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国史官翻开竹简,新削的竹片还带着青涩的草木香。他用沾着墨汁的笔尖郑重写下:这是鲁桓公在位的第二十一个年头。
开春时节,宫墙外的老柳树刚抽出嫩芽,鲁国的大夫们就穿着厚重的朝服聚集在庙堂。青铜礼器在晨光中泛着幽光,众人依照周历正月的规定,向周天子行朝贺之礼。
转眼到了盛夏,蝉鸣撕扯着溽热的空气。郑国的驿使顶着烈日奔来,汗湿的葛衣紧贴在背上。他跪在殿前禀报:"戊月辛酉日,我们的国君姬突去世了。"鲁桓公闻言怔了怔,想起这位流亡在外的郑伯,终究没能活着回到故土。
秋风卷着落叶扫过宫阙时,后殿突然传来恸哭。七月戊戌这天,夫人姜氏在寝宫里永远闭上了眼睛。史官记录时顿了顿笔——按照礼制,不能详细记载妇人的丧事。但窗外的秋海棠分明记得,那个总爱在回廊赏花的温柔身影,再不会出现了。
腊月的寒风裹着雪粒拍打丧幡,郑厉公的葬礼在岁末举行。送葬的队伍踩着冻土前行,玄色旌旗在苍白的天地间格外刺眼。史官呵开冻僵的手指,在竹简末尾落下最后一道刻痕,铜鼎里的炭火正噼啪爆出几点火星。
一、二十有一年,春,王正月。
二、夏,戊月,辛酉,郑伯突卒。
三、秋,七月,戊戌,夫人姜氏薨。
妇人弗目也。
四、冬,十有二月,葬郑厉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