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庄公贪得无厌索要财物 郑国祭足巧施计谋保疆土
话说那宋庄公派人送来贺信,张口就要三座城池,外加白璧、黄金,还要每年进贡粮食。郑厉公赶紧召来心腹大臣祭足商量对策。
厉公皱着眉头说:"当初为了能回国继位,才答应他这些条件。如今我刚登基,他就来讨债。要是全依了他,国库都得掏空。再说刚即位就割让城池,岂不让邻国笑话?"
祭足捋着胡子想了想:"不如这样回复:'国内人心不稳,割地怕生变故,愿意把三城的赋税转交给宋国。'白璧和黄金先给三分之一,好言相劝。至于粮食,就说从明年开始进贡。"厉公连连点头,立即写信回复,先送上三十双白璧、三千镒黄金,约定冬天再交三城的赋税。
谁知宋国使者回去禀报后,宋庄公拍案大怒:"当初要不是我,他公子突早就死了!是我让他从穷小子变成国君,现在倒吝啬起来了?"当即又派使者到郑国坐催,非要如数兑现,还非要立即交割三城,连赋税替代都不答应。
厉公只得再和祭足商量,又送去两万锺粮食。可宋国使者来了又走,走了又来,最后竟放话说:"要是不能满足要求,就让祭足亲自来宋国回话!"
祭足对厉公说:"宋国受我先君大恩未报,如今仗着拥立之功贪得无厌,说话还这般无礼,不能由着他。不如让我出使齐、鲁两国,请他们帮忙周旋。"
厉公忧心忡忡:"齐、鲁肯帮我们吗?"
祭足胸有成竹:"往年伐许伐宋,哪次不是与齐、鲁并肩作战?再说鲁侯能继位,还是我们先君帮的忙。就算齐国不念旧情,鲁国总不好推辞。"
厉公追问:"具体要如何周旋?"
祭足压低声音:"当年华督弑君立子冯,我们先君和齐、鲁都收了贿赂才促成此事。鲁国得了郜国大鼎,我们得了商彝。现在只要把商彝还给宋国,宋公想起往事,必定羞愧收手。"
厉公恍然大悟,立即派人带着厚礼分赴齐、鲁,一面通告新君即位,一面诉说宋国忘恩负义、索贿无度的事。
鲁桓公听完郑国使者的陈述,笑着说:"当年宋君行贿,给我们一个鼎就了事。如今得了郑国这么多财物还不满足?这事包在寡人身上。"当即表示要亲自去宋国说和。
可齐国那边却碰了钉子。齐僖公原本就感激子忽打败戎人的功劳,还想把女儿文姜嫁给他。如今郑国废了子忽立公子突,齐侯自然不高兴,对使者说:"郑君何罪被废?你们的新君,怕是不好当啊!"连礼物都没收,还扬言要率兵问罪。
厉公得知大惊,急忙找祭足商量:"齐侯这般责难,怕是要动武,这可如何是好?"
祭足镇定自若:"咱们加紧练兵备战就是了,兵来将挡,有什么好怕的?"
再说鲁桓公派公子柔去宋国约定会面地点。宋庄公假意谦让:"怎敢劳烦鲁君远来?该寡人去鲁国才是。"最后双方折中,定在九月秋高气爽时,于扶锺相会。
会面时,鲁侯替郑国说情。宋公却道:"我对郑君恩重如山,如今他竟要赖账!"鲁侯再三保证郑国只是暂时困难,绝不会赖账。宋公又逼问三城何时交割,鲁侯解释郑国怕被邻国耻笑,愿用赋税代替,已经交了两万锺粮食。
宋公冷笑:"两万锺本就是年贡数额,与三城无关。现在尚且如此推脱,日后更没指望了!"鲁侯见宋公油盐不进,只得悻悻而归。
回鲁国后,鲁桓公又派公子柔去郑国传话。郑国赶紧让大夫雍纠捧着商彝去见鲁侯,说:"这是宋国旧物,不敢私藏,权当抵三城之用。"又加送三十双白璧、两千镒黄金,请鲁侯再去说情。
鲁桓公无奈,只得亲自到宋国谷邱再次会面。行礼后,鲁侯代郑国致歉,献上白璧黄金,说:"郑国正在尽力筹措。"可宋公只关心:"三城何时交割?"
鲁侯命人捧出黄锦包裹的商彝,跪献给宋公。宋公一见此物,脸色骤变,却假装不认识:"这是何物?"
鲁侯解释道:"这是贵国当年馈赠的珍宝,郑国不敢独占,特来归还。望念在旧情,免了割地之请。"宋公听得面红耳赤,支吾道:"往事记不清了,待我回去查查。"
正说着,忽报燕伯来朝。宋公便请燕伯与鲁侯相见。燕伯诉苦说常被齐国侵扰,想请宋国帮忙与齐国讲和。宋公答应后,鲁侯趁机说:"齐纪两国世仇,不如趁此机会也帮纪国与齐国和解。"三君于是在谷邱结盟。
可直到隆冬时节,郑国也没等到宋国回音。宋国使者反而变本加厉地催要财物。郑国只得再求鲁侯帮忙。鲁桓公只好又约宋公在虚龟见面,想要彻底解决郑国这件事。
宋庄公这头迟迟不肯露面,只派了个使者去鲁国传话,那使者弓着腰说:"我家主公和郑国早有约定,您就别掺和这事儿啦!"
鲁侯一听,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,拍案骂道:"好个贪心不足的小人!连市井之徒都知道要讲信用,堂堂国君反倒背信弃义?"当即调转车头直奔郑国,在武父那个地方和郑伯碰了头。两国的战车排成排,约好了要联手收拾宋国。后来有位髯翁先生还为此写了首诗呢:
当年追杀子忽害隐公,狼狈为奸臭味同。 谁叫宋庄贪心重,惹得刀兵相见血染红。
宋庄公听说鲁侯发飙,就知道这梁子结大了。正巧又探听到齐侯不肯帮子突,赶紧派公子游去齐国套近乎。公子游跪在齐僖公跟前说:"我家主公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,愿意帮您收拾那个忘恩负义的子突,把子忽重新扶上君位,顺便也给燕伯讨个公道。"这头使者还没回来呢,边境守将就连滚带爬来报:"不好啦!鲁国郑国的联军都快打到睢阳城下了!"
宋庄公吓得手里的酒樽都掉了,连忙召集大臣们商量对策。公子御说捋着胡子劝道:"打仗讲究个理字。咱们既贪了郑国的钱财,又得罪了鲁国,实在不占理啊。不如认个错讲和算了。"
南宫长万"唰"地拔出佩剑,剑尖戳得案几咚咚响:"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还不还手,传出去咱们宋国还要不要脸?"太宰督赶紧帮腔:"长万将军说得对!"宋庄公一咬牙,当场任命南宫长万当主帅。长万推荐猛获当先锋,带着三百辆战车在城外摆开阵势。
鲁侯和郑伯并排站在战车上,点名要宋庄公出来说话。宋庄公躲在城里臊得慌,推说生病不敢露面。南宫长万远远看见两国君主的华盖,拍着猛获的肩膀鼓劲:"今天不立大功,更待何时?"猛获二话不说,抄起浑铁点钢矛就冲了出去。
鲁郑联军这边见来人气势汹汹,稍稍后退半步。左右立即冲出两员大将——鲁国的公子溺和郑国的原繁,驾着战车迎上前去。原繁见来人是个生面孔,嗤笑道:"哪来的无名小卒?叫你们主将出来!"猛获气得哇哇大叫,举矛就刺。这边公子溺指挥鲁军像铁桶般围上来,秦子、梁子、檀伯几位将领一拥而上。猛获右臂中了梁子一箭,钢矛"咣当"掉在地上,当场被捆成了粽子。他带的兵车甲士全当了俘虏,只有五十多个步兵连滚带爬逃回城去。
南宫长万听说败讯,气得把剑鞘都捏碎了:"不把猛获抢回来,我还有什么脸进城?"转头吩咐儿子南宫牛:"你带三十辆战车去诱敌,假装败退把他们引到西门,我自有妙计!"
南宫牛年轻气盛,冲到阵前就骂:"郑突你这个背信弃义的贼子,赶着来送死吗?"正巧撞见郑国一员偏将带着几个弓箭手在巡阵,看他年纪轻就想捡便宜。没想到刚交手三个回合,南宫牛调转车头就跑。郑将紧追不舍,眼看快到西门,突然炮声震天——南宫长万从后面杀出,南宫牛也掉头杀回,两下夹击。郑将连射数箭都没中,慌神之际被南宫长万一个鹞子翻身跳进战车,像老鹰抓小鸡似的给拎了起来。
原繁听说部将被抓,赶紧和檀伯带兵来救。这时宋国城门大开,太宰华督亲率大军杀出。鲁国的公子溺也带着秦子、梁子赶来助战。两边举着火把夜战,直杀到公鸡打鸣才停手。宋国这边损失惨重,但南宫长万到底把郑将抓回来了。宋庄公派人去郑营谈判,想用郑将换回猛获。郑伯爽快答应,两边推出囚车在阵前交换。换完俘虏,双方都鸣金收兵。
再说公子游到了齐国,齐僖公摸着玉圭说:"郑突那小子赶走兄长自立为王,我早就看他不顺眼。不过眼下我要收拾纪国,等腾出手来再帮你们打郑国如何?要是你们肯先帮我打纪国,那自然另当别论。"公子游只好灰溜溜回去复命。
这边鲁侯和郑伯正在营帐里商量怎么攻城,突然纪国使者哭喊着闯进来,递上求救信说:"齐国要把我们往死里打啊!看在世代联姻的份上,拉我们一把吧!"鲁桓公看完信直跺脚:"纪国是我亲家,不能不救。宋国城墙这么厚,一时半会也打不下来,不如先撤兵。谅他宋庄公也不敢再来要债了!"
郑厉公拍案而起:"您去救纪国,我带着全部家当跟您走!"鲁侯大喜,当即下令拔营。鲁军打头阵先行三十里,郑军负责断后。宋国这边先是接到公子游带回的消息,又见敌军撤退,怕中埋伏没敢追,只派探子远远跟着。直到确认联军真往纪国去了,才松了口气。
太宰华督提议:"齐国答应帮我们打郑国,咱们也该表示表示。"南宫长万立即请战,宋庄公拨给他二百辆战车,还是让猛获当先锋,连夜出发去帮齐国。
再说齐僖公约了卫侯和燕伯一起打纪国。卫宣公刚好病死了,新即位的卫惠公还在服丧期,硬着头皮派了二百辆战车。燕伯怕被齐国吞并,亲自带兵来讨好。纪侯见三国联军黑压压一片,干脆紧闭城门死守。忽然听说鲁郑联军来救,高兴得差点从城墙上跳下来,赶紧准备接应。
鲁侯先到阵前,见到齐僖公就行礼:"纪国是我家老亲家,有什么得罪的地方,我替他赔个不是。"齐僖公冷笑:"我家八辈祖宗被纪国陷害,这仇还没报呢!今天要么你让开,要么咱们刀剑上见真章!"
鲁侯气得胡子直抖,当即派公子溺出战。齐将公子彭生勇猛过人,公子溺根本招架不住。秦子、梁子二将上前帮忙,三打一才勉强打个平手。这时卫军、燕军也加入混战,幸好郑伯大军及时赶到。原繁带着檀伯直冲齐军大营,纪侯的弟弟嬴季也开城杀出。战场上六国军队搅作一团,杀声震得云彩都散了。公子彭生见势不妙,赶紧撤出战圈往回跑。
鲁侯在边境遇见燕伯,勒住马缰就冷笑起来:"当年在谷丘结盟,咱们宋、鲁、燕三国歃血为誓,那盟誓的酒气还没散尽呢!宋国先背弃盟约,寡人已经发兵教训他们。如今燕君也学宋国做派,只顾着巴结齐国眼前的好处,难道不为自家江山长远打算?"
燕伯被说得面红耳赤,脑袋越垂越低,最后干脆扯个谎说兵败逃命,调转马头就溜了。那边卫国的军队本来就没大将坐镇,一见燕伯跑了,顿时乱作一团。齐侯的兵马也被杀得七零八落,战场上尸首堆成小山,血水把泥土都泡成了红浆。齐将彭生胸口中箭,眼看就要断气。正这节骨眼上,宋国援兵突然赶到,鲁侯和郑伯这才鸣金收兵。
后来有诗人胡曾写诗嘲讽这事: "仗着势力欺负小国,贪心算计以为能速战速决。 别家城池还没攻下,自己先被打得落花流水, 让齐侯成了千年笑柄。"
宋军刚到战场,气还没喘匀呢,鲁国和郑国又各派精兵冲杀过来。宋军连营寨都来不及扎,也被杀得丢盔弃甲。各国只好收拾残兵败将,灰溜溜各回各家。
齐侯临走时死死盯着纪城城墙,咬牙切齿发毒誓:"这世上要么有我齐国,要么有他纪国,绝不可能两存!"城里头,纪侯正忙着设宴款待鲁侯和郑伯,给将士们发双倍赏银。酒过三巡,纪国大夫嬴季凑上前说:"齐军吃了败仗,肯定更恨咱们。如今两位国君都在,求您给出个保全纪国的法子。"
鲁侯摸着酒杯沉吟:"眼下还不是时候,得从长计议。"第二天纪侯送客,直送出三十里地,拉着两位国君的袖子直抹眼泪。
鲁侯回国没多久,郑厉公就派人来重修旧好,要延续当年武父之盟。从此鲁郑结成同盟,宋齐抱成一团。这时候郑国守栎城的大夫子元刚过世,祭足请示厉公后,派檀伯去接任。正是周桓王二十二年冬。
齐僖公因为纪国战败的事,又气又恨竟气出病来。眼看到了年关,病势越发沉重,把大儿子诸儿叫到病榻前交代:"纪国是咱们世仇,谁能灭纪国,才配当孝子。你继位后头等大事就是报仇!要是办不到,死后别来见我!"诸儿磕头如捣蒜。
僖公又把夷仲年的儿子无知喊来,让他给新君磕头,喘着气嘱咐:"这是我同母弟弟留下的独苗,你要当亲弟弟照看。吃穿用度,都照我在世时的份例来。"说完就咽了气。众大夫拥戴诸儿继位,就是齐襄公。
宋庄公对郑国恨得牙痒,又把当初郑国送的金银珠宝分送给齐、蔡、卫、陈四国,借兵报仇。齐国因为国丧只派大夫雍禀带一百五十辆战车助阵。蔡国、卫国也各自派兵跟着宋国打郑国。
郑厉公想迎战,上卿祭足拦住说:"打不得!宋国是大国,这次倾巢而出,咱们要是输了国家就完了;就算侥幸打赢,这血海深仇永远解不开,郑国再没安宁日子!不如放他们过去。"厉公还在犹豫,祭足直接下令全城戒严,谁敢请战就治罪。
宋军见郑国当缩头乌龟,就在东郊烧杀抢掠,放火烧了渠门,一直打到太宫,把宫殿大梁都拆下来运回宋国,专门装在宋国卢门上羞辱郑国。
郑厉公整天闷闷不乐,叹气说:"我被祭足牵着鼻子走,当这国君有什么意思?"暗地里起了杀心。
转过年来三月,周桓王也病危了,把周公黑肩叫到床前托付:"按礼该立嫡长子,但小儿子克是我心头肉。将来兄终弟及,全靠卿家主持。"说完就驾崩了。周公遵旨立太子佗为王,就是周庄王。
郑厉公听说周王去世,想派人吊丧。祭足又反对:"周王室是咱们仇家,当年祝聃还射伤过周王肩膀,现在去不是自取其辱吗?"厉公表面答应,心里更窝火。
有一天厉公在后园散心,只有大夫雍纠跟着。看见天上飞鸟,厉公突然叹气。雍纠凑上前问:"这春暖花开的好时节,连鸟儿都自在快活,主公怎么反倒愁眉不展?"
厉公苦笑:"鸟儿还能自由飞翔,寡人反倒处处受制。"雍纠眼珠一转:"主公莫非在为掌权之人烦恼?"见厉公沉默,雍纠又表忠心:"臣听说君臣如父子,不能为君分忧就是不忠。只要主公交代,臣万死不辞!"
厉公支开左右,盯着雍纠:"卿不是祭足的爱婿吗?"雍纠连忙撇清:"女婿是真,疼爱可谈不上。这婚事是宋君逼的,祭足心里还惦记旧主呢,只是怕宋国才不敢妄动。"
厉公压低声音:"卿若能除掉祭足,他的位置就是你的。可有妙计?"雍纠献计:"宋军把东郊祸害得不轻,明日主公派祭足去安抚灾民,臣在半路设宴,在酒里下毒。"厉公拍拍他肩膀:"全托付给卿了。"
雍纠回家心神不宁,被妻子祭氏看出破绽。祭氏连哄带骗灌醉丈夫,趁他迷糊时套话:"君上让你杀我父亲,你没忘吧?"雍纠醉醺醺应道:"这等大事怎敢忘..."第二天酒醒,祭氏直接摊牌,雍纠见瞒不过,干脆和盘托出。祭氏假意顺从,说提前回娘家劝父亲赴宴。
回到娘家,祭氏问母亲:"父亲和丈夫谁更亲?"母亲随口答:"都亲。"祭氏追问:"若要比个高下呢?"母亲叹道:"终究是父亲更亲。未嫁时丈夫还没影呢,嫁了人还能改嫁,父亲却只有一个。丈夫是人事,父亲是天伦,怎么比?"
这话像刀子扎进祭氏心窝,她突然泪如雨下:"我今天只能顾父亲,顾不得丈夫了!"立刻把雍纠的毒计告诉母亲。老太太吓得魂飞魄散,赶紧跑去给祭足报信。
祭足摆摆手,压低声音道:"都别嚷嚷,到时候我自有安排。"转眼到了约定那日,他暗地里派心腹强鉏带着十几个精壮汉子,怀里揣着明晃晃的短刀跟在身后。又让公子阏领着百来号家丁,埋伏在城外接应,防着有人使绊子。
春日的东郊杨柳依依,祭足刚走到半道,就见雍纠满脸堆笑迎上来,早摆好了丰盛的酒席。祭足故意推辞:"为国事奔波是分内之事,何必这般破费?"雍纠端着酒盏,眼睛眯成一条缝:"您看这城外春光正好,备些薄酒给您解乏。"说着就斟满一大杯,扑通跪在祭足跟前,嘴里吉祥话跟倒豆子似的。
祭足假装要扶他,右手一把扣住雍纠手腕,左手接过酒杯往地上一泼。酒水溅在火盆里"嗤啦"炸起火星子,他顿时变了脸色:"好个狗胆包天的东西!"一声暴喝,埋伏的强鉏带着人呼啦啦冲上来,三两下就把雍纠捆成粽子,当场砍了脑袋,尸首"扑通"扔进了周池。原来厉公早派了兵丁藏在城外接应雍纠,谁知全被公子阏带人包了饺子,杀得横七竖八躺了一地。
厉公在宫里听到消息,手里的茶盏"当啷"掉在地上:"祭仲这是要我的命啊!"连夜收拾细软逃往蔡国去了。后来有人嚼舌根,说雍纠这计谋是跟他媳妇儿商量过的,厉公气得直跺脚:"军国大事跟妇人商量,死得不冤!"
这边祭足听说厉公跑了,立刻派公父定叔去卫国接昭公忽回来继位,拍着胸脯说:"我可不是那背信弃义的小人!"要知后事如何,咱们下回接着说。
宋庄公贪赂搏兵 郑祭足杀婿逐主
却说宋庄公遣人致书称贺,就索取三城,及白璧、黄金、岁输谷数。厉公召祭足商议。厉公曰:“当初急于得国,以此恣其需索,不敢违命。今寡人即位方新,就来责偿。若依其言,府库一空矣。况嗣位之始,便失三城,岂不贻笑邻国?”祭足曰:“可辞以‘人心未定,恐割地生变,愿以三城之贡赋,代输于宋。'其白璧、黄金,姑与以三分之一,婉言谢之。岁输谷数,请以来年为始。”厉公从其言,作书报之,先贡上白璧三十双,黄金三千镒,其三城贡赋,约定冬初交纳。使者还报,宋庄公大怒曰:“突死而吾生之,突贫贱而吾富贵之,区区所许,乃子忽之物,于突何与,而敢吝惜?”即日,又遣使往郑坐索,必欲如数,且立要交割三城,不愿输赋。厉公又与祭足商议,再贡去谷二万锺。宋使去而复来,传言:“若不满所许之数,要祭足自来回话。”祭足谓厉公曰:“宋受我先君大德,未报分毫,今乃恃立君之功,贪求无厌,且出言无礼,不可听也。臣请奉使齐、鲁,求其宛转。”厉公曰:“齐、鲁肯为郑用乎?”祭足曰:“往年我先君伐许伐宋,无役不与齐、鲁同事。况鲁侯之立,我先君实成之,即齐不厚郑,鲁自无辞。”厉公曰:“宛转之策何在?”祭足曰:“当初华督弑君而立子冯,吾先君与齐、鲁,并受贿赂,玉成其事。鲁受郜之大鼎,吾国亦受商彝。今当诉告齐、鲁,以商彝还宋,宋公追想前情,必愧而自止。”厉公大喜曰:“寡人闻仲之言,如梦初醒。”即遣使赍了礼币,分头往齐、鲁二国,告立新君,且诉以宋人忘恩背德,索赂不休之事。使人到鲁致命,鲁桓公笑曰:“昔者,宋君行赂于敝邑,止用一鼎,今得郑赂已多,犹未满意乎?寡人当身任之,即日亲往宋,为汝君求解。”使者谢别。再说郑使至齐致命,齐僖公向以败戎之功,感激子忽,欲以次女文姜连姻,虽然子忽坚辞,到底齐侯心内,还偏向他一分。今日郑国废忽立突,齐侯自然不喜,谓使者曰:“郑君何罪,辄行废立?为汝君者,不亦难乎!寡人当亲率诸侯,相见于城下!”礼币俱不受。使者回报厉公,厉公大惊,谓祭足曰:“齐侯见责,必有干戈之事,何以待之?”祭足曰:“臣请简兵搜乘,预作准备,敌至则迎,又何惧焉?”
且说鲁桓公遣公子柔往宋,订期相会。宋庄公曰:“既鲁君有言相订,寡人当躬造鲁境,岂肯烦君远辱?”公子柔返命。鲁侯再遣人往约,酌地之中,在扶锺为会,时周桓王二十年秋九月也。宋庄公与鲁侯会于扶锺。鲁侯代郑称谢,并为求宽。宋公曰:“郑君受寡人之恩深矣!譬之鸡卵,寡人抱而翼之,所许酬劳,出彼本心。今归国篡位,直欲负诺,寡人岂能忘情乎?”鲁侯曰:“大国所以赐郑者,郑岂忘之?但以嗣服未久,府库空虚,一时未得如约,然迟速之间,决不负诺,此事寡人可以力保!”宋公又曰:“金玉之物,或以府库不充为辞,若三城交割,只在片言,何以不决?”鲁侯曰:“郑君惧失守故业,遗笑列国,故愿以赋税代之,闻已纳粟万锺矣!”宋公曰:“二万锺之入,原在岁输数内,与三城无涉,况所许诸物,完未及半。今日尚然,异日事冷,寡人便何望焉?惟君早为寡人图之!”鲁侯见宋公十分固执,怏怏而罢。
鲁侯归国,即遣公子柔使郑,致宋公不肯相宽之语。郑伯又遣大夫雍纠捧著商彝,呈上鲁侯,言:“此乃宋国故物,寡君不敢擅留,请纳还宋府库,以当三城。更进白璧三十双,黄金二千镒,求君侯善言解释!”鲁桓公情不能已,只得亲至宋国,约宋公于谷邱之地相会。二君相见礼毕,鲁侯又代郑伯致不安之意,呈上白璧、黄金如数。鲁侯曰:“君谓郑所许诸物,完未及半,寡人正言责郑,郑是以勉力输纳。”宋公并不称谢,但问:“三城何日交割?”鲁侯曰:“郑君念先人世守,不敢以私恩之故,轻弃封疆。今奉一物,可以相当。”即命左右将黄锦袱包裹一物,高高捧著,跪献于宋公之前。宋公闻说“私恩”二字,眉头微皱,已有不悦之意。及启袱观看,认得商彝,乃当初宋国赂郑之物,勃然变色,佯为不知,问:“此物何用?”鲁侯曰:“此大国故府之珍,郑先君庄公,向曾效力于上国,蒙上国贶以重器,藏为世宝,嗣君不敢自爱,仍归上国。乞念昔日更事之情,免其纳地。郑先君咸受其赐,岂惟嗣君?”宋公见提起旧事,不觉两颊发赤,应曰:“往事寡人已忘之矣,将归问之故府。”正议论间,忽报:“燕伯朝宋,驾到谷邱。”宋公即请燕伯与鲁侯一处相见。燕伯见宋公,诉称:“地邻于齐,尝被齐国侵伐,寡人愿邀君之灵,请成于齐,以保社稷。”宋公许之。鲁侯谓宋公曰:“齐与纪世仇,尝有袭纪之心,君若为燕请成,寡人亦愿为纪乞好,各修和睦,免构干戈。”三君遂一同于谷邱结盟。鲁桓公回国,自秋至冬,并不见宋国回音。
郑国因宋使督促财贿,不绝于道,又遣人求鲁侯。鲁侯只得又约宋公于虚龟之境面会,以决平郑之事。宋公不至,遣使报鲁曰:“寡君与郑自有成约,君勿与闻可也。”鲁侯大怒,骂曰:“匹夫贪而无信,尚然不可,况国君乎?”遂转辕至郑,与郑伯会于武父之地,约定连兵伐宋。髯翁有诗云:
逐忽弑隐并元凶,同恶相求意自浓。
只为宋庄贪诈甚,致令鲁郑起兵锋。
宋庄公闻鲁侯发怒,料想欢好不终,又闻齐侯不肯助突,乃遣公子游往齐结好,诉以子突负德之事:“寡君有悔于心,愿与君协力攻突,以复故君忽之位,并为燕伯求平。”使者未返,宋疆吏报:“鲁、郑二国兴兵来伐,其锋甚锐,将近睢阳。”宋公大惊,遂召诸大夫计议迎敌。公子御说谏曰:“师之老壮,在乎曲直。我贪郑赂,又弃鲁好,彼有词矣。不如请罪求和,息兵罢战,乃为上策!”南宫长万曰:“兵至城下,不发一矢自救,是示弱也,何以为国?”太宰督曰:“长万言是也!”宋公遂不听御说之言,命南宫长万为将,长万荐猛获为先锋,出车三百乘,两下排开阵势。鲁侯、郑伯并驾而出,停车阵前,单搦宋君打话。宋公心下怀惭,托病不出。南宫长万远远望见两枝绣盖飘扬,知是二国之君,乃抚猛获之背曰:“今日尔不建功,更待何时?”猛获应命,手握浑铁点钢矛,麾车直进。鲁、郑二君看见来势凶猛,将车退后一步,左右拥出二员上将,鲁有公子溺,郑有原繁,各驾戎车迎住。先问姓名,答曰:“吾乃先锋猛获是也!”原繁笑曰:“无名小卒,不得污吾刀斧,换你正将来决一死敌!”猛获大怒,举矛直刺原繁,原繁抡刀接战,子溺指引鲁军,铁叶般裹来。猛获力战二将,全无惧怯,鲁将秦子、梁子、郑将檀伯,一齐俱上。猛获力不能加,被梁子一箭射着右臂,不能持矛,束手受缚。兵车甲士,尽为俘获,只逃走得步卒五十余人。南宫长万闻败,咬牙切齿曰:“不取回猛获,何面目入城?”乃命长子南宫牛,引车三十乘搦战:“佯输诈败,诱得敌军追至西门,我自有计!”南宫牛应声而出,横戟大骂: “郑突背义之贼,自来送死,何不速降?”刚遇郑将引着弓弩手数人,单车巡阵,欺南宫牛年少,便与交锋。未及三合,南宫牛回车便走,郑将不舍,随后赶来。将近西门,炮声大举,南宫长万从后截住,南宫牛回车,两下夹攻。郑将连发数箭,射南宫牛不着,心里落慌,被南宫长万跃入车中,只手擒来。郑将原繁,闻知本营偏将单车赴敌,恐其有失,同檀伯引军疾驱而前,只见宋国城门大开,太宰华督自率大军,出城接应。这里鲁将公子溺,亦引秦子、梁子助战。两下各秉火炬,混杀一场,直杀至鸡鸣方止,宋兵折损极多。南宫长万将郑将献功,请宋公遣使到郑营,愿以郑将换回猛获,宋公许之。宋使至于郑营,说明交换之事。郑伯应允,各将槛车推出阵前,彼此互换。郑将归于郑营,猛获仍归宋城去了。是日,各自休息不战。
却说公子游往齐致命,齐僖公曰:“郑突逐兄而立,寡人之所恶也。但寡人方有事于纪,未暇及此,倘贵国肯出师助寡人伐纪,寡人敢不相助伐郑?”公子游辞了齐侯,回复宋公去讫。再说鲁侯与郑伯在营中,正商议攻宋之策,忽报纪国有人告急。鲁侯召见,呈上国书,内言:“齐兵攻纪至急,亡在旦夕,乞念婚姻世好,以一旅拔之水火!”鲁桓公大惊,谓郑伯曰:“纪君告急,孤不得不救。宋城亦未可猝拔,不如撤兵。量宋公亦不敢复来索赂矣!”郑厉公曰:“君既移兵救纪,寡人亦愿悉率敝赋以从!”鲁侯大喜,即时传令拔寨,齐望纪国进发。鲁侯先行三十里,郑伯引军断后。宋国先得了公子游回音,后知敌营移动,恐别有诱兵之计,不来追赶,只遣谍远探。回报:“敌兵尽已出境,果往纪国。”方才放心。太宰华督奏曰:“齐既许助攻郑,我国亦当助其攻纪。”南宫长万曰:“臣愿往。”宋公发兵车二百乘,仍命猛获为先锋,星夜前来助齐。
却说齐僖公约会卫侯,并征燕兵。卫方欲发兵,而宣公适病薨,世子朔即位,是为惠公。惠公虽在丧中,不敢推辞,遣兵车二百乘相助。燕伯惧齐吞并,正欲借此修好,遂亲自引兵来会。纪侯见三国兵多,不敢出战,只深沟高垒,坚守以待。忽一日报到:“鲁、郑二君,前来救纪。”纪侯登城而望,心中大喜,安排接应。再说鲁侯先至,与齐侯相遇于军前。鲁侯曰:“纪乃敝邑世姻,闻得罪于上国,寡人躬来请赦。”齐侯曰:“吾先祖哀公为纪所谮,见烹于周,于今八世,此仇未报。君助其亲,我报其仇,今日之事,惟有战耳!”鲁侯大怒,即命公子溺出车。齐将公子彭生接住厮杀。彭生有万夫不当之勇,公子溺如何敌得过?秦子、梁子二将,并力向前,未能取胜,刚办得架隔遮拦。卫、燕二主,闻齐、鲁交战,亦来合攻。却得后队郑伯大军已到,原繁引檀伯众将,直冲齐侯老营。纪侯亦使其弟嬴季,引军出城相助,喊声震天。公子彭生不敢恋战,急急回辕。六国兵车,混做一处相杀。鲁侯遇见燕伯谓曰:“谷邱之盟,宋、鲁、燕三国同事,口血未干,宋人背盟,寡人伐之。君亦效宋所为,但知媚齐目前,独不为国家长计乎?”燕伯自知失信,垂首避去,托言兵败奔逃。卫无大将,其师先溃,齐侯之师亦败,杀得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,彭生中箭几死。正在危急,又得宋国兵到,鲁、郑方才收军。胡曾先生咏史诗云:
明欺弱小恣贪谋,只道孤城顷刻收。
他国未亡我已败,令人千载笑齐侯。
宋军方到,喘息未定,却被鲁、郑各遣一军冲突前来,宋军不能立营,亦大败而去。各国收拾残兵,分头回国。齐侯回顾纪城,誓曰:“有我无纪,有纪无我,决不两存也!”纪侯迎接鲁、郑二君入城,设享款待,军士皆重加赏犒。嬴季进曰:“齐兵失利,恨纪愈深。今两君在堂,愿求保全之策。”鲁侯曰:“今未可也,当徐图之。”次日,纪侯远送出城三十里,垂泪而别。鲁侯归国后,郑厉公又使人来修好,寻武父之盟。自此鲁、郑为一党,宋、齐为一党。时郑国守栎大夫子元已卒,祭足奏过厉公,以檀伯代之,此周桓王二十二年也。
齐僖公为兵败于纪,怀愤成疾,是冬病笃,召世子诸儿至榻前,嘱曰:“纪,吾世仇也,能灭纪者,方为孝子。汝今嗣位,当以此为第一件事。不能报此仇者,勿入吾庙!”诸儿顿首受教。僖公又召夷仲年之子无知,使拜诸儿,嘱曰:“吾同母弟,只此一点骨血,汝当善视之。衣服礼秩,一如我生前可也。”言毕,目遂瞑。诸大夫奉世子诸儿成丧即位,是为襄公。宋庄公恨郑入骨,复遣使将郑国所纳金玉,分赂齐、蔡、卫、陈四国,乞兵复仇。齐因新丧,止遣大夫雍禀,率车一百五十乘相助;蔡、卫亦各遣将同宋伐郑。郑厉公欲战,上卿祭足曰:“不可。宋大国也,起倾国之兵,盛气而来,若战而失利,社稷难保;幸而胜,将结没世之怨,吾国无宁日矣!不如纵之。”厉公意犹未决。祭足遂发令,使百姓守城,有请战者罪之。宋公见郑师不出,乃大掠东郊,以火攻破渠门,入及大逵,至于太宫,尽取其椽以归,为宋卢门之椽以辱之。郑伯郁郁不乐,叹曰:“吾为祭仲所制,何乐乎为君?”于是阴有杀祭足之意。
明年春三月,周桓王病笃,召周公黑肩于床前,谓曰:“立子以嫡,礼也。然次子克,朕所锺爱,今以托卿。异日兄终弟及,惟卿主持。”言讫遂崩。周公遵命,奉世子佗即王位,是为庄王。郑厉公闻周有丧,欲遣使行吊。祭足固谏,以为:“周乃先君之仇,祝聃曾射王肩,若遣人往吊,只取其辱。”厉公虽然依允,心中愈怒。一日,游于后圃,止有大夫雍纠相从。厉公见飞鸟翔鸣,凄然而叹。雍纠进曰:“当此春景融和,百鸟莫不得意,主公贵为诸侯,似有不乐之色,何也?”厉公曰:“百鸟飞鸣自繇,全不受制于人。寡人反不如鸟,是以不乐。”雍纠曰:“主公所虑,岂非秉钧之人耶?”厉公嘿然。雍纠又曰:“吾闻‘君犹父也,臣犹子也'。子不能为父分忧,即为不孝,臣不能为君排难,即为不忠。倘主公不以纠为不肖,有事相委,不敢不竭死力?”厉公屏去左右,谓雍纠曰:“卿非仲之爱婿乎?”纠曰:“婿则有之,爱则未也。纠之婚于祭氏,实出宋君所迫,非祭足本心。足每言及旧君,犹有依恋之心,但畏宋不敢改图耳。”厉公曰:“卿能杀仲,吾以卿代之,但不知计将安出?”雍纠曰:“今东郊被宋兵残破,民居未复。主公明日命司徒修整廛舍,却教祭足赍粟帛往彼安抚居民。臣当于东郊设享,以鸩酒毒之。”厉公曰:“寡人委命于卿,卿当仔细。”雍纠归家,见其妻祭氏,不觉有皇遽之色。祭氏心疑,问:“朝中今日有何事?”纠曰:“无也。”祭氏曰:“妾未察其言,先观其色,今日朝中,必无无事之理。夫妇同体,事无大小,妾当与知。”纠曰:“君欲使汝父往东郊安抚居民,至期,吾当设享于彼,与汝父称寿,别无他事。”祭氏曰:“子欲享吾父,何必郊外?”纠曰:“此君命也,汝不必问。”祭氏愈疑,乃醉纠以酒,乘其昏睡,佯问曰:“君命汝杀祭仲,汝忘之耶?”纠梦中糊涂应曰:“此事如何敢忘?”早起,祭氏谓纠曰:“子欲杀吾父,吾已尽知矣。”纠曰:“未尝有此。”祭氏曰:“夜来子醉后自言,不必讳也。”纠曰:“设有此事,与尔何如?”祭氏曰:“既嫁从夫,又何说焉?”纠乃尽以其谋告于祭氏。祭氏曰:“吾父恐行止未定,至期,吾当先一日归宁,怂恿其行。”纠曰:“事若成,吾代其位,于尔亦有荣也。”祭氏果先一日回至父家,问其母曰:“父与夫二者孰亲?”其母曰:“皆亲。”又问:“二者亲情孰甚?”其母曰:“父甚于夫。”祭氏曰:“何也?”其母曰:“$未嫁之女,夫无定而父有定;已嫁之女,有再嫁而无再生。夫合于人,父合于天,夫安得比于父哉?”其母虽则无心之言,却点醒了祭氏有心之听,遂双眼流泪曰:“吾今日为父,不能复顾夫矣!”遂以雍纠之谋,密告其母,其母大惊,转告于祭足。祭足曰:“汝等勿言,临时吾自能处分。”至期,祭足使心腹强鉏,带勇士十余人,暗藏利刃跟随,再命公子阏率家甲百余,郊外接应防变。祭足行至东郊,雍纠半路迎迓,设享甚丰。祭足曰:“国事奔走,礼之当然,何劳大享。”雍纠曰:“郊外春色可娱,聊具一酌节劳耳。”言讫,满斟大觥,跪于祭足之前,满脸笑容,口称百寿。祭足假作相搀,先将右手握纠之臂,左手接杯浇地,火光迸裂,遂大喝曰“匹夫何敢弄吾?”叱左右:“为我动手!”强鉏与众勇士一拥而上,擒雍纠缚而斩之,以其尸弃于周池。厉公伏有甲士在于郊外,帮助雍纠做事,早被公子阏搜着,杀得七零八落。厉公闻之,大惊曰:“祭仲不吾容也!”乃出奔蔡国。后有人言及雍纠通知祭氏,以致祭足预作准备,厉公乃叹曰:“国家大事,谋及妇人,其死宜矣!”且说祭足闻厉公已出,乃使公父定叔往卫国迎昭公忽复位,曰:“吾不失信于旧君也!”不知后事如何?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