尧帝在位已经六十八个年头了。那时候啊,天上飞的鸟儿,地上跑的走兽,田里长的庄稼,百姓用的财物,样样都井井有条。四方的百姓安居乐业,诸侯们都心悦诚服,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。虽说还有洪水泛滥的事儿,但尧帝教百姓们开沟挖渠,把洪水引走。虽然没能彻底解决,倒也不至于酿成大祸。
这天,尧帝看着各地送来的奏章,全是歌功颂德的,没一个说哪里出了乱子。他心里反倒不踏实了,问身边的大臣们:"你们说,这天下到底治理得怎么样啊?"可满朝文武,竟没一个能答得上来。尧帝心里更不踏实了,干脆吩咐备驾,亲自到民间去看看。
车驾来到康衢大路上,忽然听见一群孩童在路边唱着歌谣:"养活我们老百姓,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啦。不用操心不用愁,只要跟着尧帝的规矩走。"尧帝听着听着,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,对左右说:"今儿个可算知道百姓们过得如何了。"当即命人赏给孩子们铜钱和糖果。小娃娃们得了赏赐,乐得手舞足蹈,嘴里喊着"万岁",蹦蹦跳跳地又唱又笑地跑开了。
回程路过襄陵时,路边有个九十多岁姓席的老汉,正一边敲着土块一边唱:"太阳出来就干活,太阳落山就歇着。挖口井就有水喝,种块地就有饭吃。尧帝的恩德跟我有啥关系哟?"尧帝听了不但不生气,反而赞叹道:"这可是我的老师啊!"忙让人请老汉过来,要赏他绸缎。谁知老汉摆摆手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尧帝望着他的背影,越发觉得这老人不简单。
后来尧帝巡狩到华封地界,当地老老少少都出来迎接,齐刷刷跪在路边。尧帝连忙下车,亲手扶起几位老人,问道:"我这个当君主的,没让百姓们受累吧?"众人齐声说:"没有。"又问:"我没盘剥百姓吧?"众人又答:"没有。"再问:"你们过得可好?"众人笑着说:"好得很呐!"尧帝这才放心,嘱咐道:"既然过得好,更要孝顺长辈,勤恳做事,和睦相处,我也就放心了。"百姓们却说:"自从您当上君主,我们就像盼太阳盼云彩一样盼着您。您仁德昭著,恩义广布,我们无以为报,就祝您三多吧——多财富、多寿数、多儿子!"
尧帝连连摆手:"这可不敢当。儿子多了操心就多,财富多了麻烦就多,寿数长了羞辱就多。这三样我可不敢要。"当地一位长者接过话茬:"老天爷生下万民,自然会给他们安排活计,有什么好操心的?财富多了分给别人就是了,能有什么麻烦?天下太平就跟着享福,天下不太平就修身养性。活到一千岁厌烦了,还能驾着白云去神仙住的地方,哪来的羞辱?"尧帝听得眉开眼笑:"说得好!不过我这个人没什么作为,实在当不起这样的祝福。"当下命人重赏华封百姓。众人叩谢皇恩时,尧帝的车驾已经启程回宫,百姓们依依不舍,直到望不见车驾的影子才散去。
尧帝康衢听童谣
却说尧帝治天下,六十有八载。此时天道人事,鸟鲁草木,禾稼财货,俱各有序。四民乐安其业,诸侯咸服,百姓鼓舞太平。虽有洪水一端,帝亦教民权宜开流,以去其水。盖未得全法,而不至受全害矣。帝见天下诸侯进来表章,无有告急者,皆颂圣德。帝不知天下治与不治,问于左右。在朝在野之人,亦不知之帝心不安。乃命排驾,出巡于康衢,见儿童唱谣歌曰:
立我烝民,莫匪是极。
不识不知,顺帝之则。
帝听罢,微笑曰:“朕今日方知民得安矣。”命左右赏众儿童金钱果豆儿。童见赏,皆大欢喜,嘻嘻而笑,口称“万岁”,复歌而去。
帝命驾回至襄陵,有九十老人姓席氏击壤歌于途曰:
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。凿井而饮,耕田而食。帝力于我何有哉?
帝闻歌嘉之,曰:“此朕之老师也。”命左右引前,赏以绢帛。老不受而去。帝益叹其贤云。
又巡狩于华封,华封老幼人民,俱出迎接圣驾,齐跪路旁。帝下御辂,命扶起众老,问曰:”朕为君无役于民乎?”众民对曰:“无。”又问曰:“朕无削于民乎?”众民对曰:“无。”又问曰:“汝等安乎?”众民对曰:“安。”帝闻众民之奏,大悦曰:“卿等既安,各宜孝敬勤谨,尊卑和睦,朕无忧矣。”众民奏曰:“百姓自圣上为君以来,就之如日,望之若云。仁昭而义立,德博而化溥。民等无以报圣德,惟三祝圣人,愿圣人多富、多寿、多男子。”帝闻奏,笑曰:“朕何当之。若多男子,则多惧。多富,则多事。多寿,则多辱。朕不愿此三祝。”封人曰:“天生万民,必授以职,何惧之有?富而使人分之,何事之有?天下有道,与物皆昌。天下无道,修德就闲。千岁厌世,去而成仙,乘彼白云,游于帝乡,何辱之有?”帝听罢,大喜曰:“诚哉是言也。但朕躬无为,何敢当此。”遂命左右近侍,遍赏封人,众民叩谢圣恩。帝命排驾回朝,众民不忍帝去,至望不见方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