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国纪事·十四年
开春正月,鲁公裹着狐裘,踏着尚未消融的霜雪,在曹地会见了郑伯。两人执手相谈时,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交织,可那年冬天竟没结过冰。
没有冰的日子,暖得反常。
蝉鸣初起的夏日,郑伯派他弟弟御带着盟书来了。按礼制,诸侯的尊贵身份,本不该让兄弟代为传话。特意写明"其弟",是鲁国史官要彰显来使身份贵重。这盟约其实早先就定下了,所以不记载具体日期。后来孔子提起这事,说就像听远处的声音只能听到急促处,看不清远处人的样貌细节。站在后来人的位置看从前的事,就像我们看隐公桓公时代那样模糊。所以史书只写个"夏五",留下疑问。
秋八月壬申那天,存放祭粮的御廪突然起了大火。按说粮仓失火不该特别记载,这次破例,是要说明——他们竟用火灾剩下的粮食祭祀。
三天后的乙亥日,照例举行尝新祭。这本是常礼,特意记载是为批评他们的不敬。天子亲自耕种是为准备祭品,王后亲手养蚕是为制作祭服。难道国家没有好农夫和织女吗?是觉得尽心侍奉祖先,不如亲力亲为来得虔诚。怎么看出他们用了灾后余粮呢?原来该由甸师收取的新粮,直接送进了三宫;三宫舂好的米,本该存进御廪。这场祭祀,分明混着被火烧过的粮食。
腊月寒风里,齐国传来丧钟——齐侯禄父去世了。
同月丁巳日,宋国带着齐、蔡、卫、陈四国军队攻打郑国。史官用"以"字是有深意的,这些士兵本不该被驱使。百姓是国君的根本啊,逼着他们去送死,不合正道。
一、十有四年,春,正月,公会郑伯于曹。
二、无冰。
无冰,时燠也。
三、夏,五,郑伯使其弟御来盟。
诸侯之尊,弟兄不得以属通。其弟云者,以其来我举其贵者也。来盟,前定也。不日,前定之盟不日。孔子曰:“听远音者,闻其疾,而不闻其舒;望远者,察其貌,而不察其形。”立乎定哀,以指隐桓。隐桓之日远矣,夏五传疑也。
四、秋,八月,壬申,御廪灾。
御廪之灾不志,此其志何也?以为唯未易灾之余。
五、乙亥,尝。
而尝,可也,志不敬也。天子亲耕,以共粢盛。王后亲蚕,以共祭服。国非无良农工女也,以为人之所尽,事其祖祢,不若以己所自亲者也。何用见其未易灾之余而尝也?曰甸粟,而内之三宫。三宫米,而藏之御廪,夫尝必有兼甸之事焉。
六、冬,十有二月,丁巳,齐侯禄父卒。
七、宋人以齐人、蔡人、卫人、陈人伐郑。
以者,不以者也。民者,君之本也。使人以其死,非正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