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年春天,邾瑕城的城墙在料峭春风中垒起新土,工匠们吆喝着号子,夯土的闷响惊飞了城头栖息的麻雀。
晋国的赵鞅带着军队往北边去了。那会儿山里的雪还没化尽,士兵们的靴子踩在泥泞的山路上,惊得鲜虞部落的牧羊人扔下鞭子就往林子里钻。
南边的吴国也没闲着,战船顺着江水直扑陈国。江岸的芦苇丛里,逃难的百姓蹲在淤泥中,看着那些绘着狰狞兽纹的船帆从头顶掠过。
夏天最热的时候,齐国两位大夫慌慌张张跑到鲁国来。他们的衣襟都被汗水浸透了,在驿馆里喝着凉水还直打哆嗦,说是国内要变天了。
叔还这个人挺有意思,大热天跑去柤地见吴国人。树上的知了叫得人心烦,他却在树荫下跟吴国使者谈笑风生,手里的蒲扇摇得慢条斯理。
七月里蝉鸣最盛的时候,楚王轸没了消息。郢都的宫墙上爬满了凌霄花,侍从们轻手轻脚地更换着素白的帷帐,连铜铃都用绢布裹了起来。
齐国的阳生公子突然回来了。那天临淄城飘着细雨,他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时,街边酒肆的帘子后面都是窥探的眼睛。没过几天,陈乞大夫就带着亲兵冲进宫里,小国君荼的血溅在白玉阶上,像极了院里突然盛开的红芍药。
冬天第一场雪落下时,鲁国的仲孙何忌带着兵甲鲜明的队伍往邾国开拔。士兵们呵出的白气混着雪花,冻红的鼻子像挂在脸上的小辣椒。
宋国的向巢更着急,不等雪停就带着人马往曹国赶。车辙在雪地里压出深深的沟,像给这片白茫茫的大地划了道流血的伤口。
一、六年春,城邾瑕。
二、晋赵鞅帅师伐鲜虞。
三、吴伐陈。
四、夏,齐国夏及高张来奔。
五、叔还会吴于柤。
六、秋七月庚寅,楚子轸卒。
七、齐阳生入于齐。
八、齐陈乞弑其君荼。
九、冬,仲孙何忌帅师伐邾。
十、宋向巢帅师伐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