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祐初年,舒州有个管粮仓的小官叫李攻。这人打小就有个奇特的能耐——因为生过一场大病,竟开了阴阳眼,能看见鬼魂。他给人算命说祸福,十有八九都能应验。
那时候淮南大将张颢正威风着呢,手握废立大权,满朝文武没一个不怕他的。这天李攻在灊山的司命真君庙过夜,第二天清早,跟着道士崔绰然几个往城里走。刚离庙几里地,他突然扯住同行人躲到路边大树后,扒着树干偷瞄了好一阵子。
崔道士扯他袖子:"又见着鬼了?"
李攻压低声音:"方才看见几十个阴差押着个戴重枷的,往庙里去了。那架势分明是真君要审魂,别看现在神气活现,怕是活不长了。"旁人追问是谁,他犹豫半天才吐出三个字:"张颢。"吓得众人赶紧捂嘴。不出十天,果然传来张颢被诛杀的消息。
后来李宗造建开元寺,大摆宴席招待文武官员和僧道。散席时李攻悄悄拉崔道士:"刚才席间有个人被两个阴差硬拽走了。"他描述那人穿着样貌,正是团练巡官陈绛。没过几个月,陈绛就突发急病死了。这事道士邵修默和崔绰然的弟弟都亲眼见证。
鲁地有个叫赵瑜的读书人,考了多年明经科总不中,穷得揭不开锅。这天他到泰山岳庙求死,刚迈出门槛,背后闪出个小吏:"判官有请。"眨眼间被带到一座厅堂,帘后传来问话:"世人皆求生,你为何求死?"
赵瑜扑通跪下:"我屡试不第,回乡种地都没本钱,实在活不下去了。"帘内响起翻书声,许久才道:"你命里福薄,功名官禄都无份。但切记不可成家,成家必穷。"赵瑜拜谢出来,忽见空中飘来片桐叶,上面写着巴豆丸的药方。后来他在夷门卖药,治一个好一个,赚得盆满钵满。道士李德阳见过那片桐叶,十几年了还像新摘的似的。
袁州村里有个忠厚老翁,家底殷实。这天来了个穿紫衣的贵公子,带着浩浩荡荡的随从讨饭吃。老翁摆开宴席,连仆从都招待周全。他边伺候边琢磨:县太爷出巡也没这排场,这位到底什么来头?
少年放下筷子:"老丈起疑了?实不相瞒,我是仰山山神。"老翁吓得直磕头:"百姓日日祭祀您,怎还缺吃喝?"山神叹道:"凡人祭祀都是来求福的,有些福分我实在给不了。像老丈这样不贪心的,我才敢来讨口饭吃。"说完便消失不见。
江南太监朱廷禹讲过两桩奇事。一件是他亲戚出海遇风暴,眼看要船毁人亡。船老大说海神索供,众人慌忙把货物往海里扔。快扔完时,突然冒出个绝色黄衣女子,带着四个红发獠牙的随从。那女子张口就要假发,众人正发蒙,她径直从船舱壁柜里找出来,还抓了把肉干喂随从——那几双手分明是鸟爪!拿了假发便走,风暴立刻停了。
另一件是他亲戚带十岁孩子乘船,在马当停泊时孩子走丢。后来在树林里找到,孩子已经痴傻。隔日才能说话,说是被人召去学了口技,一吹哨就能招来百鸟。后来到白沙就不敢再吹了,求医问药好久才痊愈。
浙西和尚德林年轻时路过舒州,看见个农夫在荒郊野外锄地。一问才知,这人当初走到桐城突发急病,昏倒野地。半夜来了位茅将军,派两个兵丁守他到天亮,病竟好了。德林十年后再来,发现这一带村村都盖起了茅将军祠。
溧水县小吏司马正彝有回赶路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饿得慌。忽然看见新开的草店,老板娘热情招待。临别时女子嘱咐:"到都城记得带胭脂水粉送我。"后来司马正彝托人送去,到地方才发现是座神女庙。再后来他竟当上了溧水县令,当地人都说神女显灵的事时有发生。
戊寅年吴越交兵,吴军在临安吃了败仗。副将刘宣重伤倒在尸堆里,这事还有后话——
那天夜里,几个穿官服的鬼差拿着生死簿来查点死人。他们翻到宣某时,把他扶起来仔细端详,摇摇头说:"这个汉人不在名单上。"说完就把他拖到路边十几步外,丢在道旁走了。第二天叛军撤退,宣某这才捡回条命。说起这宣某,生得白白胖胖像个大葫芦,那天趴在地上装死时,被叛军割了屁股上的肉,疼得他直冒冷汗却不敢动弹。后来伤口倒是愈合了,可那块肉再也长不回来,屁股就歪了一小块。这么过了十几年,宣某才去世。
抚州录事参军徐三诲手下有个叫黄鲁的差役,是本地乡下人,生得细皮嫩肉。他每隔几个月就要告假回乡探望父母,住上十来天就回来。可有一回,黄鲁回家后一个多月都没露面,徐三诲派人去他家里找,家人却说:"他早就该回衙门了啊!"官府派人四处寻找,又过了一个多月,才有人看见他在深山里游荡——穿着黄衣裳趿拉着鞋,拿着弹弓和几个少年嬉戏,那群人都穿着相似的衣裳。差役们想抓他回来,却总被他溜走。
黄家有些家底,就雇人藏在草丛里蹲守。几天后果然逮住了黄鲁,可他那群玩伴全跑没影了。家里人问他怎么回事,他神神秘秘地说:"山里有个姓石的大户,宅院比王公府邸还气派,招我做了女婿。"再问别的,他就闭口不言。在家没待几天,他又跑回山里,这样反复折腾了三回。最后一次逃走,就再也没回来。后来人们想找那个石家宅院,却怎么也寻不着。说来也怪,那座山本是临川人采石的地方,恐怕是石头成了精。
彭泽县令张鋋是个出了名的清官。到任那天,他发现县衙后堂有座神祠,祠前古木参天,乌鸦野雀在树上做窝,鸟粪把祠堂弄得污秽不堪。可百姓都怕触怒神灵,没人敢去打扫。张鋋气得直拍桌子,找来巫师传话:"你既然是土地神,就该保持洁净。县衙是百姓办事的地方,怎能任由腥臭熏天?给你三天时间赶走这些扁毛畜生,否则我就烧了庙堂砍了树林!"第二天,突然飞来几只大雕把鸟窝全掀了。第三天一场暴雨,把污秽冲得干干净净。从此县衙再没闹过鸟患。
那年江西节度使徐知谏拨了百万钱修缮庐山使者庙。浔阳县派了个小吏去监工,这吏员带着画匠进城采购颜料。刚出城门,吏员突然像喝醉酒似的,开始解自己衣带往地上扔。画匠以为他真醉了,也没在意。谁知他越走越疯,走到山脚下时,差点把自己脱个精光。
快到庙前时,山涧里突然冒出个穿青衣系白围裙的鬼卒,一把揪住吏员。画匠赶紧解释:"这位官爷喝多了,您高抬贵手。"那鬼卒瞪着眼说:"账目乱七八糟,谁看得明白?"硬是把吏员按进水里。画匠吓得往庙里跑,等带人赶回来,鬼卒早没影了,只剩吏员泡在水里断了气。后来查账才发现,这吏员贪污了大半修庙款。进士谢岳亲眼见证了这事。
乌江县令朱元吉讲过一桩奇事:他有个朋友乘船到采石矶遇上风浪,同行的船都沉了。那人落水后,忽然发现水下竟有条人间般的道路。有鬼差押着他往东走,带到一座山下的大衙门。衙门外堆着破船板像小山包,还有鬼役在往库里搬溺死者的财物。
大堂上的官员挨个核对名册,看到那人时说:"他不该来,送回去。"鬼差领他回到沉船处,连船上的财物都原样归还。等他恍恍惚惚爬上岸,发现自己竟好端端坐在西岸沙滩上,整条船完好无损,连衣裳都没沾湿。
江宁县城有家王记酒店,掌柜的做生意最是公道。那年二月十六夜里,伙计正要关店门,突然来了几个穿红袍的贵人,带着大队随从拍门吆喝:"开门!我们要歇脚!"掌柜的慌忙出来迎接,贵客们已经自己进屋坐下了。店家赶紧备上好酒好菜,连随从都招待得周到,客人们很是满意。
酒过三巡,有个随从扛着成捆的细绳进来,另一人抱着几百根木桩,请示说该布围了。穿紫衣的首领点头同意,他们就在地上钉木桩系麻绳,把整片街坊都围了起来。忙活完禀报说:"这家酒店也在圈里了。"紫衣人商量道:"店主待我们不薄,放过这家如何?"众人都说应该。他们撤了围店的绳子,临走时对掌柜说:"这是报答。"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,连那些绳桩都不见了。
没过多久,巡夜官欧阳进路过店前,见深更半夜还开着门亮着灯,厉声喝问。掌柜如实相告,反被当成妖言惑众抓进大牢。结果第二天,江宁城从朱雀桥到凤台山一带突发大火,整条街烧成白地,唯独王记酒店安然无恙。
猎人鲍回有次进山打猎,看见个赤身裸体的少年躺在树下,头发拖到地上。他正要放箭,那少年突然说:"我是山神,躲你都来不及,别杀我,我能让你大富大贵。"鲍回不听,一刀捅进他嘴里,只见鲜血倒流,少年当场毙命。没过多久,鲍回就暴毙而亡。
建州有座梨山庙,当地人说是唐朝宰相李回的神祠。当年李回被贬到建州当刺史,后来死在临川。他咽气那晚,建安百姓都梦见他骑着白马进梨山,所以给他立了庙。后来王延政割据建安时,派大将吴某攻打福州。吴将军新铸了宝剑,出征前去梨山庙祷告说:"愿用此剑亲手杀敌千人!"当夜就梦见神人对他说:"人不该发这种毒誓。我保你不死在别人手里。"后来吴某兵败,眼看追兵将至,他想起神谕,果然用那柄剑自刎而死。
广陵城里有个管粮仓的小官叫吴延瑫,他弟弟刚成年,正张罗着找媳妇。隔壁住着个老婆子,常替吴家跑腿办事。这天晌午,有个陌生人突然来敲门,说是张司空家派来请老婆子的。老婆子心里直犯嘀咕:这巷子里哪有什么张司空啊?可来人信誓旦旦说:"张公在临安战死了,所以知道的人少。"
跟着走到政胜寺东南角,果然有座气派的宅院。刚进门就瞧见个老太太端坐着,说是县君夫人。没多会儿,帘子一掀,走出个标致姑娘。县君拉着老婆子的手说:"听说你在给吴家说亲?我这闺女许给他家如何?"老婆子吓得直摆手:"吴家穷得叮当响,哪配得上您这样的贵人?"谁知那姑娘自己开口了:"我娘年纪大,家里又没兄弟。听说吴家郎君孝顺本分,何必非要攀高枝呢?"
老婆子回来说给吴延瑫听,两口子都觉得蹊跷。没过三天,张家姑娘竟带着两个老嬷嬷,乘着马车到老婆子家摆酒席。那姑娘自己谈婚论嫁,吴家嫂子偷眼打量——模样是顶标致,可瞧着得有三十出头,自家小叔子才二十啷当岁呢。正犹豫着,姑娘忽然笑道:"姻缘都是天定的,只要情投意合,管什么年纪大小?"说着掏出红白两匹绸缎当聘礼,其他金银首饰装了满满几箱子。
天黑时姑娘邀老婆子去她家住。推开库房一看,好家伙!三座大柜子顶着房梁,头一个柜门一开,白花花的银子晃人眼。姑娘又指指地面:"这儿还埋着钱呢!"叫人往下挖尺把深,果然铜钱堆得密不透风。院子里拴着红鬃白马,旁边还圈着头猪,姑娘说这都是陪嫁。西边作坊里百十个工匠叮叮当当忙活,说是赶制婚庆物件。
夜里正睡着,忽听猪圈里扑腾乱响。姑娘提着灯笼冲出去,只见一条赤红大蛇正缠着猪身。老婆子吓得直念佛:"蛇哪会吃猪啊?"姑娘却见怪不怪:"这儿常有的。"第二天告别时更邪乎,姑娘突然叫来两个青衣丫鬟,跟老婆子说:"我上天庭对个账,去去就回。"话音未落,三人腾空而起。老婆子腿都软了,县君倒淡定:"闺女去天上赴宴了。"果然顿饭工夫,姑娘带着酒香落回院里:"仙人们非要留我喝酒,想着媒人还在等着呢。"
又过个把月,县君突然病故。下葬那日,姑娘摸着徐家十来岁的小丫头说:"这丫头有福相,将来要当将军夫人的。"丧事办完,张家宅院一夜之间人去楼空。老婆子再去寻时,只剩几间破瓦房,街坊都说:"张司空家?早搬走百十年啦!"后来广陵兵乱,吴家弟弟逃到建业,倒真平平安安活到老。
(换故事的分隔线)
义兴县有个乡吏叫贝禧。那年十月寒夜,他在菱渎别业睡得正香,忽听门外马蹄声乱响。开门就见个绿袍官员捧着玉简,身后跟着百来号人。贝禧整衣相迎,那官员自称姓周名殷,是地府南曹判官,此番特来请他去当北曹判官。
贝禧吓得直往后缩,周判官笑道:"阴司要职多少人求不得,您可别推辞。"说话间随从已摆好酒席。正吃着,又来个绿袍判官,捧着箱笼说是阎王赏赐。当场给贝禧换上绿官服,五更天便催着上路。贝禧央求道:"容我回家道个别吧?"周判官摇头:"阴阳两隔,回去也见不着亲人了。"
两人各骑一匹马,那马踏水如履平地。天黑投宿时,店里酒菜俱全却不见人影,灯烛也像隔了层纱。第二天进城,但见城门森严,穿过三道门禁才到大殿。贝禧学着人间规矩跪拜,出来时周判官说:"北曹衙门多年无人,宅子都得修缮,您先住我那儿吧。"
往东走一里地有座大宅院,贝禧刚安顿下,三十多个同僚就登门道贺。酒宴正酣时,又有红衣差役送来钱粮车马。贝禧醉醺醺想:这阴间的官,当得比阳间还风光哩!
第二天晌午,周判官拍着贝禧的肩膀笑道:"该去衙门当差啦!"两人溜溜达达往王殿东北角走,好家伙,眼前突然出现一座气派的大宅子。朱漆大门吱呀呀推开,只见里头陈设讲究得很,八十多个穿官服的典吏齐刷刷行礼,那架势把贝禧唬得直往后退。
周判官领着他转悠,南边几十间空屋子堆满了账簿,北面两间静室摆着镶宝石的橱柜。老周从怀里摸出金钥匙,神秘兮兮地塞给贝禧:"这些生死簿可金贵着呢,钥匙千万收好。"等周判官一走,贝禧赶紧开柜翻看——尺把厚的册子摞得老高,头一本烫金写着"陕州",里头蚂蚁大的字记满人名。他手直哆嗦,又翻出常州簿找自家名字,果然全家老小的生辰死期都在上头,过世的还用墨笔勾了记号。
天擦黑时周判官急匆匆赶来:"阎王爷说你阳寿未尽,先放你回去。"贝禧交还钥匙那会儿,方才记住的祸福吉凶全忘光了。没多会儿,一群阴差打着灯笼来送行。第二天夜里回到菱渎村,贝禧睁眼看见自己直挺挺躺在床上,周判官他们打个哈欠就消失了。外头日头正毒,家里人哭哭啼啼说他断了半天气,谁知地府里已过了四天。后来贝禧又活了四十多年,果然应了阴司的命数。
再说那江左的支戬,本是衙门小吏出身,偏要自称秀才。正月十五看家里人用饭箕占卜,他凑热闹道:"给我算算能当什么官?"米粉竟显出"司空"二字。后来他梦游地府,在生死簿上瞧见自己能做到司空,五十多岁寿终。还记得好友郑元枢命里无官,四十八岁暴亡。结果郑元枢真在浙西当官时突然病死,支戬自己最后也做到检校司空,五十一岁死在任上。
临川有个狠心财主,把丫鬟逼得逃进深山。这丫头饿急了啃野草,没想到越吃越精神,后来竟能像鸟儿似的飞檐走壁。有年冬天砍柴的发现她,财主带人三面围堵,她却"嗖"地飞上悬崖。有人说:"定是吃了仙药!"他们摆上大鱼大肉,那丫头果然中计,吃完就飞不动了。原来她吃的是黄精,等再去找却怎么也寻不着,没过几年这丫头也死了。
豫章有户人家盖房子,煮了黄蘑菇给工匠吃。有个瓦匠在房顶看见光屁股小鬼跳进锅里,吓得没敢动筷子。天黑时,那些吃了蘑菇的工人全倒地死了,瓦匠这才说出原委,主人家后脊梁直冒冷汗。
李攻
天祐初,舒州有仓官李攻(《广记》作“玫”,下同),自言少时因病遂见鬼,为人言祸福多中。淮南大将张颢,专废立之权,威震(《广记》作振)中外。攻时宿于鬻(《广记》作“灊”)山司命真君庙,翌日与道士崔绰(《广记》作“繟”下同)然数人将入城,去庙数里,忽止同行于道侧,自映大树以窥之,良久乃行。绰然曰:“复见鬼耶?”曰:“向见一人,桎梏甚严,吏卒数十人卫之,向庙而去。是必为真君考召也,虽意气尚在,已不自免矣。”或问为谁,久之乃肯言曰:“张颢也。”闻者皆惧,共秘之。不旬月(《广记》作“日”)而闻颢诛。李宗造开元寺成,大会文武僧道于寺中,既罢,攻复谓绰然曰;“向坐中有客为二吏固缉(《广记》作“揖”)之而去,是不久矣。”言其衣服容貌,则团练巡官陈绛也。不数月绛暴疾,卒。道士邵修默、崔之弟皆(《广记》作“子”)亲见之。(《广记》卷三百十三)
赵瑜
明经赵瑜,鲁人,累举不第,困厄甚矣(《广记》无“矣”字)因游太山,祈死于岳庙。将出门,忽有小吏自后至曰:“判官召。”随之而去。奄至一厅事,帘中有人云:“所重者生,君何为求(《广记》作“祈”)死?”对曰:“瑜应乡荐,累举不第,退无归耕之资,湮厄贫病,无复生意,故祈死耳。”良久,闻帘中检阅簿书,既而言曰:“君命至薄,名与(《广记》作“第”)禄仕皆无分。然不可置家,置家则贫矣。”瑜拜谢而出,至门外,空中飘大桐叶至瑜,(《广记》有“前视之”三字)乃书巴豆丸方于其上,(《广记》有“亦”字)与人间之方正同。瑜遂(《广记》有“自”字)称前长水令,卖药于夷门,市饵其药者,病无不愈,获利甚多。道士李德阳亲见其桐叶,已十余年,尚如新折者。(《广记》卷三百十三)
袁州老父
袁州村中有老父,性谨厚,为乡里所推,家亦甚富。一日,有紫衣少年,车仆甚盛,诣其家求食。老父即延入,设食甚丰。(《广记》作“至”)遍及从者。老父侍食于前,因思长吏朝使行县,当有顿地,此何人哉?意色甚疑。少年觉之,谓曰:“君疑我,我不能复为君隐,仰山神也。”父悚然再拜曰:“仰山日献(《广记》作“厌”)于祭祀,奈何求食乎?”神曰:“凡人之祀我,皆从我求福,我有力不能致者。若(《广记》作“或”)非其人不当受福者,我皆不敢享之。以君长者,故从君求食尔。”食讫辞让而去,遂不见。(《广记》卷三百十四曾慥《类说》亦引)
朱廷禹
江南内臣朱廷禹,言其所亲,泛海遇风,舟将覆者数矣,海师云,此海神有所求,可即取舟中所载,弃之水中。物将尽,有一黄衣妇人,容色绝世,乘舟而来,四青衣卒刺船,皆朱发豕牙,貌甚可畏。妇人径(《广记》作“竟”)上船,问有好发髢可以见与,其人忙怖不复记,但云物已尽矣,妇人云:“在船后挂壁箧中”,如言而得之。船屋上有脯腊,妇人取以食四卒,视其手鸟爪也,持髢而去,舟乃达。廷禹又言其所(《广记》作“诸”)亲,自江西如广陵,携一十岁儿,行至马当,泊舟(《广记》无“舟”字)登岸晚望,及还船,失其儿,遍寻之,得于茂林中,已如痴矣。翌日,乃能言,云为人召去,有所教我,乃吹指长啸,有山禽数十百只应声而至,彩毛(《广记》作“毛彩”)怪异,人莫能识。自尔东下,时时吹啸,众禽必至。至白沙不敢复入,博访医巫治之,积久(《广记》“积久”作“久乃”)愈。(《广记》卷三百十四)
僧德林(《广记》作“秋”)
浙西僧德林,少时游舒州,路左见一夫荷锄治方丈之地,左右数十里不见居人,问之,对云:“顷时自舒之桐城,至此暴得痞疾,不能去,因卧草中,及稍醒,已昏矣,四望无人烟,惟虎豹吼叫,自分必死。俄有一人,部从如大将,至此下马,据胡床坐,(《广记》有“良”字)久,乃(《广记》无“乃”字)召二卒曰:善守此人,明日送至桐城县下。’遂上马去,倏忽不见,惟二卒在焉。某即强起问之,答,此茅将军也,常夜出猎虎,忧汝被伤,故使护汝。欲更问之,困而复卧,及觉已日出,不复见二卒,即起行,意甚轻健,若无疾者。至桐城,顷之疾愈,故以所见之处立祠祀之。”德林上舒州十年,及回,则村落皆立茅将军祠矣。(《广记》卷三百十四)
司马正彝
司马正彝者,始为小吏,行溧水道中,去前店尚远,而饥渴甚,意颇忧之。俄而,遇一新草店数间,独一妇人迎客,为设饮食,甚丰洁。正彝谢之,妇人云:“至都有好粉燕支(《广记》作“胭脂”),宜以为惠。”正彝许诺。至建业,遇其所知往溧水,因以粉燕支托遗其妇(九字广记作“因市粉脂遗之”七字),具告其处。既至,不复见店,有(《广记》作“但”)一神女庙,因置所遗而去。正彝后为溧水令。(《广记》有“相”字)传云,往往有遇(《广记》有“之”字)者,不知其详。(《广记》卷三百十四,不作未,详作审)
刘宣
戊寅岁(案:戊寅当梁贞明四年,吴天祐十五年),吴(师)征越,败于临安,裨将刘宣,伤重卧于死人中。至夜,有官吏数人持簿书至,遍阅死者,至宣乃扶起视之,曰:“此汉非是。”引出十余步,置路左而去。明日贼退,宣乃得归。宣肥白如瓠,初伏于地越人割其尻肉,宣不敢动。后疮愈,肉不复生,臀竟小偏,十余年而卒。(《广记》卷三百十四,“而”作“乃”。曾慥《类说》亦引)
黄鲁
徐三诲为抚州录事参军,其下干力黄鲁者,郡之俚人,年少颇白皙,有父母在乡中,数月一告归,归旬日复来。一旦归来,月余不至,三诲遣吏至其家召之。家人云:“久不归矣。”于是散寻之,又月余乃见,在深山中,黄衣屣履挟弹而游,与他少年数人皆衣服相同(《广记》作“类”),捕之不获。鲁家富,乃召募(《广记》有“人”字)伏于(《广记》无“于”字)草间以伺之。数日,果擒之,而诸少年皆走,归问其故,曰:“山中有石氏者,其家如王公,纳我为婿。”他无所言,留数日,复失去,又于山中求得之,如是者三。后一日,竟去,遂不复见。寻石氏之居亦不能得。此山乃临川人采石之所,盖石之神也。(《广记》卷三百十四)
张鋋
张鋋者,累任邑宰,以廉直称。后为彭泽令,至县宅,堂后有神祠,祠前巨木成林,乌鸢(《广记》“乌鸢”二字作“为”字)野禽,群巢其上,粪秽积于堂中,人畏其神,故莫敢犯。鋋大(《广记》无“大”字)恶之,使巫祝(《广记》作“祀”)于神曰:“所为土地之神,当洁清,县署以奉居人,奈何使腥秽如是耶?尔三日中当尽逐众禽,不然吾将焚庙而伐树矣。”居二日有数大鹗奋击而至,尽壤群巢。又一日,大雨,粪秽皆净。自此,宅居清洁矣。(《广记》卷三百十四)
浔阳县吏
庚寅岁(案:庚寅当唐长兴元年,吴大和二年),江西节度使徐知谏,以钱百万修庐山使者庙。浔阳令遣一吏典其事,此吏尝入城,召一画工俱往,画工负荷丹彩,杂物从之。始出城,吏昏然若醉,自解衣带投地,画工以吏(《广记》无吏字)为醉,而随之,须臾复脱衣弃帽,比至山中,殆至裸身。近庙,涧水中有一卒,青衣白韦蔽膝,吏至乃执之,画工救之曰:“此醉人也。”卒怒曰:“交交加加,谁能得会?”竟擒之,坐于水中。工知其非人也,走往庙中告人,竞往视之,卒已不见,其吏犹坐水中,已死矣。乃阅其出纳之籍,则已乾没过半。进士谢岳见(《广记》“见”上有“亲”字)之。(《广记》卷三百十四)
朱元吉
乌江县令朱元吉,言其所知,泛舟至采石遇风,同行者数舟皆没。某既溺,不复见水,道路如人间,其人驱之东行,可在东岸,山下有大府署,门外堆坏船版木如邱陵,复有诸(《广记》“诸”字在“运”字下)人运溺者财物入库中甚多。(《广记》作“众”)入门堂上有官人,遍召溺者,阅籍审之。至某独曰:“此人不合来,可令送出”,吏即引去。复至舟所,舟中财物亦皆还之。怳然不自知,出水已在西岸沙上矣。举船俨然,亦无沾湿。(《广记》卷三百十四)
酤酒王氏
建康江宁县廨之后,有酤酒王氏,以平直称。癸卯岁,二月既望,夜,店人将闭外户,忽有朱衣数人,仆(《广记》有“马”字)甚盛,奄至户前,叱曰:“开门,吾将暂憩于此。”店人奔告其主,其主曰:“出迎。”则已入坐矣。主人因设酒食甚备,又犒诸从者,客甚谢焉。顷之,有仆夫执细(《广记》作“捆”)绳百千丈,又一人执撅弋数百枚,前白请布围,紫衣可之。即出以弋钉地,系绳其上,围坊曲人家使遍。良久曰:“事讫。”紫衣起,至户外,从者白此店亦在围中矣。紫衣相谓曰:“主人相待甚厚,空(《广记》作“免”)此一店可乎?”皆曰:“一家耳,何为不可?”即命移代,出店于围外。顾主人曰:“以此相报。”遂去,倏忽不见。顾视绳弋已亡矣。俄而,巡使欧阳进逻(《广记》有“巡”字)夜至店前,问:“何故深夜开门?又不灭灯烛,何也?”主人具告所见,进不信,执之下狱,将以妖言罪之。居一日,江宁(《广记》“江宁”作“建康”)大火,(《广记》有“自”字)朱雀桥西至凤台山,居人焚之殆尽,此店四邻皆为煨烬,而王氏独免。(《广记》卷三百十四)
鲍回
鲍回者,尝入深山捕猎,见一少年裸卧大树下,毛发委地,回欲射之,少年曰:“我山神也,避君不及,勿杀我,富贵可致。”回以刃刺其口,血皆逆流,遂杀之,无何回卒。(《广记》卷三百十四)
梨山庙
建州梨山庙,土人云:“故相李回之庙。”回贬为建州刺史,后卒于临川。卒之夕,建安人咸梦回乘白马入梨山,及凶问至,因立祠焉,世传灵应。王延政在建安,与福州构隙,使其将吴某帅兵向晋安,吴新铸一剑,甚利,将行,携剑祷于梨山庙,且曰:“某愿以此剑手杀千(毛本作“十”)人。”其夕梦神谓己曰:“人不当发恶愿,(《广记》有“吾”字)祐汝,使汝不死于人之手。”既战败绩,左右皆溃散。追兵将及,某自度不免,即以此剑自刎而死。(《广记》卷三百十五)
吴延瑫
广陵有仓官吴延瑫者,其弟既冠,将为求妇,邻有某妪,素受吴氏之命。一日,有人诣门云:“张司空家使召。”随之而去,在正(《广记》作“政”)胜寺之东南,宅甚雄壮,妪云:“初不闻有张公在是。”其人云:“公没于临安之战,故少人知者。”久之(《广记》作“知”),其家陈设炳焕如王公家,见一老姥,云是县君,及(《广记》作“之”)坐顷之,其女亦出,姥谓妪曰:“闻君为(毛本作“谓”)吴家求婚,吾欲以此女事之。”妪曰:“吴氏小吏贫家,岂当与贵人为婚耶?”女因自言曰:“儿以母老无兄弟,家业既大事托善人,闻吴氏子孝谨可事,岂求高门耶?”妪曰:“诺。”将问之归以告延瑫,异之,未敢言。数日,忽有车与数乘诣邻妪之室,乃张氏女与二老婢俱至,使召延瑫之妻,即席具酒食甚丰,皆张氏所备也。其女自议婚事,瑫妻内思之,此女虽极端丽,然可年三十余,其小郎年却(《广记》作“节”)少,未必欢也。其女即言曰:“夫妻皆系前定,义(《广记》有“如有”二字)合岂当嫌老少耶?”瑫妻耸然,不敢复言。女即出红白罗二匹,曰:“以此为礼。”其他赠遣甚多。至暮,邀邻妪俱归其家,留数宿,谓妪曰:“吾家至富,人不知尔,他日皆吴郎所有也。”室中三大厨,其厨高至屋,因开示之一,厨实以银。(《广记》作“金”,下有“二厨实以银”五字)又指地曰:“此中皆钱也。”即命掘之,深尺余,即见钱充积。又至外厅,庭中系朱鬣白马,傍有一豕,曰:“此皆礼物也。”厅之西,复有广厦,百工制作毕备,曰:“此亦造礼物也。”至夜就寝,闻豕有被惊声(《广记》“被”作“如无声”字),呼诸婢曰:“此豕不宜在外,是必为蛇所啮也。”妪曰:“蛇岂食猪者耶?”女曰:“此中常有之。”即相与秉烛视之,果见大赤蛇自地出,萦绕其豕,复入地去,救之得免。明日,方与妪别,忽召二青衣夹侍左右,谓妪曰:“吾有故近,出少选当还。”即与青衣凌虚而去。妪大惊,其母曰:“吾女暂之天上会计,但坐无苦也。”少(《广记》作“食”)顷,乃见自外而入,微有酒气,曰:“诸仙留饮,吾以媒妪在此,固辞得还。”妪回(《广记》作“归”)益骇,异而不敢言。又月余,复召妪“县君疾亟”,及往,其母已卒。同(《广记》作“因”)妪至葬,葬于杨子县北徐氏村中,尽室往会。徐氏有女,可十余岁,张氏抚之曰:“此女有相,当为淮北一武将之妻,善视之。”既葬,复厚赠妪,举家南去,莫知所之。婚事(《广记》无“事”字)亦竟不成。妪归,访其故居,但里舍数间,问其里中,云:“住此已久,相传云张司空之居。”竟不得其处,(《广记》作“是”)后十年,广陵乱,吴氏之弟归于建业,亦竟无恙。(《广记》卷三百十五)
贝禧
义兴人贝禧,为邑之乡胥。乾宁甲寅岁十月,宿于菱渎别业,夜分,忽闻扣门者,人马之声甚众,出视之,见一人绿衣秉简西面而立,从者百余。禧摄衣出迎,自通曰:“某(《广记》作“隆”)姓周殷名(《广记》“殷名”二字作“第十八”三字)。”即延入坐,问以来意,曰:“余(《广记》无“余”字)身为地府南曹判官,奉王命召君为北曹判官尔。”禧初甚惊,殷(《广记》作“惧”)“徐谓”(《广记》徐“谓”二字作“隆”字)曰:“此乃阴府要职,何易及此!君无(毛本作“何”)辞也。”俄有从者持床褥(《广记》作“榻”)、食案、帷幕,陈设毕(《广记》有“满”字)置,酒食对饮。良久,一吏趋入,白(《广记》有“殷”字)判官至。复有一绿衣,秉简,二从者捧箱(《广记》作“简”)随之。箱中亦绿衣,殷揖禧曰:“命赐君,兼同奉召。”即以绿裳为禧衣之。就坐共饮,将(《广记》作“可”)至五更,曰:“王命不可留矣。”即(《广记》有“相”字)与偕行,禧曰:“此去家不远,暂归告别可乎?”皆曰:“君今已死,纵复(《广记》无“复”字)归,安得(《广记》作“可复”)与家人相接耶。”乃出门与周殷各乘一马,其疾如风行水上(“行水上”《广记》作“涉水不溺”),至暮宿一村居(《广记》作“店”),店中具酒食而无居人,虽设灯烛,如隔帷幔,云:“已行二千余里矣。”向晓复行,久之,至一城,门卫严峻,周殷先入,复出召禧,凡经三门,左右吏卒皆趋拜,复入一门,正北大殿垂帘,禧趋走参谒,一同人间。既出,周殷(《广记》无“殷”字)谓禧曰:“此(《广记》作“北”)曹阙官多年,第宅曹署皆须整缉,君可暂止吾家也。”即自殿门东行,可一里,有大宅,止禧于东厅。顷之,有同官可三十余人,皆来造请庆贺,遂置宴,宴罢,醉卧至晚(《广记》作“晓”),遍诣诸官曹报谢。复有朱衣吏,以王命致泉(《广记》作至“钱”)帛车马,廪(《广记》作“饔”)饩甚丰备。翌日,周谓禧曰:“可视事矣。”又相与向王殿之东北,有大宅,陈设甚严,止禧于中,有典吏,可八十余人,参请给使。厅之南,空(《广记》作“大”)屋数十间,即曹局,簿书充积其内;厅之北,别室两间,有几案及有数(《广记》“有数”作“数书”)厨,皆宝五(《广记》“宝玉”作“杂宝”)饰之。周以金钥授禧曰:“此厨簿书最为秘要,管钥恒当自掌,勿轻委人也。”周既去,禧开视之,书册积叠,皆方尺余,首取一册,金题其上,作(《广记》无“作”字)陕州字,其中字甚细密,谛视之乃可见,皆世人之名簿也。禧欲知其家事,复开一厨,乃得常州簿,阅其家籍,见身及家人世代名字甚悉,其已死者以墨钩之。至晚,周殷判官复至曰:“王以君世寿未尽,遣暂还,寿尽当复居此职。”禧即以金钥还授于周。禧始阅簿时,尽记其家人及己祸福寿夭之事,将归(《广记》“将归”作“至是”)然尽忘矣。顷之,官吏俱至,告别周殷,二人送之归。翌日夜乃至菱渎村中,入室见己卧于床上,周殷与禧各就寝,俄而惊悟(《广记》作“寤”),日正午时,问其左右,云:“死殆(《广记》作“始”)半日”,而地府已四日矣。禧即愈,一如常人,亦无小异。又四十余年乃卒。(《广记》卷三百七十八)
支戬
江左有支戬者,余干人,世为小吏,至戬独好学为文,窃自称秀才。会正月望夜,时俗取饭箕衣之,衣服插箸为觜,使画盘粉以卜。戬见家人(毛本无“见”字“人”字)为之,即(毛本“即”字作“其时”二字)戏祝曰:“请卜支秀才他日至何官。”乃画粉宛成司空字。又戬尝梦至地府,尽阅名簿,至己籍云“至司空,(以上二十四字毛本脱)年五十余”,他人籍不可记,惟记其友人郑元枢(《广记》有“云”字)贫贱无官,(毛本有“亡”字)年四十八。元枢后居浙西廉使,徐知谏宾礼之,将荐于执政,行有日矣,暴疾而卒,实年四十八。戬后为金陵观察判官,检校司空,但(《广记》作“恒”)以此事话于亲友,竟卒于任,年五十一。(《广记》卷一百五十八)
食黄精婢
临川有士人唐遇(《广记》无“唐遇”二字),虐其所使婢,婢不堪其毒,乃逃入山中。久之,粮尽饥甚,坐水边,见野草枝叶可爱,即拔取濯水中,连根食之,甚美。自是恒食,久之遂不饥,而更轻健。夜息大树下,闻草中兽走,以为虎而惧,因念得上树杪乃生也,正尔念之,而身已在树杪矣。及晓又念当下平地,又效然而下。自是,意有所之,身辄(《广记》作“即”)飘然而去。或自一峰之一峰顶,若飞鸟焉。数岁,其家人伐薪见之,以告其主,使捕之不得。一日遇其在绝壁下。即以网(《广记》作“细绳”)三面围之,俄而(《广记》无“而”字)腾上山顶,其主亦骇异,必欲致之。或曰:“此婢也,安有仙骨?不过得灵药饵之尔。试以盛馔,多其五味,令甚香美,致(《广记》作“值”)其往来之路,观其食(《广记》有“之”字)否?”果(《广记》无“果”字)如其言,常(《广记》作“果”)来就食,食讫不复能远去,遂为所擒。具述其故,问其所食草之形状(《广记》无“状”字),即黄精也。复使寻之,遂不能得,其婢数年亦卒。(《广记》卷四百十四,曾慥《类说》亦引)
豫章人
豫章人好食蕈,有黄姑蕈者,尤为美味。有民家治舍,烹此蕈以食工人。工人有登厨(《广记》无“厨”字)屋施瓦者,下视无人,惟釜中(《广记》无“中”字)煮物,以盆覆之,俄有一(《广记》无“一”字)小鬼倮身绕釜而走,倏忽投(《广记》作“没”)于釜中。顷之,主人设蕈,工人(《广记》无“人”字)独不食,亦不言其故(《广记》无“其故”二字),既暮,其(《广记》无“其”字)食蕈者皆卒。(《广记》卷四百十七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