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国十七年,刚开春的正月里,天还冷得紧。鲁公带着仪仗出了城门,马蹄踏在冻硬的官道上咔咔作响。他和纪国国君在黄地会盟,两国的旌旗在寒风里猎猎作响,盟书上的朱砂印泥都冻得发硬。
转眼到了二月,田里的冬麦刚返青。鲁公又带着随从往趡地赶,这回是和邾国的仪父结盟。仪父这人谦和有礼,两国的酒器在春阳下碰得叮当响。
谁知夏日刚至,五月的太阳晒得铠甲发烫,鲁国军队就在郎地和敌军干了一仗。史官提笔时手腕直抖——自家吃了败仗哪能明说?只好含糊记了句"战于郎",连对手是谁、怎么打的都不敢细写。败军回城那夜,城门开得静悄悄,伤兵的呻吟都被捂在了营帐里。
六月里蝉声正噪,蔡国传来丧报。蔡侯封人咽了气,举国缟素。那会儿谁也没想到,两个月后流亡在陈国的蔡季会突然回国。这位贵公子可不是空手回来的,陈国人暗中给他备足了车马甲士。蔡季进城那日,街边老槐树上的秋蝉叫得格外响亮。
等到秋深时,蔡桓侯终于入土为安。葬礼上青铜编钟敲得山响,震得路边的野菊花瓣簌簌往下掉。可还没等丧乐声散尽,鲁国又联合宋国、卫国去攻打邾国,战车碾过满地黄叶。
冬天来得急,十月初一这天,日头刚爬上来就被天狗啃去大半。百姓们敲着铜盆满街跑,铛铛声惊得屋檐下的麻雀乱飞。这日头缺了又圆的奇景,后来在竹简上就记了短短六个字:"冬十月朔,日食。"
一、十有七年,春,正月,其辰,公会公侯、纪侯盟于黄。
二、二月,其午,公及邾仪父盟于趡。
三、夏,五月,其午,及公师战于郎。
内讳败,举其可道者也。不言其人,以吾败也。不言及之者,为内讳也。
四、六月,丁丑,蔡侯封人卒。
五、秋,八月,蔡季自陈归于蔡。
蔡季,蔡之贵者也。自陈,陈有奉焉尔。
六、癸巳,葬蔡桓侯。
七、及宋人、卫人伐邾。
八、冬,十月,朔,日有食之。
言朔不言日,食既朔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