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国纪事·二十六年
开春时节,屋檐下的冰溜子刚化尽,莒国国君和卫国大夫宁遬就带着车马到了向地。鲁国这边早有人候着,三拨人在黄土飞扬的官道上碰了头。盟书摊开在青石案上,牲血滴进酒樽,众人仰头饮尽时,谁也没注意有只乌鸦从枯树枝头扑棱棱飞走了。
刚过惊蛰,齐国兵马突然闯进鲁国西边的麦田。农夫们扔下锄头往城里跑,守军追着齐军屁股后头撵,一直追到雟地边上却停了脚。为啥不追了?嗨,那齐国人跑得鞋都掉了,咱们的人倒摆起谱来,非说再追有失体统。
蝉鸣最盛的六月,齐国人不死心,又绕到北边来犯境。这回没讨着便宜,因为卫国突然从背后捅了齐国一刀。卫国人记仇啊,去年借粮的旧怨还梗在喉咙里呢。
鲁国大夫子遂这时候正往楚国赶路。他怀里揣着国书,腰却弯得比田里熟透的稻穗还低。为啥这么低声下气?要借兵啊!这借兵跟借米可不一样,米还不上顶多挨顿骂,兵要是折在外头,那祸事可就大了。
秋风吹落第一片梧桐叶时,楚国铁骑踏平了隗国。隗国国君被拴在马后头拖回郢都,路上扬起的尘土三天都没散尽。
腊月里楚军又围了宋国的缗城。按说打仗不该特意提围城这种事,可这次不一样——楚国人把攻城车摆得跟戏台似的,分明是杀鸡给猴看。果然没过几天,鲁国就领着楚军去打齐国,占了谷地。捷报传回曲阜时,卿大夫们却都愁眉苦脸。为啥打赢了还发愁?明眼人都知道,楚国人这碗饭,可不是白吃的。
一、二十有六年,春王正月己未,人会莒子、卫宁遬,盟于向。
二、齐人侵我西鄙。人追齐师至雟,弗齐。
其言至雟弗齐何?侈也。
三、夏,齐人伐我北鄙。
四、卫人伐齐。
五、人子遂如楚乞师。
乞师者何?卑辞也。曷为以外内同若辞?重师也。曷为重师?师出不正反,战不正胜也。
六、秋,楚人灭隗,以隗子归。
七、冬,楚人伐宋,围缗。
邑不言围,此其言围何?刺道用师也。
八、人以楚师伐齐,取谷。人至自伐齐。
此已取谷矣,何以致伐?未得乎取谷也。曷为未得乎取谷?曰:“患之起,必自此始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