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国十八年,早春二月,寒风还未褪尽。鲁文公拖着病体,在宫台之下缓缓行走,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。宫人们远远跟着,谁也不敢上前搀扶——这位国君的脾气,近来越发阴晴不定了。
秦国的消息随着商队传来时,柳枝刚抽出嫩芽。秦伯罃咽气的消息让各国使节忙碌起来,吊唁的帛书雪片般飞向雍城。可还没等人们议论完这位西陲霸主的葬礼,盛夏的蝉鸣里就炸开更骇人的消息——齐国那位暴戾的商人国君,竟被自己的臣子捅死在朝堂上。血溅三尺,染红了夏日的旌旗。
六月溽暑,鲁国上下却披麻戴孝。文公的灵柩终于入土,送葬的队伍从曲阜排到泗水,白幡在热风里翻飞如蝶。可棺材刚埋进土里,公子遂和叔孙得臣就换上朝服,快马加鞭往齐国赶。马蹄扬起的尘土还没散尽,齐国新君登基的鼓乐已经隐约可闻。
秋雨连绵时,宫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。子赤——那个总爱在花园扑蝴蝶的孩童,突然就没了气息。史官提笔又放下,最终只在竹简上刻下"子卒"二字。有人看见公子遂深夜进宫时靴底沾着血,可次日朝堂上,所有人都低着头,仿佛没听见夫人姜氏收拾行囊的声响。她回齐国的马车出城那日,季孙行父正巧往齐国去,两辆车在官道上擦肩而过,车帘都没掀一下。
腊月里北风呼啸,莒国传来消息更叫人毛骨悚然。不是某个乱臣贼子,而是满朝文武一起动手,把他们的国君庶其乱刀砍死。各国诸侯听到这消息时,都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。
一、十有八年,春王二遂丁丑,公遂于台下。
二、秦伯罃卒。
三、夏五遂戊戌,齐人弒其君商人。
四、六遂癸酉,葬我君文公。
五、秋,公子遂、叔孙得臣如齐。
六、冬十遂,子卒。
子卒者孰谓?谓子赤也。何以不日?隐之也。何隐尔?弒也。弒则何以不日?不忍言也。
七、夫人姜氏归于齐。
八、季孙行父如齐。
九、莒弒其君庶其。
称国以弒何?称国以弒者,众弒君之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