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国十六年,早春的风还带着寒意。季孙行父顶着料峭春寒赶到阳谷,要与齐侯会盟。谁知那齐侯架子大得很,连面都不肯见,更别提结盟了。这事儿传回鲁国,大伙儿都说行父办事不力,可谁也不敢明说,只道是齐侯那边没赶上时辰——这话里话外,都是在给自家留面子呢。
转眼到了五月,麦穗沉甸甸地压弯了腰。按礼制,每月初一国君该在祖庙举行告朔之礼,可咱们这位鲁公倒好,连着四个月都没露面。天子赐下的历法搁在庙里都积了灰,这哪还像个臣子的样子?明眼人都瞧出来了,鲁公这是连朝政都懒得应付了。
六月里蝉鸣震耳,公子遂风尘仆仆赶到师丘。这回总算见着了齐侯,两人歃血为盟,把春天那场没办成的盟约给补上了。可谁不知道呢,这不过是给季孙行父收拾烂摊子罢了。
秋风起时,宫里的梧桐叶开始泛黄。八月辛未这天,夫人姜氏没能熬过这场秋凉。丧钟敲响时,泉台正在拆毁——按礼制,居丧期间不该同时办两件事。可文公当年建这泉台本就逾矩,如今拆了也好,只是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呢?
南边的战报随着北雁一起传来。楚人联合秦人、巴人,把庸国给灭了。消息传到鲁国时,农人们正忙着收最后一茬豆子。
寒冬腊月,宋国传来骇人听闻的消息。十一月里,宋国大臣竟敢弑君,可怜那杵臼君,连年都没熬过去。北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窗棂上,各国使节都在窃窃私语:这世道,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。
一、十有六年,春,季孙行父会齐侯于阳谷,齐侯弗及盟。
弗及者,内辞也。行父失命矣。齐得,内辞也。
二、夏,五月,公四不视朔。
天子告朔于诸侯,诸侯受乎祢庙,礼也。四不视朔,公不臣也,以公为厌政以甚矣。
三、六月,戊辰,公子遂及齐侯盟于师丘。
复行父之盟也。
四、秋,八月,辛未,夫人姜氏薨。
五、毁泉台。
丧不贰事,贰事,缓丧也。以文为多失道矣。自古为之,今毁之,不如勿处而已矣。
六、楚人、秦人、巴人灭庸。
七、冬,十有一月,宋人弒其君杵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