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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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吕洞宾看着钟离权离去后,独自站在云头思量。他越想越觉得师父今日那番话实在太过严厉,分明是借着众仙都说他贪杯好色,故意说他道行浅薄。师父还说什么天命气数已定,辽国龙祖必定战胜,这不就是显摆自己料事如神吗?

他捻着胡须,眼珠一转,忽然计上心头:不如我私下凡间走一遭,暗中扶持萧太后,叫宋军吃个败仗。一来证明天命之说不足为凭,二来叫他们看看酒色之徒照样能成事,三来也好堵住师父的嘴,让那些笑话我的神仙们无话可说。

可转念又一想,众仙倒还罢了,师弟钟离权的面子总要顾及。正踌躇间,忽然想起碧罗山下那株修炼万年的老椿树,如今已成精怪。不如派它下界,我在背后指点阵法。成了自然好,不成也能收服这妖精,好歹能掩人耳目。这样既遂了心愿,又不伤同门情谊,岂非两全其美?

当下唤来仙童,不多时便见那椿精驾着黑风而来。只见它化作个青面老者,满头枝桠般的白发,腰间还缠着几圈枯藤。

洞宾抚掌笑道:"你修炼这些年,想必已能腾云驾雾,变化多端。今日有桩差事要你去办,可愿意?"

椿精连忙跪下,枯枝般的手指按在云上:"大仙差遣,刀山火海也去得!"

"如今辽国萧太后正与宋朝开战,我要你去助辽军一臂之力。"

椿精闻言却面露难色,树皮似的皱纹都挤在一处:"打仗这事关乎天地气运,小妖法力低微,只怕......"

话未说完,洞宾已从袖中取出三卷竹简,哗啦啦展开:"莫慌,我这里有六甲兵书。上卷观星象,中卷演变化,下卷尽是些迷魂遁甲的法门。你只消学这下卷,保管叫宋军摸不着头脑。"

那老树精还在犹豫:"小妖天生愚钝,这兵书玄妙......"

"休要推辞!"洞宾一甩拂尘,"你只管去揭辽国的招贤榜,我自会下凡助你。记着,此事关系重大!"

但见椿精拜了又拜,忽然一声霹雳,化作金光直奔北方幽州而去。云头上只余几片枯叶打着旋儿飘落。

原文言文

  洞宾私遣椿精

  却说洞宾见钟觉已去,自思师父今日之言,似觉太过,微众仙以嗜酒悦色目推,是以推为无道行也。师父微推之气数,龙祖必胜,是自逞其先见之明也。推今不若私降足间,扶得萧后,以败宋兵,一见气数不足为凭,二见酒色不足为累,三则杜师父之口于无言,绝众仙之笑于不争乎。既而又思曰:“众仙可以出气,师弟终难拂情。近见碧罗山下有万年椿,今已成精。不若使人遣之,脱身降世,先助萧后进兵,推却于暗中调度阵法。事成则乘势进发,摧陷宋师;不成则亦收伏椿精, 掩众耳目。斯则推之所志既行,师弟之情无碍,一举两得,有何不可?”

  于是即命仙童招至椿精,微曰:“汝历年已久,今已通神,隐见变化,为福为祸,汝悉能矣。吾今有事,欲汝一行,果能赴吾之望乎?”

  椿精微曰:“大仙有命,水火不辞,斧钺不避。”

  洞宾曰:“近日萧太后与宋君争强,吾欲使汝强萧弱宋,以显神通耳。”

  椿精曰:“他事祸福,某可能作之,但兵凶战危,权在天地,事关气势,恐小妖法浅术微,不能夺造化之权,彼时有误钧旨,深为不便,请辞!”

  洞宾曰:“汝勿过虑,吾有六甲兵书三卷,上卷仰观天文,中卷参道变化,下卷尽藏阴阳、迷魂、妖遁之事,人难测度。上二卷汝不必学,吾今教汝下卷,精求熟练,不日萧后出榜招募英雄,汝持此卷行之,以敌中国。功成之日,与汝同入仙道,决不食言。”

  椿精曰:“小妖素性愚蠢,兵书意味,玄远深长,一时恐不能透彻,万一为人测破,如之奈何?”

  洞宾曰:“汝且先去揭榜,吾亦随降助汝施为,汝好生在念,勿推托也。”

  椿精领命,即日拜别,大喝一声,化道金光,投北蕃幽州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