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庄公二十三年,开春时节,庄公风尘仆仆从齐国回来了。马蹄踏过新融的雪水,车辙里还沾着临淄城的泥土。
没过几日,祭叔带着礼物来鲁国访问。这位周天子的近臣没带使节符信,史官特意记下这不合礼数的事——天子家臣私自结交诸侯,就像厨子偷尝祭品,总透着几分不规矩。
转眼蝉鸣聒噪,庄公又往齐国跑,说是去观看社祭。可这社祭年年都有,何必专程跑一趟?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,那齐国社祭时少女们扮神尸起舞,才是真正牵动君心的风景。国君无故出境,总归不是正经事。
庄公再次从齐国归来时,史官记下月份。往常只记季节,这次特意点明,透着几分忧虑——就像主妇数着丈夫夜归的次数,心里打着鼓。
南方的楚国人忽然派使者来访。史书称他们为"人"而非"使",是因楚国虽渐强盛,到底还没得到周王室正式承认。就像乡野壮汉突然登堂入室,总让人侧目。
庄公与齐侯在谷地偶遇。一个"及"字道破玄机,分明是鲁君主动寻去。两人相见甚欢,倒像是约好似的。这"遇"字用得妙,活像两个顽童街角撞见,眼里闪着心照不宣的光。
萧国那位没受周天子册封的小国君,颠颠地跑来朝见鲁公。不在宗庙正式接见,偏选在郊外,史官笔下便带出几分轻蔑——好比商贾不入正厅,只在门房递帖子。
秋深时,鲁国工匠正忙着把桓公庙的柱子漆成朱红。按礼制,诸侯宗庙该用黑白二色,这艳丽的丹朱色,活像给肃穆的老者抹了胭脂,怎么看都别扭。
冬月里,曹国国君射姑去世的消息传来。寒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棂时,庄公又在扈地与齐侯会面。甲寅日的冰棱挂在檐下,映着两国君侯车驾的旌旗。
一、二十有三年,春,公至自齐。
二、祭叔来聘。
其不言使何也?天子之内臣也。不正其外交,故不与使也。
三、夏,公如齐观社。
常事曰视,非常曰观。观,无事之辞也,以是为尸女也。无事不出竟。
四、公至自齐。
公如往时,正也。致月,故也。如往月,致月,有惧焉尔。
五、荆人来聘。
善累而后进之。其曰人何也?举道不待再。
六、公及齐侯遇于谷。
及者,内为志焉尔。遇者,志相得也。
七、萧叔朝公。
微国之君,未爵命者。其不言来,于外也。朝于庙,正也。于外,非正也。
八、秋,丹桓宫楹。
礼,天子、诸侯黝垩,大夫仓,士黈,丹楹,非礼也。
九、冬,十有一月,曹伯射姑卒。
十、十有二月,甲寅,公会齐侯于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