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知微这人啊,可真是个潇洒豁达的主儿。他甘愿隐居不仕,学问却极好,上知天文下知地理,古今兴衰成败的事儿,没有他不知道的。就是家里穷,常常夜里出来溜达。
这天夜里,月牙儿刚挂上树梢,他路过文成宫旧址。忽然瞧见几十个小人儿,个个只有几寸高,穿着官服坐着车马,前呼后拥的,跟当官的一个派头。这帮小人聚在一棵老槐树下,李知微赶紧屏住呼吸躲在暗处,想看看他们要干啥。
东边有段破墙,墙根儿有个洞。洞里走出个穿紫袍的,头戴官帽,身后跟着十几个稍高些的随从。那些小人儿正忙活着处理公务似的。不一会儿,小人们都往洞里钻。有个穿白衣服的跟领头的说:"我该当西阁舍人。"另一个嚷嚷:"我要做殿前录事!"还有喊"司文府史该我当""南宫书佐非我莫属"的。更有人要当驰道都尉、司城主簿、游仙使者、东垣执戟,七嘴八舌的,李知微都记不全了。
这些小人有的一脸得意,有的愤愤不平,有的像是仗着后台,有的仿佛志在必得,吵吵嚷嚷都在要官做。那紫衣人站着看他们,也不说话,光点头。约莫过了一顿饭工夫,这些小人们各自带着随从,吆五喝六地钻回老槐树底下去了。
这时从东边来个干瘦老头,拄着拐杖,对紫衣人说:"这帮小子可把你闹腾坏了吧?"紫衣人光笑不答。老头也笑了:"这事儿能说破么?"说完,俩人就手挽手进洞去了。
第二天天一亮,李知微跑去挖那棵老槐树,只挖出百来只老鼠,四散奔逃。至于那紫衣人和老头到底是啥,可就没人知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