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公·十一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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鲁国十一年,开春正月里,北风还带着刺骨的寒意。齐国、卫国、郑国三位使臣踩着冻土,在恶曹那个地方歃血为盟。三双沾着牲血的手握在一起,在苍白的日头下显得格外刺眼。

转眼蝉鸣聒噪的五月,郑国那位赫赫有名的郑庄公寤生,在癸未日咽下了最后一口气。他躺在那张雕着蟠螭纹的檀木榻上,眼睛还半睁着,仿佛要看穿什么似的。侍从们手忙脚乱地往他嘴里塞玉琀,可那身子已经渐渐凉了。

待到七月流火,庄公的灵柩终于入土。送葬的队伍像条黑蛇,在郑国的官道上蜿蜒。谁也没留意到,走在最前头的祭仲丞相,时不时回头望望留城方向——那是郑国旧都啊。

九月稻穗低垂时,祭仲轻车简从往留城去。车轮刚碾过宋国边境的黄土,突然树丛里窜出十几个持戈甲士。宋国人把老丞相捆得像个粽子,推搡到宋公跟前。宋公摩挲着玉带钩,阴恻恻地笑:"给寡人把公子突扶上郑国君位,换下那个忽小子。应是不应?"

祭仲的白胡子颤了颤。他看见帐外甲士的刀刃映着秋阳,忽然想起当年郑国先祖也是靠着联姻之计,从郐国手里骗来这片土地。老丞相闭眼长叹,再睁眼时,眼底精光一闪:"老臣...遵命。"

这一松口不要紧,公子突就像得了赦令似的,连夜奔回郑国即位。而原先的太子忽,连衣裳都来不及收拾齐整,慌慌张张逃往卫国,马蹄在官道上扬起一溜烟尘。

这年深秋,鲁国大夫柔还穿着单衣,在折地会盟时冻得直搓手。他对面的宋公、陈侯、蔡叔却满面红光——毕竟刚得了郑国这块肥肉。待到腊月北风呼啸,鲁公又在阚地约见宋公,两人围着铜炉烤火,炉火映得他们脸上明暗不定,像极了这变幻莫测的时局。

原文言文

  一、十有一年,春正月,齐人、卫人、郑人盟于恶曹。

  二、夏五月癸未,郑伯寤生卒。

  三、秋七月,葬郑庄公。九月,宋人执郑祭仲。

  祭仲者何?郑相也。何以不名?贤也。何贤乎祭仲?以为知权也。其为知权奈何?古者郑国处于留。先郑伯有善于郐公者,通乎夫人,以取其国,而迁郑焉,而野留。庄公死已葬,祭仲将往省于留,涂出于宋,宋人执之。谓之曰:“为我出忽而立突。”祭仲不从其言,则君必死、国必亡;从其言,则君可以生易死,国可以存易亡。少辽缓之,则突可故出,而忽可故反,是不可得则病,然后有郑国。古人之有权者,祭仲之权是也。权者何?权者反于经,然后有善者也。权之所设,舍死亡无所设。行权有道,自贬损以行权,不害人以行权。杀人以自生,亡人以自存,君子不为也。

  四、突归于郑。

  突何以名?挈乎祭仲也。其言归何?顺祭仲也。

  五、郑忽出奔卫。

  忽何以名?春秋伯子男一也,辞无所贬。

  六、柔会宋公、陈侯、蔡叔盟于折。

  柔者何?吾大夫之未命者也。

  七、公会宋公于夫童。

  八、冬十有二月,公会宋公于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