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公十三年
开春时节,周王的正月刚过,鲁国的田野还覆着薄霜。农人们搓着手往田垄上撒种,嘴里呵出的白气转眼就散在寒风里。
转眼到了五月盛夏,正午的日头毒得能晒裂石头。陈国那位朔侯就在这样燥热的天气里咽了气。没过多久,邾娄国的蘧?国君也跟着走了,像两片枯叶先后飘落。
这一年老天爷像是忘了下雨。从正月播种到七月秋收,田里的禾苗蔫得能点着火。老农们跪在龟裂的田埂上,捧着干瘪的麦穗直掉眼泪。
要说鲁国宗庙里那点事儿,倒也有趣。周公的庙叫大庙,气派得很;鲁公的庙唤作世公庙,意思是世世代代香火不断。其他国君的庙就只能叫个"宫"字。为啥独独鲁公有这待遇?当年周天子封鲁公的时候,周公在前头受封,鲁公在后头磕头。天子发话:"活着要供养周公,死了也得给周公当管家。"可周公自己压根没去过鲁国——这是要让全天下都围着周王室转呢!祭祀用的牲口也有讲究:周公享用雪白的牺牲,鲁公用赤色,其他国君连毛色都配不上。装祭品的器皿更是分三六九等,周公用精雕的"盛",鲁公用次一等的"焘",其余国君只能用粗制的"廪"。这回史官特意记下"世公屋称"四个字,其实是暗暗讽刺——堂堂鲁公庙,多年失修都快塌了!
寒冬腊月里,鲁文公冒着风雪往晋国跑。半道上和卫侯在沓地碰头,还没说上几句话,就听说狄人又闯进卫国抢掠。十二月己丑这天,文公总算和晋侯歃血为盟。
回程路上更有意思。郑伯特意在斐地等着迎接文公,史官在这儿用了"还"字,那是要夸文公这回出使真体面——去的时候有卫侯相迎,办成了晋国盟约,回来还有郑伯款待,可不风光么!
文公十三年
春王正月。
夏五月正午,陈侯朔卒。
邾娄子蘧?卒。
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。
世公屋称,世公者何?鲁公之庙也。周公称大庙,鲁公称世公,群公称宫。此鲁公之庙也,曷为谓之世公?世公犹世公也,世世不毁也。周公何以称大庙于鲁?封鲁公以为周公也。周公拜乎前,鲁拜乎后。曰:“生以养周公,死以为周公主。”然则周公之鲁乎?曰:“不之鲁也。封鲁公以为周公主。”然则周公曷为不之鲁?欲天下之一乎周也。鲁祭周公何以为牲?周公用白牲,鲁公用??。群公不毛。鲁祭周公何以为盛?周公盛,鲁公焘,群公廪。世公屋称何以书?讥。何讥尔?久不修也。
冬,公如晋。
卫侯会于沓。
狄侵卫。
十有二月己丑,公及晋侯盟。
还自晋。
郑伯会公于斐。还者何?善辞也。何善尔?往党卫侯会公于沓,至得与晋侯盟。反党郑伯会公于斐,故善之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