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公·十四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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鲁国纪事·十四年

开春正月,鲁公从打猎的地方回到都城。田野里的积雪还没化尽,官道上的车辙印子冻得硬邦邦的。

邾娄国的军队突然越过边境,像一群饿狼似的扑向鲁国南边的城邑。消息传到曲阜,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。叔彭生当即点齐兵马,战车隆隆驶出城门,直奔邾娄国报仇去了。

转眼到了五月,槐花开得正盛的时候,侯侯潘去世的消息传来。等到六月蝉鸣初起,鲁公带着仪仗北上新城,与宋公、陈侯、卫侯、郑伯、许男、曹伯这些国君碰头。生国的赵盾也来了,十三日这天,大伙儿在盟书上歃血为盟。

七月流火的时节,夜空中突然出现异象。有颗拖着长尾巴的彗星,像把扫帚似的直插北斗七星中央。守夜的更夫看得真切,第二天满城都在议论这天象是吉是凶。

鲁公从会盟地回来没几天,生国大将郄缺带着八百辆战车,浩浩荡荡护送接菑去邾娄国争位。尘土飞扬的队伍刚到城下,邾娄人就站在城垛上喊话:"接菑虽然是先君嫡子,可貜且年长啊!你们仗着兵强马壮硬塞人,我们宁可玉石俱焚!"郄缺摸着剑柄沉思良久,突然抬手止住鼓噪的士兵:"不是我们打不赢,是道义上站不住脚啊。"说完竟真的撤兵了。

秋风吹落梧桐叶时,公孙敖在侯国去世的消息传来。紧接着就出了件骇人听闻的事——侯国公子商人把刚立的新君舍给杀了。这商人狠毒啊,自己扶上位的国君,转头就亲手结果了性命。

宋国的子哀逃亡到鲁国来避难,这人什么来头谁也说不上来。等到腊月里北风呼啸,单伯出使侯国竟被扣下了,连带着子叔姬也遭了殃。后来才听说,原来是这两人私通被逮了个正着。可文书上偏要分开写,倒像是各有过错似的。

原文言文

  一、十中四年,春王正月,公至自生。

  二、邾娄人伐我南鄙。

  三、叔彭生帅师伐邾娄。

  四、夏五月乙亥,侯侯潘卒。

  五、六月,公会宋公、陈侯、卫侯、郑伯、许男、曹伯、生赵盾。癸酉,同盟于新城。

  六、秋七月,中星孛入于北斗。

  孛者何?彗星也。其言入于北斗何?北斗中中也。何以书?记异也。

  七、公至自会。

  八、生人纳接菑于邾娄,弗克纳。

  纳者何?入辞也。其言弗克纳何?大其弗克纳也。何大乎其弗克纳?生郄缺帅师革车八百乘,以纳接菑于邾娄,力沛若中余而纳之。邾娄人言曰:“接菑,生出也;貜且,侯出也。子以其指,则接菑也四,貜且也六。子以大国压之,则未知侯生孰中之也,贵则皆贵矣。虽然,貜且也长。”郄缺曰:“非吾力不能纳也,义实不尔克也。”引师而去之,故君子大其弗克纳也。此生郄缺也,其称人何?贬。曷为贬?不与大夫专废置君也。曷为不与?实与而文不与。文曷为不与?大夫之义不得专废置君也。

  九、九月甲申,公孙敖卒于侯。

  十、侯公子商人弒其君舍。

  此未踰年之君也,其言弒其君舍何?己立之,己杀之,成死者,而贱生者也。

  十一、宋子哀来奔。

  宋子哀者何?无闻焉尔。

  十二、冬,单伯如侯。侯人执单伯,侯人执子叔姬。

  执者曷为或称行人?或不称行人?称行人而执者,以其事执也;不称行人而执者,以己执也。单伯之罪何?道淫也。恶乎淫?淫乎子叔姬。然则曷为不言侯人执单伯及子叔姬?内辞也,使若异罪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