汰侈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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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我给您讲讲这些关于奢侈的故事,那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!

有个叫子犹的先生说过,他查遍古书,要论骄奢淫逸,没人比得上西晋的石崇太尉。可后来北魏的河间王却说:"我不遗憾见不到石崇,只遗憾石崇见不到我。"还有个叫章武的贪官,见了河间王的排场,羡慕得当场生病,回家躺了三天起不来。这人啊,贪图享受的心思哪有尽头?要不是德行深厚,哪能善终?金谷园成了战场,河间王的佛寺也只剩后人指点叹息。一时的享乐,换来的却是千古笑柄。

说到杜邠公杜悰,那也是个会享受的主儿。他常念叨平生有三件不如意:第一是在澧州当刺史;第二是被贬为司农卿;第三是从西川调任广陵时,船过瞿塘峡被大浪吓着,口渴得只能自己倒茶喝。可这位爷当了一辈子大官,从没举荐过一个贤才,人称"秃角犀"。他在地方上从不审案,犯人死活全凭天命。有人甚至在剑门关捡到过成都的案卷,都是用漆器裹着扔掉的。朝廷把富贵交给这种人,天下怎能不乱?

前蜀后蜀有个叫李昊的,做了五十年官,家财万贯,养着几百个歌妓。他读《王恺传》和《石崇传》时,居然骂他们是"穷要饭的"。要我说啊,这种"要饭的",怕是连财主都当不好。

隋朝的虞孝仁更绝,出征辽东时,居然用骆驼驮着水箱养鱼,就为了路上能吃口新鲜的。羊琇冬天酿酒,让人轮流抱着酒瓮暖酒,这样酒熟得快味道还好。

晋武帝有次在王武子家吃到特别鲜美的蒸乳猪,一问才知道是用人奶喂大的。气得武帝饭都没吃完就走了。要我说啊,这乳猪算什么,更过分的事武帝自己还没看明白呢!

宋朝的宋祁喜欢摆排场,家里挂着重重帷幕,点着名贵蜡烛,歌舞不停。客人听得入迷,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,等掀开帘子一看,居然已经过去两天了。他当翰林时,宰相晏殊爱才,特意在隔壁买了宅子请他住。有年中秋,晏殊请他喝酒赏月,通宵达旦。结果第二天晏殊被罢官,宋祁负责写诏书,把老上司骂得狗血淋头,写的时候酒还没醒呢。这种人哪会真心待客?不过是像市井之徒凑热闹罢了。

他哥哥宋郊当宰相时,元宵夜还在读《周易》。听说弟弟宋祁点着华灯,拥着歌妓通宵达旦,就派人传话:"问问学士,还记得当年在州学里吃斋饭的元宵节吗?"宋祁回得妙:"也请问问宰相,当年在州学吃斋饭为的是什么?"唉,原来寒窗苦读就为这个?真叫人叹息!

唐朝的段文昌富贵后,用金莲花盆洗脚。别人劝他别这么奢侈,他理直气壮:"人生能有几年?我这是在补偿从前没过上的好日子!"

明朝的宁王朱宸濠被抓后,关在驿馆里用铜盆洗脸,居然发脾气:"就算没有金盆,难道连银盆都没有吗?"奢侈惯了的人啊,到这份上还摆谱呢!

宋朝有个官员买了个小妾,自称是蔡京府上厨房里的人。让她做包子却说不会,问急了才说:"奴婢是专门负责切葱丝的。"后来有个叫曾无疑的,别人请他写墓志铭,他就拿这事推辞:"我在周益公门下,也就是个切葱丝的,哪会做包子啊?"

京城里穷人家生了女儿都当宝贝养大,教她们各种手艺,好让官宦人家挑选。有什么"身边人"、"针线人"、"厨娘"等等名目。其中厨娘最不起眼,可不是大富大贵人家根本用不起。宝祐年间有个寒门出身的太守,平时吃得很简单。有次想起在某大官家吃过京都厨娘做的菜,就托人去物色。没过多久,厨娘来了,先在五里外派人送亲笔信,字写得工工整整,还要求用四抬大轿来接,太守看了直乐。

这厨娘进门时举止文雅,穿着翠绿袄子红裙子,把太守喜出望外。第二天要试手艺,厨娘开出的单子把太守吓了一跳:光羊头签就要十个羊头,葱要五十斤。太守硬着头皮答应,暗中观察。只见厨娘打开嫁妆,锅碗瓢盆都是金银打造,少说值五七十两银子。切菜时那叫一个行云流水,羊头只留脸上一点肉,其余全扔了。别人捡起来,她还笑话:"这些哪是贵人吃的?"切葱更是讲究,只取最嫩的黄心,用淡酒泡着。做出的菜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,宾客们吃得盘底朝天。

吃完结账时,厨娘早有准备,掏出从前主家给的赏单,一次宴会就要赏二三百贯钱。太守咬着牙付了钱,私下叹气:"咱们小门小户的,可用不起这样的厨娘!"不到两个月,就找借口把她打发走了。

小四海的故事

孙承祐请客吃饭,指着满桌子的菜得意洋洋地说:"各位瞧瞧,今天这桌菜可了不得!南边的大螃蟹,北边的烤全羊,东边的鲜虾鱼,西边的枣子栗子,天南海北的好东西都齐了。要我说啊,这一桌子可不就是个小四海嘛!"

大饼传奇

前蜀那会儿有个叫赵雄武的,当过好几任大官,最拿手的就是吃。他还会做一种特别大的饼,足足要用三斗面粉才擀得开一张,比好几间屋子加起来还大。有钱人家摆酒席,总要请他去做一张,切开分给客人还绰绰有余。可惜这秘方没传下来,大家都管他叫"赵大饼"。

稀奇古怪的吃食

正德年间,那些守备太监们变着法儿摆阔。有人把鸡蛋、鸭蛋打破,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蛋黄蛋清分开,再用刮干净的牛膀胱包起来,做成斗那么大的蛋,煮熟了端上桌,还骗客人说:"这可是驼鸟蛋!"还有人蒸出斗大的馒头,当场掰开,里头居然藏着两百多个小馒头,个个有馅儿,还都蒸得透透的。

张居正的排场

张居正回乡奔丧,坐的轿子是真定知府钱普特意打造的。轿子前头是客厅,后头是卧室,两边还有走廊,各站一个小童给他打扇子、点香。得三十二个壮汉才抬得动。一路上各州县招待的宴席,山珍海味摆了一百多道,张居正还嫌没处下筷子。唯独这个无锡来的钱知府做的江南菜合他胃口,张居正吃得直夸:"走了这么远的路,总算吃了顿饱饭!"这话传出去,江南的好厨子都被重金请走了。

李后主的夜明珠

宋朝平定江南时,大将俘获了李后主的宠妃。这妃子一见点灯就闭眼,说"烟气太重"。换成蜡烛,她更受不了:"烟更大了!"有人好奇:"难道宫里从来不点蜡烛?"妃子说:"我们住的阁楼上,夜里都挂夜明珠,亮得跟正午似的。"您瞧瞧,这李后主得多阔气!

杨国忠的"肉屏风"

杨国忠请客吃饭,让歌妓们端着盘子伺候,管这叫"肉台盘"。冬天冷,就让歌妓们围成一圈挡风,美其名曰"肉屏风"。还专挑胖胖的小妾站在前面,说是"肉障"、"肉阵"。后来孙晟、杜驯这些人都学着这么干。

韦涉家的"烛围"

韦涉设宴更绝,让婢女们人手一支蜡烛,站满屋子四面,号称"烛围"。比起唐宁王的"灯婢"、申王的"烛奴"这些木头做的摆设,韦涉可真是够奢靡的。

苻朗的怪癖

苻朗跟官员们吃饭,看大家都用痰盂,偏要显摆。让自家小童跪着张嘴,他直接把痰吐孩子嘴里,再让孩子吐出去。这人舌头特别灵,吃口鸡肉就知道这鸡平时睡哪儿,吃块烤鹅能分出哪块肉是白天长的哪块是晚上长的。试了几回,一点儿不差,真是个奇人!

谢景仁和严世蕃的"香唾盂"

南宋的谢景仁爱干净,要吐痰就往仆人衣服上吐,吐完让人家洗一天衣服。后来仆人们都抢着接痰。严世蕃更过分,专门训练美貌婢女用嘴接痰,他刚"咳"一声,婢女嘴就凑上去了,管这叫"香唾盂"。

王天华的"活棋"

尚书王天华巴结严世蕃,用锦缎做了棋盘,叫"双陆图";又找来三十二个美人,一半穿黑一半穿白当棋子。下棋时喊到哪个位置,对应的美人就自己站过去。严世蕃试了一次就懒得玩了。

严家的夜壶

严嵩父子用的夜壶都是金银打造的妇人像,把中间掏空,画上彩妆穿上衣服,就这么用来接尿。

"淫筹"的来历

抄严家时,有个官员看见床底下堆着好多白绫汗巾,偷偷拿了一条出来问人。知道内情的捂着嘴笑:"这是记数用的。每睡一个女人就扔一条,年底数数有多少条,管这叫'淫筹'。"

诸葛昂的恐怖宴席

隋朝末年,深州的诸葛昂以豪爽出名。渤海的高瓒去拜访,诸葛昂只请吃鸡胗。高瓒嫌寒酸,第二天摆了酒席请几十个客人,杀猪宰羊,用八尺长的大盘子装菜,自己还跳金刚舞助兴。诸葛昂不甘示弱,回请时来了几百客人,让车马来来回回上酒上菜,现场剁肉碾蒜,又唱又跳。高瓒更绝,当场杀了个十几岁的家奴,把脑袋手脚端上桌,客人们恶心得直吐。诸葛昂最后使出杀手锏,让爱妾倒酒。小妾不知怎么笑了一下,他立马叫人把妾蒸熟,摆上银盘,还化了妆穿上绫罗,当场撕肉吃。高瓒吓得连夜逃走。后来乱军来抢钱财,诸葛昂拿不出东西,被绑在房梁上活活烤死了。

"炼炭"的笑话

乾符年间,有个李刺史想报答恩人,请寺里的圣刚和尚帮忙请客。和尚说这家人特别讲究,做饭要用特制的炭,怕招待不周。李刺史说山珍海味弄不来,别的都好说。结果宴席上,那几个公子哥儿光吃水果,好菜一筷子都不动。李刺史再三劝菜,他们才勉强尝一口,个个皱眉咧嘴像吃了黄连。第二天和尚去问,人家说"火候都不对"。和尚纳闷:"别的也就算了,米饭总该吃吧?"人家说:"炭得先炼过,把烟味去干净才能用。"和尚拍腿大笑:"这我可不懂了!"后来黄巢造反,这帮人和和尚逃难,饿了三天在小店吃糙米饭,香得不得了。和尚打趣:"这可不是炼炭煮的哦!"几个人臊得头都抬不起来。

王黼的报应

奸臣王黼家隔壁住着个和尚,天天从王家阴沟里捞白米饭,洗干净晒干存着。攒了好几年,存了满满一粮仓。后来金兵破城,王黼全家断粮,和尚就把这些米蒸熟了送过去,救了他们全家性命。要没这些阴沟饭,他们早成饿死鬼了。这倒让奢侈的人捡了便宜。

"四尽"太守

梁朝的鱼弘当太守时放话说:"我治理郡县有四尽:水里的鱼鳖吃尽,山里的麋鹿打尽,地里的粮食收尽,村里的百姓使唤尽!"

原文言文

  子犹曰:余稽之上志,所称骄奢淫佚,无如石太尉矣。而后魏河间犹谓:“不恨我不见石崇,恨石崇不见我。”章武贪暴多财,一见河间,叹羡不觉成疾,还家卧三日不能起。人之侈心,岂有攸底哉?自非茂德,鲜克令终。金谷沙场,河间佛寺,指点而嗟咨者,又何多也!一日为欢,万年为笑。集《汰侈》第十四。

  杜邠公

  杜邠公悰,厚自奉养,常言:“平生不称意有三事。其一:为澧州刺史;其二:贬司农卿;其三:自西川移镇广陵,舟次瞿塘,为骇浪所惊,呼唤不暇,渴甚,自泼汤茶吃也。”

  按邠公出入将相,未尝荐一幽隐,时号为“秃角犀”。凡莅藩镇,不断一狱,囚无轻重,任其殍殆。人有从剑门拾得裹漆器文书,乃成都具狱案牍。朝廷将富贵付此等人,那得不乱!

  李昊

  李昊事前后蜀五十年,资货巨万,奢侈逾度,妓妾数百。尝读《王恺》、《石崇传》,骂为“穷俭乞儿”。

  此等乞儿,恐难为布施财主。

  虞孝仁

  隋虞孝仁性奢侈。伐辽之役,以骆驼负函盛水养鱼以自给。

  人抱瓮

  羊琇冬月酿,常令人抱瓮,须臾复易人,酒速成而味好。

  蒸【犭屯】

  武帝食王武子家蒸【犭屯】,肥美异常,怪而问之。答曰:“以人乳饮【犭屯】。”帝甚不平,不毕食便去。

  【犭屯】儿无用,殆有甚者,武帝自不悟耳!

  宋景文

  宋景文好设重幕,内列宝炬,歌舞相继。坐客忘疲,但觉漏长,启幕视之,已是二宿。

  按子京为翰苑时,晏相元献爱其才,欲旦夕相见,遂税一第于旁近,延居之。遇中秋,启晏召宋,出妓饮酒,赋诗达旦方罢。翌日,晏罢相,宋当草词,极其丑诋。方挥毫之际,余酲犹在。观者殊骇,以为薄德。则宋之为人可知矣。其好客,亦如屠沽儿团饮,岂真能致客哉!

  宋郊居政府,上元夜读《周易》。弟学士宋祁点华灯,拥歌妓,醉饮达旦。翌日,郊令人云:“相公寄语学士,闻昨夜烧灯夜宴,穷极奢侈,不知记得那年上元,同在州学吃斋煮饭否?”祁答曰:“寄语相公:不知那年在州学吃斋煮饭为甚的?”

  原来只为这个!可叹,可叹!

  金莲盆

  段文昌富贵后,打金莲盆盛水濯足。或规之。答曰:“人生几何?要酬生平不足也!”

  索银盆盥洗

  宁庶人宸濠既就擒,拘宿公馆,以铜盆与盥洗。怒曰:“纵乏金盆,独无银者耶?”其习于奢侈如此!

  蔡太师厨中人

  宋时一士夫,京中买一妾,自言蔡太师府厨中人。命作包子,辞以不能。诘之曰:“既是厨中人,何曰不能?”妾曰:“妾乃包子厨中缕葱丝者。”曾无疑,乃周益公门下士也,有委之作志铭者,无疑援此事为辞,曰:“某于益公之门,乃包子厨中缕葱丝者也,岂能作包子哉?”

  厨娘

  中都下户每生女,则爱护如捧璧;甫长成,则随其姿质教以艺业,用备士大夫采择。其名目不一,有所谓“身边人”、“本事人”、“供过人”、“针线人”、“堂前人”、“杂剧人”、“拆洗人”、琴童、棋童、厨娘等项。就中厨娘最为下色,然非极富贵之家,必不可用。宝祐中,有太守某者,奋身寒素,不改儒风。偶奉祀居里,饮馔粗率,忽念昔留某官处,庖膳出京都厨娘,调羹极可口。有便介如京,谩作承受人书,托以物色,费不屑较。未几,承受人复书曰:“得之矣。其人年可二十余,近回自府第,有容艺,能书算,旦夕遣以诣直。”不旬月,果至。初憩五里时,遣脚夫先申状来,乃其亲笔也,字画端楷,历序“庆幸,即日伏侍左右”,末“乞以四轿接取,庶成体面”。辞甚委曲,殆非庸女子可及。守为之破颜。及入门,容止循雅,翠袄红裙,参视左右,乃退。守大过所望。少选,亲朋集贺,厨娘亦遽致试厨之请。守曰:“未可展会,明日且具常食。”厨娘请食菜品资次。守书以示之。厨娘谨奉旨,举笔砚具物料,内“羊头签”五分,各用羊首十个,葱齑五碟,合用五十斤,他物称是。守固疑其妄,然未欲遽示以俭鄙,姑从之,而密觇其所用。翌旦,厨娘发行奁,取锅、铫、盆、杓、汤盘之属,令小婢先捧以行,灿烂耀目,皆黄白所为,大约已该五七十金。至如刀砧杂器,亦一一精致,旁观者啧然。厨娘更团袄围裙,银索扳膊,掉臂而入。据坐胡床,徐起切抹批脔,方正惯熟,条理精通,真有运斤成风之势。其治羊头,漉置几上,剔留脸肉,余悉掷之地。众问其故。厨娘曰;“此皆非贵人所食矣!”众为拾顿他所。厨娘笑曰:“汝辈真狗子也!”众虽怒,无语以答。其治葱韭,取葱辄微过汤沸,悉去须叶,视碟之大小,分寸而裁截之;又除其外数重,取心条之细似韭之黄者,以淡酒醯浸渍,余弃不惜。凡所供备,馨香脆美,济楚细腻,难以尽其形容。食者举箸无余,俱各相顾称好。既撤席,厨娘整襟再拜曰:“此日试厨,幸中各意,后须照例支犒。”守方检例。厨娘曰:“岂非待检例耶?”探囊取数幅纸以呈上,曰:“是昨在某官处所得支赐判单也。”守视之,其例每展会支赐,或至三二百千。守破悭勉从,私叹曰:“吾辈力薄,此等厨娘不宜常用!”不两月,托故遣还。

  小四海

  孙承祐尝馔客,指其盘筵曰:“今日坐中,南之蝤蛑,北之红羊,东之鰕鱼,西之枣栗,无不毕备。可谓富有小四海矣!”

  大饼

  王蜀时,有赵雄武者,累典名郡,精于饮馔。又能造大饼,每三斗面擀一枚,大于数间屋。或豪家广席,辄请献一枚,剖用之犹有余。其方不传。众因号为“赵大饼”。

  大卵、大馒头

  正德时,守备、中贵人竟为奢靡。有取鸡卵或鹅、鸭卵破之,不知何术分黄白,而以牛胞刮净,裹其外,约斗许大,熟而献客,曰:“此驼鸟卵也。”又作馒头大于斗,蒸熟而当席破之,中有二百许小馒头,各有馅而皆熟。《朝野异闻》

  吴馔

  张江陵相公奔丧归。所坐步舆,则真定守钱普创以供奉者。前为重轩,后寝室,以便偃息,傍翼两庑,庑各一童子立而左右侍,为挥箑炷香。凡用卒三十二舁之。始所过州邑邮,牙盘上食,水陆过百品,居正犹以为无下箸处。而真守无锡人,独能为吴馔。居正甘之,曰“吾行路至此,仅得一饱餐!”此语闻,于是吴中之善为庖者召募殆尽,皆得善价。

  李后主姬

  宋时,江南平,大将获李后主宠姬,见灯辄闭目,云“烟气”。易以蜡烛,亦闭目云:“烟气愈甚!”曰:“然则宫中未尝点烛耶?”云:“宫中本阁,每至夜,则悬大珠,光照一室,如日中。”观此,则李氏之豪侈可知矣。

  杨国忠妓

  杨国忠凡有客设酒,令妓女各执其事,号“肉台盘”。冬月,令妓女围之,号“肉屏风”。又选妾肥大者于前遮风,谓之“肉障”、“肉阵”。

  孙晟每食不设几案,使众妓各执一器环立,亦号“肉台盘”。杭州别驾杜驯,亦有“肉屏风”事。

  烛围

  韦涉家宴,使群婢各执一烛,四面行立,呼为“烛围”。《长安后记》

  唐宁王“灯婢”,申王“烛奴”,皆刻香木为之,韦为侈矣!

  肉唾壶

  苻朗尝与朝士宴。时贤并用唾壶。朗欲夸之,使小儿跪而张口,唾而含出。

  朗善识味。或杀鸡以食之,朗曰:“此鸡栖恒半露。”问之,如其言。又食鹅炙,知白黑之处。或试而记之,无毫厘之差。亦异人也!

  南宋谢景仁裕性整洁。每唾,辄唾左右人衣。事毕,即听一日浣濯。每欲唾,左右争来受之。严世蕃吐唾,皆美婢以口承之。方发声,婢口已巧就。谓曰“香唾盂”。

  肉双陆

  尚书王天华取媚世蕃,用锦罽织成点位,曰“双陆图”;别饰美人三十二,衣装缁素各半,曰“肉双陆”,以进。每对打,美人闻声,该在某点位,则自趋站之。世蕃但一试,便不复用。

  严氏溺器

  严分宜父子溺器,皆用金银铸妇人,而空其中,粉面彩衣,以阴受溺。

  淫筹

  严氏籍没时,郡司某奉台使檄往,见榻下堆弃新白绫汗巾无数。不省其故,袖其一,出以咨众。有知者,掩口曰:“此秽巾。每与妇人合,辄弃其一。岁终数之,为淫筹焉。”

  诸葛昂

  隋末深州诸葛昂,性豪侠。渤海高瓒闻而造之,为设鸡肫而已。瓒小其用,明日大设,屈昂客数十人,烹猪羊等,长八尺盘,作酒碗行巡,自为金刚舞以送之。昂至后日,屈瓒客数百人,大设,车行酒,马行炙,挫碓斩脍,磑轹蒜韭,唱夜叉歌、狮子舞。瓒明日杀一奴子,十余岁,呈其头颅手足。座客皆攫喉而吐之。昂后日报设,先令爱妾行酒。妾无故笑,昂叱下,须臾蒸此妾,坐银盘,仍饰以脂粉,衣以绫罗,遂擘胁肉以啖。瓒诸客皆掩目。昂于奶房间撮肥肉食之,尽饷而止。瓒羞之,夜遁去。昂后遭离乱,狂贼来求金宝,无可给,缚于椽上,炙杀之。

  炼炭

  乾符中,有李使君出牧罢归,深感一贵家旧恩,欲召诸子从容。托敬爱寺僧圣刚者致之。僧极言其奢侈,常馔必以炭炊,恐不惬意。李曰:“若象髓猩唇,或未能致,他非所患也。”于是择日邀致,备极丰洁。诸子遇肴羞,略不入口。主人揖之再三,唯沾果实而已。及设餐,俱置一匙于口,各攒眉相盼,有似啮蘗。李不能解,但以失饪为谢。明日托僧往质其故,言“燔炙煎和,俱未得法”。僧曰:“他物纵不可食,餐出炭炊,又何嫌?”乃曰:“凡炭必暖令熟,谓之炼炭,方可入爨。不然,犹带烟气。”僧拊掌曰:“此则非贫道所知矣!”及巢寇陷洛,昆弟与僧同窜山谷,饿至三日,贼锋稍远。出河桥,见小店有脱粟饭,僧倾囊中钱,买于土杯同食,甚觉甘美。僧笑曰:“此非炼炭所炊。”皆低头惭嘿。

  王黼

  王黼宅与一寺为邻。有一僧,每日在黼宅沟中,取流出雪白饭颗,漉出洗净晒干。不知几年,积成一囤。靖康城破,黼宅骨肉绝食。此僧即用所囤之米,复用水浸蒸熟,送入黼宅,老幼赖之无饥。

  若无沟中饭,早作沟中瘠。此又是奢侈人得便宜处。

  四尽

  梁鱼弘,襄阳人,常言:“我为郡,有四尽:水中鱼鳖尽,山中麋鹿尽,田中米谷尽,村里人庶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