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这位先生跟着老君从华山出来,一路向西游历天竺各国,又到蓬莱、方丈这些仙山福地,把三十六洞天都逛了个遍。才几日光景,就从老君那儿学了不少真本事。这天他打算告辞回家,老君只是笑眯眯不说话,临别时送了他四句偈语:
"不吃饭可以,麦子还得留;轻车熟路好,旧模样难求。要找回原来的身子,偏遇上崭新的面孔。"
先生算着日子,正好第七天回到茅草屋找自己的肉身。推门一看可不得了,不但自己原先的身子不见了,连徒弟们也都没了踪影。转身瞧见柴火堆那儿还冒着热气,青烟袅袅的,这才明白自己的肉身早被火化了。他心里那个恨啊,直骂徒弟们背信弃义。
这游魂野鬼似的飘来荡去,没个着落,白天黑夜都在空中哀嚎。正巧看见山路边倒着个饿死的乞丐,突然想起老君那四句话:"要找回原来的身子,偏遇上崭新的面孔。"他拍腿一想,这饿殍不就是现成的躯壳么?既然命数如此,怪别人有什么用?魂魄正没处安身,哪还顾得上挑三拣四?当下就把魂魄附在这乞丐身上站了起来。
这乞丐什么样呢?头发像蓬草,脸上脏兮兮,肚子露在外头,还是个瘸腿,拄着根紫不溜秋的拐杖。后来世人传说这位先生相貌丑陋腿脚不便,其实都是因为这副乞丐身子,压根不是他原本的模样。先生借着这具尸体还阳后,照样能不吃不喝变化多端。有回他把竹杖喷上水,竟变成了铁杖。世上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名,都管他叫"铁拐先生"。
铁拐托魂饿莩
却说先生神出华山,随老君西游竺乾诸国,历蓬莱、方丈,遍游三十六洞天。遨游数日之间,多得老君之道,乃欲辞归。老君笑而不答,为之偈而遣之归。偈曰:
辟谷不辟麦,车轻路亦熟;
欲得旧形骸,正逢新面目。
先生辞归之期,正当七日,却来茅斋寻魄,毛发无存。徒亦不见。转身见积薪之处。暖气腾腾,幽烟寂寂,始知身尸被化,深怨弟子背盟。游魂到处无依,日夜凭空号叫。
适值饿莩之尸,倒于山侧,猛想老君临别之偈曰:“欲得旧形骸,正逢新面目。”然此饿莩之尸,即吾面目也。数固如此,何必尤人?魂正无依,何暇择体?于是乃附饿莩之尸而起。
饿莩者,蓬其首,垢其面,坦其腹,跛其足,倚紫色拐杖而行。世传先生之形跛恶者,盖其附饿莩之体,非其本原旧质也。先生既托尸而起,又能辟谷变化;将手中竹杖以水噀之,成铁。人间多不知其姓名,惟以铁拐先生呼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