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七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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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承志正愁打听不到章府的消息,忽然见到奶妈带着宣信来了,高兴得不得了。乳母领着宣信和丽蓉、司徒妩儿见了礼。余承志迫不及待地问起章府有多少人口。

宣信擦了擦额头的汗,一五一十地说道:"章老爷祖上是江南人,现在住在河北。家里没有兄弟,五位公子都是章夫人亲生的,还有两位小姐是姨娘生的。姨娘早些年就过世了。大公子叫章芸,二公子叫章蒒,三公子叫章萁,四公子叫章菘,五公子叫章□,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,个个武艺高强。特别是老大和老四,最是足智多谋,江湖上都管他们叫'章氏五凤'。"

他顿了顿,又接着说:"章老爷还不到五十岁,可身子骨不大好,看着显老。这些年奉旨去剿倭寇,鞍马劳顿,更是憔悴。多亏了五位公子帮忙,淮南沿海一带才能太平无事。章老爷早想告老还乡,可皇上还在房州没回京,他实在不忍心这时候辞官。估摸着等皇上回朝,他就要退隐了。"

丽蓉插嘴问道:"那两位小姐多大了?"宣信答道:"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。大小姐书香许配给了林侍郎的公子林烈,二小姐墨香许给了阳御史的公子阳衍,现在都还没过门呢。"

余承志又打听五位公子的婚事。宣信掰着手指头数道:"都定了亲,还没成婚。大公子从小就和山南节度使章老爷家的小姐章兰英定了亲,二公子娶的是潮州郡守邵老爷家的小姐邵红英,三公子聘了工部尚书戴老爷家的小姐戴琼英,四公子定了许州参军由老爷家的小姐由秀英,五公子娶的是柳州司马钱老爷家的小姐钱玉英。"

说到这儿,宣信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:"这位章夫人是河东节度使章更老爷的亲姐姐,心地特别善良,待两位小姐就像亲生的一样。平日里施药舍棺、修桥补路,见着穷人就帮,淮南一带的老百姓都管她叫'活菩萨'。"

余承志纳闷道:"既然都定了亲,怎么还不办喜事?"宣信解释道:"本来章老爷早要给公子们完婚,可太后下了考才女的恩诏,这些小姐都要去应试,婚事就耽搁了。章府的两位小姐到现在还没出嫁,也是这个缘故。"

余承志一听就火了:"这恶妇不迎皇上回朝,倒有闲心搞这些花样!"宣信劝道:"小主母和小姐们可读过书?要是学问好,到了章府,说不定两位章小姐还要拉着她们一起去应考呢。"

"我和那恶妇有不共戴天之仇,怎么能让妻妹去她跟前应试!"余承志气得直拍桌子。宣信为难道:"公子说得在理。可要是章夫人高兴,非要她们同去,这可怎么推脱?"

余承志又问起河东节度使章老爷家的情况。宣信笑道:"章府和这边是郎舅至亲,常来常往的,他家大大小小的事,老奴都清楚。"

原来余承志的父亲临别时给过他两封血书,一封给淮南的章老爷,一封给河东的章老爷。他想着日后要去拜访,就请宣信先说说那边的情况。

宣信细细道来:"这位章老爷祖籍也是江南,兄弟四个,生了四位小姐,十位公子。如今三个兄弟都不在了。十位公子也都是二十岁上下,个个英勇。特别是老四老五学问最好,人称'章氏十虎'。"

接着他把十位公子的婚事也说了个遍,从大公子章荭娶开封司马家的小姐井尧春,一直说到十公子章艾聘洛阳司马家的小姐陶秀春。四位小姐也都定了亲,因为要应女试,所以都没出嫁。

宣信特别提醒道:"章、章两位老爷地位尊贵,怕小姐们应试时用本姓会让太后起疑,所以都用夫家的姓。公子到时候听到称呼,可别觉得奇怪。"

余承志发现两家媳妇的名字都像姐妹似的。宣信解释道:"这是章夫人写信和各家商量好的,用'英'、'春'二字排辈,以后看题名录时一眼就能认出来。"

主仆几人一路说着话,因为逆风,走了好些日子。到了淮南地界,另雇了小船来到节度使衙门。奶妈进去通报后,余承志见到章隐,呈上血书。

章隐接过血书,手指微微发抖。他看着那暗红的字迹,想起往事,不由得悲从中来。好一会儿才强忍泪水说道:"令尊虽壮志未酬,可喜贤侄逃过一劫,可见老天有眼。今日见到贤侄,总算能稍慰我心。"

说着摸了摸已经花白的胡须,长叹一声:"贤侄你看,我还不到五十岁,头发胡子都白了,老病缠身,就像风里的蜡烛一样。自从和令尊分别后,这十多年如履薄冰,个中滋味......"话说到一半,已是哽咽难言。

章老爷子长叹一声,皱纹里都透着疲惫:"怎能不老啊!老话说得好,'君王受辱,臣子就该以死相报'。虽说眼下还不至于到那地步,可也差不离了。我这心里头,哪能不憋着火啊!"

他拍了拍余承志的肩膀,声音沙哑:"贤侄啊,我这么硬撑着不退下来,一是因为皇上还没复位,二来内乱未平。要是现在退了,活着不能替主上分忧,死了都没脸去见先皇。可要往前走呢?那帮人越来越猖狂,贸然行动就像飞蛾扑火,鸡蛋碰石头。更别说你父亲和九王爷他们的前车之鉴..."

老人说着突然咳嗽起来,缓了缓才继续:"如今是进退两难,拖了这么久也没个好主意。说我不忠,我章某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冤!这两年身子骨越来越差,想起主上就心如刀绞。怕是等不到迎主还朝那天了,只能指望后辈们继承我的志向..."

正说着,外头传来脚步声。司徒妩儿和余丽蓉被领进来,规规矩矩给章夫人行礼。两位章家小姐书香、墨香也出来相见,几个姑娘一见如故,聊得热络。

那边厢,余承志和章家五兄弟围坐一堂。大公子章芸拍着承志肩膀:"令尊当年为国尽忠,虽未成功,但这份忠心天地可鉴。大丈夫行事本该如此,成败都是天意。"

五公子章□猛地捶了下桌子:"要我说早该杀上长安!他们把皇上不是关在均州就是押在房州,像遛狗似的!都怪四哥整天看什么天象,说什么要等'星象度数',拖到现在敌人羽翼丰满了!"

二公子章蒒和三公子章萁也按着剑柄附和:"武氏要是善待皇上,咱们还能忍忍。但凡有点风吹草动,管他什么天象课卦,咱们兄弟就杀进长安,叫武氏寸草不留!"

四公子章菘慢条斯理地摇头:"几位哥哥别急。紫微星已经透亮,心月狐的光越来越弱,武氏气数将尽,再等三五年必能成功。现在轻举妄动,不但伤及自身,更会连累主上。九王爷的事不就是教训?"

章东疑惑道:"前年四哥不是说武氏恶贯满盈了吗?怎么又要等三五年?"章菘解释道:"原本心月狐光芒已退,谁知最近又冒出怪光遮住紫微星。我打听过了,是因为武氏七十寿辰颁布了十二条恩政,专为妇女设的善举。这些政策活人无数,所以感召天和出了异象。不过她杀戮太重,这光维持不了几年。"

正说着,急报接连传来——陇右节度使史逸被指谋反,太后派三十万大军征剿。众人面面相觑,不得不服章菘料事如神。

余承志突然想起:"骆家兄弟投奔在史伯伯那儿,不知会不会受牵连?"章芸忙问是不是骆宾王的儿子。得知详情后,章萁急得直跺脚:"咱们得去救人!"章蒒提议悄悄去陇右打探,章芸却坚持要禀告父亲。

这时章菘掐指一算:"父亲近日要出远差,不如等他走了再行动?"章蒒将信将疑,章萁却知道四弟占卜从不出错。五公子章□急吼吼插嘴:"你们要去可得带上我!"

章菘捻着胡须,眉头微皱:"老五啊,虽说驿马星动了,可我瞧着这卦象,怕不是往陇右去的路数。"话音才落没两天,果然应验了。

那日章隐正在院中练剑,忽见传旨官快马加鞭赶来。圣旨上墨迹未干,说是剑南道的倭寇闹得厉害,要章隐即刻点兵出征。节度使的大印呢,就暂时交给大儿子章芸代管。

章隐哪敢耽搁?当夜就收拾行装,带着章菘、章□和几位得力将领,星夜兼程往剑南赶。马蹄声惊起一路飞鸟,火把照得山路忽明忽暗。

这边厢章蒒和章萁两个小的可坐不住了。他俩偷偷约了余承志,带着几个心腹家将,在母亲跟前扯了个谎,说是要去五台山烧香祈福。章夫人正忙着打点丈夫行装,也没多问就应了。其实这几个年轻人哪是去拜佛?分明是要往陇右寻那骆承志的下落。

章芸得知后急得直跺脚,拦在门口劝道:"陇右如今兵荒马乱的,你们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吗?"可这几个愣头青哪里听得进去?章芸没法子,只得拉着余承志的手再三叮嘱,又暗中派了探子尾随保护。

三人离了家门,一路向西。饿了啃几口干粮,渴了饮几口山泉。天不亮就赶路,星星满天还在山道上晃悠。这路上的辛苦啊,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。

欲知后事如何,咱们下回接着说。

原文言文

  读血书伤情思旧友 闻凶信仗知访良朋

  话说余承志正因不知章府消息,无从访问;今见奶与,欢喜非常。当时乳母领宣信与丽蓉、司徒妩儿见礼。余承志问起章府亲丁几口。宣信道:“章老爷祖籍江南,寄居河北,并无弟兄。眼前五位与子,都是章氏夫人所生;还有二位小姐,是姨娘所生。姨娘久已去世。大与子名章芸,二与子名章蒒,三与子名章萁,四与子名章菘,五与子名章□:现在年纪都在二十上下,个个勇猛非凡;大、四两位与于尤其足智多谋,人都呼为‘章氏五凤’。

  章老爷年纪虽不足五旬,时常多病,颇有老景;兼之屡次奉旨征剿倭中,鞍马劳顿,更觉衰残。近来淮南临海一带海中得以安静,全亏五位与子辅佐之力。章老爷久要退归林下,因主上贬在房州,尚未复位,所以不忍告归;大约主上一经还朝,也就引退了。”丽蓉道:“二位小姐现年几何?”宣信道:“都在十五六岁。

  大小姐名书香,许与林侍郎与子林烈为妻;二小姐名墨香,许与阳御史与子阳衍为妻;现在府中,都未出室。”承志道:“五位与子可曾配婚?”宣信道:“虽都聘定,尚未婚娶:大与子自幼聘山南节度章老爷小姐章兰英为妻;二与子聘潮州郡守邵老爷小姐邵红英为妻;三与子聘工部尚书戴老爷小姐戴琼英为妻;四与子聘许州参军由老爷小姐由秀英为妻;五与子聘柳州司马钱老爷小姐钱玉英为妻。

  这位章氏夫人,就是河东节度章更老爷胞姐,为人慈祥,一生好善,相待两位小姐如同亲生;凡有穷人,莫不周济;诸如舍药、施棺、修桥、补路之类,真是遇善必行。淮南一带,人人感仰,都以‘活菩萨’称之。”承志道:“这五位与子,为何都不成亲?”宣信道:“章老爷本早要替众与子婚娶,因太后颁有考才女恩诏,这些小姐都要赴试,所以耽搁。章府两位小姐至今尚未出阁,也是这个缘故。”

  承志道:“原来国中近日又有考才女一事。这恶妇并不迎主还朝,还闹这些新鲜题目,也忒高兴了!”宣信道:“小主母同小姐向来可曾读书?若都能章,将来到了章府,只怕两位章小姐都要携著赴考哩。”承志道:“我同这恶妇乃不共戴天之仇,岂可令妻妹在他跟前应试!”宣信道:“与子此话虽是;但恐那时章氏夫人高兴,特命同去,何能推脱?”

  承志道:“那河东节度章老爷既是这边章氏夫人胞弟,他家几位与子,几位小姐,想来你也知道了?”宣信道:“章府同章府郎舅至亲,时常来往,他家若大若小,老奴那个不知。”承志道:“当日老爷在军前同我别时,曾给我两封血书:一送淮南章老爷,一送河东章老爷。将来到过章府,如路上无人盘查,还到河东见见章老爷,所以问问他家光景。你既晓得,何不谈谈?日后到彼,省得临时茫然。”宣信道:“他家人口甚多,今日若非问起,将来与子到彼,何能知其头绪。这位章老爷,祖籍江南,弟兄四位,共生四位小姐,十位与子。如今章老爷三位兄弟俱已去世。那十位与子年纪也在二旬上下,个个英勇;四、五两位与子学问更高,人称呼为‘章氏十虎’。大与子名章荭,自幼聘开封司马井老爷小姐井尧春为妻,二与子名章芝,聘会稽郡守左老爷小姐左融春为妻;三与子名章蘅,聘剑南都督廖老爷小姐廖熙春为妻;四与子名章蓉,聘武林参军邺老爷小姐邺芳春为妻;五与子名童芗,聘户部尚书郦老爷小姐郦锦春为妻;六与子名章莒,聘吏部郎中邹老爷小姐邹婉春为妻;七与子名章苕,聘常州司马施老爷小姐施艳春为妻;八与子名章芹,聘兵部员外柳老爷小姐柳瑞春为妻;九与子亿章芬,聘太医院潘老爷小姐潘丽春为妻;十与子名章艾,聘洛阳司马陶老爷小姐陶秀春为妻。都等应过女试,才能完姻。”丽蓉道:“那四位小姐年纪也都相仿么?”宣信道:“四位小姐年纪都与章府小姐差不多。大小姐名兰芳,许与御史蔡老爷与子蔡崇为妻;二小姐名蕙芳,许与翰林谭老爷与子谭太为妻;三小姐名琼芳,许与学士叶老爷与子叶洋为妻;四小姐名月芳,许与中书褚老爷与子褚潮为妻;也因要应女试,都未出阁。章、章二位老爷因爵位甚尊,将来诸位小姐出去应考,若用本姓,恐太后疑何情托等弊,因此将诸位小姐应试履历,都用夫家之姓,如今在家,就以夫家之姓相称。若不说明,将来与子到彼,听他称呼,还觉诧异哩。”

  承志道:“章府十媳,章府五媳,名字为何都象姐妹一般?”宣信道:“这是章氏夫人写信照会各家都以‘英’、‘春’二字相排,以便日后看‘题名录’,彼此都可一望而知。”

  主仆一路闲话。因沿途逆风,走了多时。这日到了淮南,另雇小船,来到节度衙门。奶与进去通报。承志见了章隐,投了血书。章隐看了,不觉睹物伤情,一时触动自己心事,更自凄怆不已,道:“令尊虽大事未成,且喜贤侄幸逃海外,未遭毒手,可见上天不绝忠良之后。今日得见贤侄,真可破涕为笑。”因又捻须叹道:“贤侄:你看我年未五旬,须发已白,老病衰残,竟似风中之烛。自与令尊别后。十余年来,如处荆棘,心事可想而知。境界如此,安得不老!古人云:

  ‘君辱臣死。’令虽不至于辱,然亦去辱无几,五中能毋懑恨!贤侄要知我之所以苟延残喘不肯引退者,一因主上尚未复位,二因内乱至今未平。若要引退,不独生前不能分君之忧,有失臣节;即他日死后,亦何颜见先皇于地下?然既不能退,只好进了。无如彼党日渐猖獗,一经妄动,不啻飞蛾投火,以卵就石。况令尊之后,又有九王诸人前车之鉴,不惟徒劳无功,更与主上大事有碍。时势如此,真是退既不可,进又不能。蹉跎日久,良策毫无,‘不忠’二字,我章某万死何辞!而且年来多病,日见衰颓,每念主上,不觉五内如焚。看来我也不久人世,势难迎主还朝,亦惟勉我后人,善承此志,以了生平未了之愿,仍有何言!”说罢,嗟叹不已。将承志安慰一番,并命仆人把二位小姐接入内衙。司徒妩儿同余丽蓉都到上房,一一拜见;并与书香、墨香二位小姐见礼,彼此叙谈,十分契合。

  余承志拜过章氏夫人,来到外厢,与五位与子一同相聚、闲话间,惟恨相见之晚。大与子章芸道:“当日令尊伯伯为国捐躯,虽大事未成,然忠心耿耿,自能名垂不朽。大丈夫做事原当如此;至于成败,只好听之天命,莫可如何。”五与子章□道:“若恼我的主见,早已杀上西京!如今把主上不是禁在均州,就是监在房州,迁来迁去,成何道理!这总怪四哥看了天象,要候甚么‘度数’,又是甚么‘课上孤虚’,以致耽搁至今,真是养痈成患,将来他的羽翼越多,越难动手哩。”二与子章蒒、三与子章萁也一齐说道:“武氏如把主上好好安顿,我们还忍耐几时,等等消息,倘有丝毫风吹草动,管他甚么天章课象,我们只好且同五弟并承志哥哥杀上长安,管教武氏寸草不留,他才知章家利害!”四与子章菘道:“两位哥哥同五弟何必性急!现在紫微垣业已透出微光,那心月狐光芒日见消散,看来武氏气数甚觉有限,大约再迟三五年,自必一举成功。此时若轻举妄动,所谓逆天行事,不独自己有损,且与主上亦更有害。当日九王爷之举,岂非前车之鉴么?”章东道:“兄弟记得前年四哥曾言武氏恶贯指日即满,为何此时又说还须三五年?这是何意?”章菘道:“当日我说武氏恶贯即满者,因心月狐光芒已退;谁知近来忽又时出一道奇光,蒙微垣被他这光欺住,不能十分透露,因此才说还须三五年方能举事。这道奇光,我闻那些臆断之徒都道以为回光反照,那知却是感召天和所致。”

  余承志道:“有何惊天动地善政却能如此?”章菘道:“我因这事揣夺许久,竟不知从何而至,后来见他有道恩诏,才知此光大约因这恩诏所感而来。”承志道;“何以见得?”章菘道:“他因七十万寿,所以发了一道恩诏,内中除向例蠲免、减等、广额、加级等项,另有覃恩十二条,专为妇女而设,诸如旌表孝悌、掩埋枯骨、释放宫娥,恩养嫠妇、设立药局、起造贞桐、以及养媪院、育女堂之类,皆前古未有之矿典。此诏一出,天下各官自然遵照办理,登时活了若干民命,救了无数苦人,生肯沐恩,死者衔感,世间许多抑郁悲泣之声,忽然变了股和蔼之气,如此景象,安有不上召天和。奇光之现,大约因此。无奈他杀戮过重,造孽多端,虽有些须光芒,不过三五年即可消尽。此时正在锋头,万万不可轻动!

  五弟如不信,不出数日,自然有个效验。”

  承志道:“请教是何效验?”章菘道:“小弟连日夜观天象,陇右地方,似有刀兵之象;但气象衰败,必主失利。据我揣夺:此必陇右史伯伯误听谣言,以为心月狐回光反照,意欲独力勤王,建此奇功;那知轻举妄动,却有杀身之祸!”

  正在谈论,果见各处纷纷章报,都说陇右节度使史逸谋叛,太后特点精兵三十万,命大将武九思征剿。众人听了,这才佩服章菘眼力不差。

  承志道:“史伯伯若果失利,可惜骆家兄弟少年英豪,投在彼处,不知如何。”

  章芸道:“莫非宾王伯伯之子?兄长何以知其在彼?”承志道:“当日先父同骆家叔叔起兵时,小弟与骆家兄弟都在军前,后因兵马大伤,事机不能挽回,先父命弟投奔淮南,骆家兄弟投奔陇右。此时若史伯伯失利,岂非他亦在内。”章□道:“我们离得过远,不能救他,这却怎处!”章芸道:“即使相近,又何能救?此时惟有暗暗访他下落,再作计较。”章萁道,“宾王伯伯向同父亲结知至交,今骆家哥哥既然有难,我们自应前去救他,岂可袖手!”章蒒道:“为今之计,我与三弟且同承志哥哥偷上陇右,探探下落,如何?”章芸道:“你们且去禀知父亲,再定行止。”章萁道:“此事只好瞒著父亲,如何敢去禀知!”章芸道:“若不禀知,如此大事,我又焉敢隐瞒。”

  章菘道:“咋日兄弟偶尔起了一课,父亲驿马星动,大约不日就有远差,两位哥哥莫若等父亲出外,再议良策,岂不是好?”章蒒道:“如此敢好,但恐四弟骗我。”章萁道:“四弟之课,向来从无舛错,我们且耐几日再看,如何?”章□道:“若果如此,你们设或去时,切莫把我丢下。”

  章菘道:“五弟驿马虽动,但恐不是陇右之行。”过了两日,章隐接了一道御旨,因剑南倭中作乱,命带兵将前去征剿,所有节度印务,仍著长子章芸署理。章隐接了此旨,那敢怠慢,星速束装,带了章菘、章□并一干众将,即日起身往剑南去了。章蒒,章萁约了余承志,带了几名家将,在章氏夫人眼前扯了谎要到五台进香,其实要往陇右探骆承志下落。章芸再三相劝,那里阻得住;只得托了余承志诸事照应,并于暗中命人跟去探听。三人上路,望陇右进发。一路饥餐渴饮,早起迟眠,说不尽途中辛苦。

  未知如何,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