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隐公三年的春天,二月己巳这天,天上突然出现了日食。这可不是寻常事啊,史官们赶忙提笔记下。为啥要记这个呢?因为天象异常嘛。您可能要问了,为啥有时候记日食写具体日子,有时候又不写?有时候说初一,有时候又不提?这里头可有讲究——要是写着"某月初一,日食发生",那就是日食正好赶在初一;要是日子记不清,那可能是初一算早了,也可能是算晚了。
转眼到了三月庚戌日,周天子驾崩的消息传来。奇怪的是,史书只记驾崩不记下葬。原来这是规矩,天子记崩不记葬,因为天子丧礼自有定时。诸侯才要记卒记葬,毕竟上头还有天子管着,丧期未必能自己做主。说到这儿您得记住,天子死叫崩,诸侯死叫薨,大夫死叫卒,士人死了就叫不禄。
夏天四月辛卯日,尹氏去世了。这位尹氏是谁呢?是周天子的大夫。为啥单记他?这里头有贬斥的意思。原来这尹氏家族世代为卿,不合礼制啊!照理外国大夫去世不该记载,这次破例,是因为正值周天子驾崩,尹氏是接待诸侯吊丧的主事官。
秋风起时,武氏的儿子来鲁国求取丧葬财物。这武氏子也是周天子的大夫,史官特意记下"武氏子"是有讲究的——他父亲刚死,自己还没正式受封就出来办事,不合规矩啊!更不该的是,丧事本该庄重,哪有伸手要钱的道理?这是把天子家的体统都丢光了。
八月庚辰日,宋公和去世了。等到腊月里,齐侯和郑伯在石门会盟。这些事都一笔笔记在竹简上。
十二月癸未这天,宋缪公下葬。关于葬礼日期的记载可大有学问:提前下葬记日子叫"渴葬",提前不记日子叫"慢葬";延期下葬记日子是避讳,不记日子就是实在没法按时下葬;按时下葬不记日子是常礼,记日子反而说明有隐情。宋缪公这事就蹊跷——当年他哥哥宣公临死前,拉着他的手说:"论私心我疼儿子与夷不如疼你,可论治国才能,与夷不如你,不如你直接继位吧。"结果缪公即位后,把自己两个儿子庄公冯和左师勃都赶出宋国,还说什么"活着别回来见我,死了也别来哭丧"。与夷当时就劝他:"先君让我把国政交给您,是觉得您能治国。现在您赶走自己儿子要传位给我,这不合先君本意啊。要是儿子能随便赶走,先君当初就该赶走我了。"缪公却说:"先君没赶你正说明要传位给我,我只是暂代君位,最后还是要给你的。"结果后来庄公冯杀了与夷。所以君子都讲究嫡长子继承,宋国这场祸乱,根子就在宣公坏了规矩啊。
一、三年,春,王二月,己巳,日有食之。
何以书?记异也。日食则曷为或日或不日?或言朔或不言朔?曰“某月某日朔,日有食之”者,食正朔也;其或日或不日,或失之前,或失之后。失之前者,朔在前也;失之后者,朔在后也。
二、三月庚戌,天王崩。
何以不书葬?天子记崩不记葬,必其时也。诸侯记卒记葬,有天子存,不得必其时也。曷为或言崩或言薨?天子曰崩,诸侯曰薨,大夫曰卒,士曰不禄。
三、夏,四月辛卯,尹氏卒。
尹氏者何?天子之大夫也。其称尹氏何?贬。曷为贬?讥世卿,世卿非礼也。外大夫不卒,此何以卒?天王崩,诸侯之主也。
四、秋,武氏子来求赙。
武氏子者何?天子之大夫也。其称武氏子何?讥。何讥尔?父卒子未命也。何以不称使?当丧未君也。武氏子来求赙,何以书?讥。何讥尔?丧事无求,求赙非礼也,盖通于下。
五、八月庚辰,宋公和卒。
六、冬,十有二月,齐侯、郑伯盟于石门。
七、癸未,葬宋缪公。
葬者曷为或日或不日?不及时而日,渴葬也;不及时而不日,慢葬也。过时而日,隐之也;过时而不日,谓之不能葬也。当时而不日,正也。当时而日,危不得葬也。此当时何危尔?宣公谓缪公曰:“以吾爱与夷则不若爱女。以为社稷宗庙主,则与夷不若女,盍终为君矣。”宣公死,缪公立,缪公逐其二子庄公冯与左师勃,曰:“尔为吾子,生毋相见,死毋相哭。”与夷复曰:“先君之所为不与臣国而纳国乎君者,以君可以为社稷宗庙主也。今君逐君之二子而将致国乎与夷,此非先君之意也。且使子而可逐,则先君其逐臣矣。”缪公曰:“先君之不尔逐可知矣,吾立乎此摄也,终致国乎与夷。”庄公冯弒与夷。故君子大居正,宋之祸宣公为之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