哀公·六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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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年开春,鲁国人在邾娄的葭地筑起了城墙。那会儿冰雪初融,工匠们踩着泥泞的黄土,把一块块夯土垒得老高。

晋国的赵鞅可没闲着,带着大军就朝鲜虞扑过去了。战车碾过刚冒新芽的野草,惊得林子里鸟雀乱飞。南边吴国也没消停,调转矛头就冲着陈国去了。

转眼到了暑气蒸腾的夏天,齐国两位重臣国夏和高张突然拖家带口跑到鲁国来。这事儿闹得临淄城里议论纷纷,茶摊上老丈们摇着蒲扇直咂嘴:"怕是齐国内里要变天喽!"

这时候鲁国的叔还正往柤地赶,要和吴国人碰头。蝉鸣声里,使节的车马扬起一路黄尘。

七月里庚寅日,楚王轸咽了气。消息传到郢都那天,满城白幡被秋风吹得哗啦啦响。

齐国那边更热闹。公子阳生悄悄溜回都城,像片落叶混进了宫墙。陈乞这老狐狸早算计好了——当初齐景公躺在病榻上问他:"我想立舍当国君,你看咋样?"陈乞捋着胡子装糊涂:"当国君不就图个痛快嘛,您想立谁就立谁。"转头却偷偷塞给阳生一块玉符:"赶紧逃命吧!新君上位头件事就是杀你这样的正统公子。"

等景公一闭眼,舍刚坐上君位,陈乞就派人把阳生接回来藏在家里。这天趁着百官上朝,陈乞笑眯眯地说:"寒舍备了薄酒,各位赏脸来吃条鱼?"大夫们刚迈进陈家大门,就看见壮汉扛着个麻袋"咚"地砸在院当中。袋口一开,钻出来的正是阳生。陈乞把佩剑往地上一杵:"这才是咱齐国真主子!"大夫们吓得腿肚子转筋,扑通扑通全跪下了。没过多久,舍就被人发现死在了寝宫里。

等到北风呼啸的冬天,鲁国的仲孙何忌带着兵车直奔邾娄。几乎同时,宋国的向巢也领着人马杀向曹国。两支大军踏碎满地霜花,惊得荒野里的兔子四处逃窜。

原文言文

  一、六年。春,城邾娄葭。

  二、晋赵鞅帅师伐鲜虞。

  三、吴伐陈。

  四、夏,齐国夏及高张来奔。

  五、叔还会吴于柤。

  六、秋七月庚寅,楚子轸卒。

  七、齐阳生入于齐。

  八、齐陈乞弒其君舍。

  弒而立者不以当国之辞言之,此其以当国之辞言之何?为谖也。此其为谖奈何?景公谓陈乞曰:“吾欲立舍,何如?”陈乞曰:“所乐乎为君者,欲立之则立之,不欲立则不立。君如欲立之,则臣请立之。”阳生谓陈乞曰:“吾闻子盖将不欲立我也。”陈乞曰:“夫千乘之主,将废正而立不正,必杀正者。吾不立子者,所以生子者也。走矣!”与之玉节而走之。景公死而舍立。陈乞使人迎阳生于诸其家。除景公之丧,诸大夫皆在朝,陈乞曰:“常之母有鱼菽之祭,愿诸大夫之化我也。”诸大夫皆曰:“诺。”于是皆之陈乞之家坐。陈乞曰:“吾有所为甲,请以示焉。”诸大夫皆曰:“诺。”于是使力士举巨囊而至于中溜,诸大夫见之,皆色然而骇,开之则闯然公子阳生也。陈乞曰:“此君也已!”诸大夫不得已皆逡巡北面,再拜稽首而君之尔。自是往弒舍。

  九、冬,仲孙何忌帅师伐邾娄。

  十、宋向巢帅师伐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