑一声:"果然是个泼妇!"三十大板打下去,打得她屁股开花,血肉模糊地被人抬回家。
后来有人议论说,邵大人莫非是被自家婆娘气狠了?要不怎么整治起悍妇来这般雷厉风行。不过自从这顿板子打完,整个县里的媳妇们都变得温顺多了。这事儿该记上一笔,连那些记载清官政绩的书里,都没见过这么痛快的判例呢。
临淄某翁之女,太学李生妻也。受嫁时,有术士推其造,决其必受官刑。翁怒之,既而笑曰:“妄言公至于此!无论世家女必不至公庭,岂公监生不能庇公妇乎?”既嫁,悍甚,指骂夫婿以为常。李不堪其虐,忿鸣于官。邑宰邵公准其词,签役立勾。翁闻之大骇,率子弟登堂,哀求寝息,弗许。李亦自悔,求罢。公怒曰:“公门内岂作辍尽由尔耶?必拘审!”既到,略诘公二言,便曰:“真悍妇!”杖责三十,臀肉尽脱。异史氏曰:“公岂有伤心于闺闼耶?何怒之暴也!然邑有贤宰,里无悍妇矣。志之,以补《循吏传》之所不及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