隋朝那会儿,有个叫辛亶的当上了吏部侍郎。这天衙门墙上突然贴了张匿名榜文,上面写着:"有个自称'衔恨先生'的,在枉州抑县屈滞乡不申里住着,跑来质问辛侍郎——如今天子圣明,百官效力,外平四方内理朝政。您执掌选官大权,本该明辨是非,让庸才埋没、贤才高飞。怎么反倒占着茅坑不拉屎,该升的不升该降的不降,搞得小人得志君子遭殃?大伙儿都替您臊得慌,您倒睡得安稳?"
辛亶瞧见榜文也不恼,慢悠悠回道:"天下百姓千千万,我哪能个个认得清?得官的自然说我好,丢官的必定骂我昏。要细说起来,这锅可不能全扣我头上。"
谁知那"衔恨先生"又冒出来,拄着拐杖直戳地:"糊涂!认不得人不会去打听?官位少不会挑尖子?石头里能剖出美玉,沙堆里能淘出黄金。照您这本事,趁早发配边疆捉妖怪去!"骂得辛亶冷汗直流,连连作揖:"先生教训得是,我这就洗心革面..."
话没说完就被打断:"像您这样的官儿,长安城里一抓一大把!赶紧腾位置,别耽误朝廷换能人!"辛亶捂着脸哭道:"我这就滚蛋,哪还有脸玷污朝堂..."只见那老先生拄着拐杖唱起歌:"辛亶走,吏部明,开贤路,遇太平——今年怕是赶不上,后年再来撞大运!"
转眼到了牛弘当吏部侍郎的时候。有个叫马敞的候选官员长得实在寒碜,牛弘斜躺在榻上啃着果子笑话他:"都说扶风产骏马,今儿个见的怕是头驴吧?"谁知马敞张口就怼:"听说陇西牛力气大,今日见的只会躺着啃草头!"惊得牛弘摔了果子,赶紧给这伶牙俐齿的安排了官职。
陈朝派使臣到隋朝打探虚实,故意让名士侯白扮成杂役。那使臣翘着二郎腿放屁,斜眼问:"你们这儿马价如何?"侯白不紧不慢道:"好马值二十贯,驮货的马值四五贯。要是那种光会放屁的懒马——白送都没人要!"使臣吓得一骨碌爬起来,才知道碰上了硬茬。
唐朝高士廉主持选官时,有个自夸会说笑的候选官见他穿着木屐,张口就来:"喷嚏打不出,踩脸不发火。高大人生就两颗牙,偏说自己是赢家!"逗得高士廉哈哈大笑。
武则天当朝时,有个蕃人靠拍马屁当上御史。有次女皇问张元一宫外有啥趣事,这位毒舌张口就编段子:"朱前疑穿绿袍,逯仁杰披红褂。闾知微骑马威风,马吉甫骑驴寒酸。李千里把名当姓,吴栖梧拿姓充名。最绝是左右御史台——左边坐着胡御史,右边蹲着御史胡!"
后来契丹人孙万荣造反,武懿宗带兵到赵州,听说几千敌骑杀来,吓得丢盔弃甲往南逃。等敌人退了才敢回来,还在庆功宴上吹牛。张元一当着女皇面就开涮:"长弓短箭蜀马怂,离敌七百就腿软。铠甲兵器全不要,骑着母猪往南窜!"武则天笑问:"为啥说骑猪?"张元一眨眨眼:"夹着屎逃跑呗!"武懿宗涨红着脸说这是编排好的,女皇却让他当场对诗。结果武懿宗结结巴巴对不上,张元一又补刀:"包头像草窝,鬓角乱糟糟。没有桃花面,偏装杏核眼!"
要说这张元一嘴是真毒。见静乐县主和武则天并马而行,张口就来:"马鞍绣桃花,罗裙缀绿草。纱帽底下那张脸——活脱脱像她哥!"原来这县主长得酷似她那丑兄武懿宗,把女皇笑岔了气。
朝中百官没少挨他损:黑脸跛脚的娄师德被叫"殡葬方相";吉顼总昂着头,得名"望柳骆驼";又黑又瘦的元本是"岭南考典";邋遢的朱前疑成了"光禄寺掌勺";东方虬骨架大衣服短,被称"外军校尉"。连同僚李昭德都逃不过,因猴相被戏称"过年马猴"。最绝的是他形容马吉甫独眼——"端箭师傅",说苏征举止轻浮像"丢了洞的老鼠"。结果这位毒舌自己也没落好,被吉顼反呛是"逆流蛤蟆"。
广州人也有趣,把三个美男子编成歌谣:"奉命追三俏,朱爷满街跑。回头喊李郎,快叫尔朱少!"张鷟更损,管朱随侯叫"土枭炖肉"。倒是盐亭尉李详有骨气,刺史问考核公不公,全场就他梗着脖子喊:"不公!"
话说那刺史大人一拍桌子,瞪着眼睛说:"你这考评不公道!来来来,笔给你,你来评评我试试!"
那叫详的官员也不含糊,接过笔就写:"遇大事就怂,专爱挑小毛病。自己一身腥,还嫌别人脏。评个中下等!"刺史看完脸都绿了,愣是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。
等到武则天改朝换代那会儿,选官可热闹了。不用考试就能当官,御史、评事、拾遗、补阙这些官帽子满天飞,多得数都数不过来。有个叫张鷟的编了首顺口溜:"补阙多得用车装,拾遗要用斗来量。侍御史像耙子推,校书郎像碗里倒。"
偏有个叫沈全交的狂士,整天穿着高领长衫在南院晃悠,听见这歌又给续了四句:"评事不懂律法条,博士不读圣贤书。存抚使是浆糊脑,圣神皇眯眼装糊涂。"这下可捅了马蜂窝,被御史纪先知逮到左台衙门,说他诽谤朝政,要当廷打板子再治罪。
武则天听了却笑了:"要是你们这些官当得好,还怕老百姓说闲话?放了吧。"纪先知当场臊得满脸通红。
还有更逗的。豫章县令贺若瑾眼皮总跳,脖子粗得像车辕,被人起了个外号叫"吃饱奶的小牛犊"。郑愔骂候选官员是"傻汉子",那人不慌不忙回嘴:"我是吴地来的傻子,您这位'汉'才是真傻。"还当场编了首打油诗:"榆木脑袋配榆木妻,造完屋子造车去。每月十七八九夜,借书还书忙不停。"原来郑愔本姓鄚,改姓郑,大伙儿都管他叫"鄚郑"。
李敬玄带兵打吐蕃更是个笑话。刚到树墩城听说刘尚书战死了,吓得靴子都来不及穿就跑。王杲、曹怀舜这些将军也跟着逃,连军粮都扔了,逃出上千里地。军中就传开了歌谣:"姚河李老太,鄯州王大娘。见贼腿发软,都怪曹新娘。"
礼部尚书祝钦明满肚子学问却不懂实务,胖得像个肉球,衙门里都叫他"老肉块"。这外号可有来历,说是秦穆公时候野地里捡到的没眼没鼻子的肉疙瘩。
姜师度在长安城里到处挖渠,连皇宫边上都不放过。有次皇上在城楼上看风景,他居然放木排顺水冲下来,就这么升了司农卿。后来黄河改道淹了棣州,数万百姓遭殃,他反倒升了官。还有个太史令傅孝忠整天装神弄鬼,京城里传:"姜师度整天瞅地,傅孝忠日夜望天。"后来新皇上位,把这俩骗子一起砍了。
吏部侍郎姜晦更绝,大字不识几个,居然管官员选拔。候选官员编歌骂他:"今年选官真荒唐,全因主考是文盲。案后坐个冻猪肉,难怪叫姜侍郎。"
朝中大臣们互相起外号可热闹了:姚元崇走路像"追蛇的鹳雀",卢怀慎总低头被叫"找老鼠的猫",姜蛟又黑又胖成了"吃饱桑果的母猪",倪若黑脸没胡子像"喝醉的胡人",齐处冲眯着眼成了"灯底下找虱子的老太婆"......结果李全交因为给人起外号,从拾遗被贬到岭南当县尉去了。
桂阳令阮嵩的媳妇阎氏是个母老虎。有次阮嵩请客叫歌伎助兴,他媳妇披头散发光着脚拎着刀就冲进来,客人们吓得四散奔逃,阮嵩直接钻床底下去了。刺史给他写考评:"老婆凶老公怂,家里横外面熊。连媳妇都管不住,怎么管老百姓?罢官!"
郝象贤二十岁时,朋友们给他取字叫"宠之"。他爹设宴招待这些朋友,喝着喝着突然哭起来:"俗话说'三公的后代出败家子',我儿子傻就罢了,你们还给他取这么个外号!"原来"宠之"反着念就是"痴种"。客人们灰溜溜都跑了。
朱前疑长得丑还蠢,靠拍马屁当官。先说梦见皇上活八百岁,当上拾遗;又说听见嵩山喊万岁,赏了红袍。后来契丹造反,朝廷说捐马能换五品官。他捐了马就要红袍,皇上大怒:"滚回老家去!"这货活活气死了。
王及善当宰相没别的本事,就整天赶驴。因为不许小吏骑驴进衙门,得了个"赶驴宰相"的外号。周朝时逯仁杰搞什么村社改革,一个村设三个管事,结果百姓全跑光了。这破制度没几年就废了。
袁琰更离谱,国丧日大伙聚会,他居然写:"衙门太忙没空玩,不趁国丧日,哪能笑开颜?"满座哄堂大笑。
侯知一老了该退休,偏不服老,在朝堂上又蹦又跳证明自己还年轻。张悰守丧期间申请复职,高筠死了娘不肯哭丧,张栖贞被人告了诈称母丧。当时有顺口溜:"侯知一不肯退休,张悰急着要复职,高筠死活不戴孝,张栖贞巴不得娘死。都不是正经人,全是化外野猴子!"
最绝的是沈子荣,背了二百道判词去考试,结果一道没用上。第二年再考,题目是水磨坊的案子,他又傻眼了——这判词他倒是背过,可人名对不上号啊!
话说有个人被问起为啥考试答不上来,他瞪着眼睛嚷嚷:"我背的都是蓝田的水磨坊,现在考富平的题目,这不是坑人吗?"旁边人听了都笑得直拍大腿。
武则天设宴正热闹着呢,河内王李懿宗突然蹦起来喊:"臣有急事禀报!"武则天吓得筷子都掉了,赶紧问怎么回事。懿宗搓着手说:"以前封地的赋税都是王府自己收,现在让州县代征,损耗太大啦!"武则天气得抬头盯着房梁直喘粗气:"朕跟亲戚们喝酒正高兴,你个王爷为两三百户的赋税差点把朕吓死!"当场就要把他拖下去。懿宗赶紧摘了帽子磕头求饶,其他王爷也帮着说情:"懿宗就是个糊涂蛋,不是故意的。"武则天这才消气。
有个叫张衡的官员,本来要从四品升三品,连升官文书都拟好了。结果退朝路上看见新出锅的蒸饼,没忍住买了一个,骑在马上就啃。被御史逮个正着,武则天直接下旨:"小吏出身的不配当三品官!"升官的事就这么黄了。
右拾遗李良弼最爱显摆自己能说会道,主动请缨去游说突厥可汗骨笃禄。结果人家用木盘装了马粪给他吃,还拿刀架脖子上。李良弼吓得把一盘马粪吃得干干净净才被放回来。长安城里都笑话他:"李拾遗真会拾马粪啊!"后来外放当县令,遇上契丹造反。他跟同僚说:"'孙'是猢狲,'万'字带草头,就是草里藏着的货色。"劝人家投降叛军。结果叛军败了,他们父子四人全被武懿宗砍了脑袋。
春官尚书阎知微出使突厥,居然接受了"汉可汗"的封号。后来叛军打过来,他跑去劝守城将军投降,还在城下手拉手跳着唱"万岁乐"。守将气得骂他:"堂堂尚书不要脸!"他还接着唱:"万岁年,不自由..."把满朝文武都恶心坏了。
吏部侍郎崔湜贪得无厌,全家都跟着捞钱。有次他爹收了考生贿赂,崔湜不知道把人刷下去了。考生找上门来:"钱都送你家了,怎么不给官?"崔湜还装模作样:"谁收的你指出来,我打死他!"考生冷笑:"打死了你可要守孝。"臊得他满脸通红。更过分的是皇上赏他爹一个瓜,他转手就送给小妾,亲爹连瓜皮都没见着。长安城里都唱:"崔家父子不要脸,三个贪官排排坐。"
沧州刺史权龙襄最爱显摆写诗,刚上任就献诗:"远看沧州城,杨柳绿油油。中间一群汉,坐着喝大酒。"同僚们硬着头皮夸:"大人好文采!"他还谦虚:"瞎押韵罢了。"后来写了首《秋日述怀》:"房檐鹞子飞七百,后园晒衣白花花。吃饱屋里躺板板,茅坑招来屎壳郎。"把师爷都看懵了。有次太子宴会上他作诗:"大夏天里下白霜,月亮红得像火球。"太子都忍不住吐槽:"趁韵而已。"
这活宝后来闹出不少笑话。有人写信说"改年多感",他以为是改年号,召集下属宣布改元"多感元年"。审案子时判词非要署名,还说:"不写名字谁知道是哪个浪驴判的?"更绝的是听说忌日要独坐房中,结果被狗闯进来,气得改期:"明天重新忌!"
有个叫李宜得的原本是逃奴,跟着玄宗立功当了将军。有次遇见旧主,旧主吓得躲着走。他非把旧主请到家里,自己端茶倒水伺候。后来还上书要把俸禄分给旧主,皇上感动得给旧主也封了官。
五岁的苏颋给客人背《枯树赋》,背到要避讳"谈"字的地方,自己改了韵脚:"树犹如此,人何以任。"客人惊为天人,预言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。
最后有人问娄师德为人如何,回答说:"像大海一样深沉却不浑浊,像精钢一样坚韧却不脆硬。"问狄仁杰如何,说:"耿直敢谏,就是晚年太爱钱。"问李昭德,直接说:"气量小又刚愎自用。"没过多久李昭德果然被处死了。
有人好奇问道:"洛阳令来俊臣仪表堂堂,该是个忠臣吧?"对方摇摇头:"这人啊,表面温和心里狠毒,像条毒蛇似的。嘴上说得头头是道,装得忠心耿耿,其实专门祸害国家,诬陷好人。跟当年那个江充一路货色!毒蜂蜇人,终究会被人拍死。"没过多久,来俊臣升任太仆卿,果然在西市被处斩。
又有人问:"武三思算得上贤王吗?"回答的人冷笑:"他仗着是皇亲国戚爬到高位,表面恭敬,骨子里狠毒。装得公正,背地里尽搞阴谋,借着王法报私仇,利用权力害人。后来封为德静王,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奸贼,不得好死。"果然后来被节愍太子所杀。
再问:"中书令魏元忠耿直正派,是当代名臣吧?"对方叹气道:"这人啊,文不成武不就,虚有其表。表面上刚正不阿,背地里趋炎附势。当着张食其党羽的面敢硬顶,像头熊似的;见了武士开那帮人又摇尾乞怜,活像条癞皮狗。墙头草两边倒,连个主心骨都没有。朝廷乱成这样,少不了他的'功劳'。"后来魏元忠果然获罪流放思州,忧愤而死。
接着问:"中书令李峤这人怎么样?"回答的人掰着手指数:"李公有三怪:自己爱升官,却见不得别人高升;自己好文章,却嫉妒别人文采;自己贪得无厌,却恨别人受贿。就像古时候有个女王,自己大鱼大肉,却不准百姓吃肉;自己穿金戴银,却禁止百姓穿好衣裳;自己荒淫无度,却不准别人养歌姬。李峤就是这类人。"
又问:"司刑卿徐有功呢?"这回语气变得敬重:"徐公是真正的硬骨头,明事理有胆识,刚毅果断。世道再乱也不阿谀奉承,朝堂再黑暗也不说违心话。来俊臣罗织的冤案,他敢平反;袁智弘制造的冤狱,他敢宽恕。摸着老虎屁股不害怕,逆着龙鳞不退缩。在一群猫头鹰里像只凤凰,在豺狼堆里像头豹子,靠着正直保全自身。要是生在太平年月,张释之、于定国这些名臣都比不上他!"
问到司农卿赵履温时,回答充满鄙夷:"这人肚子里没墨水,眼睛不识几个字,表面恭敬内里狠毒,本事不大野心不小。像条偷食的狗,像头贪吃的猪。就像早晨的羊被诱出羊圈,死到临头还不自知;像夜晚的飞蛾扑向烛火,烧死了还不明白。脑袋还能在脖子上待多久?"后来赵履温参与韦氏谋反,被灭了三族。
说起选部侍郎郑愔,评价更不客气:"这小子猖狂得很,是个狡猾的庸才。学问浅薄,品德低下。像狐狸似的巴结权贵,像野鸡似的依附豪门。先前投靠来俊臣,后来攀附张易之。在德静王府折腰,在安乐公主府舔痔。就像芦苇上的小虫,沸锅里的鱼虾。既没气度,终究是块废料。靠这种手段求富贵,能得个全尸就算走运了。"后来郑愔果然因谋反被处死。
贞观末年,南康有个叫黎景逸的住在空青山,常有喜鹊在他家旁边筑巢,他每天都会喂食。后来邻居丢了布匹,诬陷是黎景逸偷的,把他关进南康大狱。审了一个多月他都不认罪。正要动刑时,那只喜鹊飞到监狱楼上,对着黎景逸欢叫,好像在传话。当天果然传来赦免的消息,官府问消息来源,说是路上遇到个穿黑衣白领的人说的。三天后赦书真的到了,黎景逸回到山里。这才明白那黑衣白领的人,就是喜鹊变的。
汝州刺史张昌期是张易之的弟弟,仗着得宠骄横跋扈,对下属极其残暴。梁县有人报告说看见白喜鹊,张昌期命令司户杨楚玉去捕捉。杨楚玉带了七十笼鹞子,用蜡涂了爪子。到树林里发现白喜鹊时,一群喜鹊跟着它,见到鹞子都吓跑了,就剩那只白的。鹞子飞扑过去,居然毫发无损地抓住了白喜鹊,装进笼子送去。
张昌期笑着说:"这喜鹊是来救你命的啊。"杨楚玉磕头如捣蒜:"这是老天爷让我活命,不然我宁愿跳河跳海也不敢来见大人。"千恩万谢地走了。
渤海富豪高嶷突然病倒,昏迷一个多月后断气,但心口还是温的。过了一天后又活过来,说有个穿白衣的独眼老人拿着状纸到阴间告他杀害妻儿。高嶷辩解说根本不认识这老人。阴官说:"你阳寿未尽,先放你回去。"醒来后高嶷才想起,家里是养了只独眼白毛老母鸡。叫人射死后,再没闹过鬼。
武则天称帝前后,各地进贡的母鸡很多都变成公鸡。有的变了一半,半雌半雄。这是女主当政的征兆。
县官卫镐下乡到里长王幸在家,刚打个盹,梦见个穿黑衣服的妇人领着十几个穿黄衣服的小孩,都喊着饶命,不停地磕头。一会儿又来了。卫镐觉得晦气,催着要吃饭上路。这时亲随报告说:"王幸在家穷,没什么好招待的,有只母鸡正在孵小鸡,已经十几天了,准备杀了待客。"卫镐这才明白黑衣妇人就是那只黑母鸡,赶紧花钱买下来放生。当晚又梦见那群人欢天喜地地离开了。
久视年间,越州有个姓祖的录事,早晨出门看见有人挑着鹅去市场卖。那鹅看见录事,不停地回头叫唤。祖录事就花钱买下它,送到寺庙放生。谁知这鹅不肯进庙门,亦步亦趋地跟着祖录事,穿街过巷寸步不离。祖录事只好收养了它。这事是左丞张锡亲眼所见。
汉朝时鄢县南门的两扇城门忽然会自己开关,一扇发出"鸳"的声音,一扇发出"央"的声音。早晚开关时,声音能传到京城。汉末觉得不吉利,下令拆毁城门,结果两扇门板变成鸳鸯飞走了。后来鄢县改名叫晏城县。
武则天时期,左卫兵曹刘景阳出使岭南,带回一对能说人话的秦吉了鸟。进贡时只送了雌鸟,雄鸟整天不吃不喝。武则天问:"怎么闷闷不乐啊?"那鸟说:"我媳妇被使者藏起来了,想它。"武则天召来刘景阳质问,刘景阳赶紧磕头认罪,把雌鸟也献上。武则天倒没怪罪他。
峰州有条从吐蕃流来的河,夏天水凉得像冰雪。河里有一种一二寸长的小鱼,来去很有规律,浮在水面像煮粥似的。人们捞来煮着吃,怎么捞都捞不完,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。
通川一带水獭很多,都有人专门饲养。獭要是钻进洞里,只要在洞口插根野鸡尾羽,獭就不敢出来。把尾羽拿走,獭就出来了。等獭抓到鱼上岸,养獭人就抢走鱼。攒够数量才让獭自己吃,吃饱了就敲棍子赶回窝。再插上鸡毛,獭就乖乖待着。
有人在洛河边看见小孩洗马,忽然有条白练似的东西闪闪发亮,缠住小孩脖子绕了几圈,小孩就落水死了。凡是水湾处都有这东西。人们以为是鼋作怪,其实不对。这东西叫"白特",是蛟龙一类,要特别小心。
齐州有个万顷湖,水产丰富。咸亨年间,忽然来了个和尚托钵化缘,村里长者施舍了素斋。和尚吃完走了。这时渔民网到一条六七尺长的大鱼,鳞甲像雕刻的,花纹像锦绣,跟普通鱼大不相同。正要送去州府进献,到村里就死了。剖开鱼肚,里面赫然是长者施舍的素斋。村民就在湖边办法事超度。从此湖里再没水族,至今还是这样。
杭州富阳县有个叫韩珣的庄户人家,这天正忙着在院子里打井。挖到五六尺深的时候,突然发现土里竟蹦出几十条活鱼来,那泥土还湿漉漉的带着水汽。
再说贞观年间,卫州板桥有家客栈,店主叫张迪。这日他妻子回娘家去了,店里来了三个卫州府的侍卫投宿,分别叫杨贞他们。天还没亮,三人就匆匆赶路去了。谁知当夜有人用其中一名侍卫的佩刀杀了张迪,事后凶手又把血刀悄悄插回了刀鞘。杨贞他们压根不知道这回事。
天亮后,店伙计发现命案,看见杨贞他们佩刀上血迹斑斑,当即报官。官府不由分说就把三人抓起来严刑拷打。三人吃不住酷刑,只得含冤认罪。这案子报到朝廷,太宗皇帝觉得蹊跷,特意派御史蒋恒重新查办。
蒋恒到了卫州,先把客栈里十五岁以上的都召集起来问话。见人来得不齐,就让他们先散了,只留下个八十多岁的老婆婆。等到傍晚放老婆婆回家时,蒋恒暗中派狱吏盯着,嘱咐道:"看谁跟这老婆子搭话,务必记下姓名。"果然有个男子凑上来跟老婆婆嘀咕,狱吏暗暗记下。
第二天又是这般操作。那男子又来打听:"官府查得怎么样了?"连着两天都是这人来套话。蒋恒心中有数,第三天突然把三百多号人全叫来,单把那个总跟老婆婆搭话的男子叫出来审问。其他人当场释放。那男子见瞒不过,只得招认:"是我和张迪妻子通奸,合谋杀了他。"案子水落石出,太宗龙颜大悦,赏了蒋恒两百匹绢帛,还升他做了侍御史。
隋辛亶为吏部侍郎,选人为之榜,略曰:“枉州抑县屈滞乡不申里衔恨先生,问隋吏部侍郎辛亶曰:‘当今天子圣明,群僚用命,外拓四方,内齐七政。而子位处权衡,职当水镜,居进退之首,握褒贬之柄。理应识是识非,知滞知微,使无才者泥伏,有用者云飞。奈何尸禄素餐,滥处上官,黜陟失所,选补伤残,小人在位,君子驳弹。莫不代子战灼,而子独何以安?’辛亶曰:‘百姓之子,万国之人,不可皆识,谁厚谁亲。为桀赏者,不可不喜;被尧责者,宁有不嗔。得官者见喜,失官者见疾,细而论之,非亶之失。’先生曰:‘是何疾欤,是何疾欤!不识何不访其名,官少何不简其精。细寻状迹,足识法家,细寻判验,足识文华。宁不知石中出玉,黄金出沙。量子之才,度子之智,只可投之四裔,以御魑魅。怨嗟不少,实伤和气。’辛亶再拜而谢曰:‘幸蒙先生见责,实觉多违。谨当刮肌酷骨,改过惩非。请先生纵亶自修,舍亶之罚,如更有违,甘从斧钺。’先生曰:‘如子之辈,车载斗量,朝廷多少,立须相代。那得久旷天官,待子自作。急去急去,不得久住。换取师巫,却行无处。’亶掩泣而言曰:‘罪过自招,自灭自消,岂敢更将面目,来污圣朝。’先生曳杖而歌曰:‘辛亶去,吏部明,开贤路,遇太平。今年定知不可得,后岁依期更入京。’”隋牛弘为吏部侍郎,有选人马敞者,形貌最陋,弘轻之,侧卧食果子嘲敞曰:“尝闻扶风马,谓言天上下。今见扶凤马,得驴亦不假。”敞应声曰:“尝闻陇西牛,千石不用軥。今见陇西牛,卧地打草头。”弘惊起,遂与官。陈朝尝令人聘隋,不知其使机辨深浅,乃密令侯白变形貌,着故弊衣,为贱人供承。客谓是微贱,甚轻之,乃傍卧放气与之言,白心颇不平。问白曰:“汝国马价贵贱“报云:“马有数等,贵贱不同。若从伎俩筋脚好,形容不恶,堪得乘骑者,直二十千已上。若形容粗壮,虽无伎俩,堪驮物,直四五千已上。若弥(音卜结反)尾燥蹄,绝无伎俩,傍卧放气,一钱不直。”使者大惊,问其姓名,知是侯白,方始愧谢。
唐高士廉选,其人齿高,有选人自云解嘲谑,士廉时着木履,令嘲之,应声云:“刺鼻何曾嚏,踏面不知瞋。高生两个齿,自谓得胜人。”士廉笑而引之。周则天朝蕃人上封事,多加官赏,有为右台御史者。因则天尝问郎中张元一曰:“在外有何可笑事“元一曰:“朱前疑着绿,逯仁杰着朱。闾知微骑马,马吉甫骑驴。将名作姓李千里,将姓作名吴栖梧。左台胡 御史,右台御史胡 。”胡 御史,胡 元礼也;御史胡 ,蕃人为御史者,寻改他官。周革命,举人贝州赵廓眇小,起家监察御史,时人谓之“台秽”,李昭德詈之为“中霜谷束”,元一目为“枭坐鹰架”。时同州孔鲁丘为拾遗,有武夫气,时人谓之“外军主帅”,元一目为“鹙入凤池”。苏味道才学识度,物望攸归,王方庆体质鄙陋,言词鲁钝,智不逾俗,才不出凡,俱为凤阁侍郎。或问元一曰:“苏、王孰贤“答曰:“苏九月得霜鹰,王十月被冻蝇。”或问其故,答曰:“得霜鹰俊捷,被冻蝇顽怯。”时人谓能体物也。契丹贼孙万荣之寇幽,河内王武懿宗为元帅,引兵至赵州,闻贼骆务整从北数千骑来,王乃弃兵甲,南走邢州,军资器械遗于道路。闻贼已退,方更向前。军回至都,置酒高会,元一于御前嘲懿宗曰:“长弓短度箭,蜀马临阶骗。去贼七百里,隈墙独自战。甲仗纵抛却,骑猪正南蹿。”上曰:“懿宗有马,何因骑猪“对曰:“骑猪,夹豕走也。”上大笑。懿宗曰:“元一宿构,不是卒辞。”上曰:“尔叶韵与之。“懿宗曰:“请以菶韵。”元一应声曰:“裹头极草草,掠鬓不菶々。未见桃花面皮,漫作杏子眼也。”则天大悦,王极有惭色。懿宗形貌短丑,故曰“长弓短度箭。”周静乐县主,河内王懿宗妹,短丑;武氏最长,时号“大歌”。县主与则天并马行,命元一咏,曰:“马带桃花锦,裙拖绿草罗。定知纱帽底,形容似大歌。”则天大笑,县主极惭。纳言娄师德长大而黑,一足蹇,元一目为“行辙方相”,亦号为“卫灵公”,言防灵柩方相也。天官侍郎吉顼长大,好昂头行,视高而望远,目为“望柳骆驼”。殿中侍御史元本竦体伛身,黑而且瘦,目为“岭南考典”。驾部郎中朱前疑粗黑肥短,身体垢腻,目为“光禄掌膳”。东方虬身长衫短,骨面粗眉,目为“外军校尉”。唐波若矮短,目为“郁屈蜀马”。目李昭德“卒(子锐反)岁胡 孙”。修文学士马吉甫眇一目,为“端箭师。”郎中长孺子视望阳,目为“呷醋汉”。汜水令苏征举止轻薄,目为“失孔老鼠”。周张元一腹粗而脚短,项缩而眼跌,吉顼目为“逆流虾蟆”。
周韵州曲江 令朱随侯,女夫李逖,游客尔朱九,并姿相少媚,广州人号为“三樵”(七肖反)。人歌曰:“奉敕追三樵,随侯傍道走。回头语李郎,唤取尔朱九。张鷟目随侯为“臛乱土枭。”周李详,河内人,气侠刚劲。初为梓州监示盐亭尉,主书考日,刺史问平已否,详独曰不平。刺史曰:“不平,君把笔考。”详曰:“请考使君。”即下笔曰:“怯断大事,好勾小稽。自隐不清,疑人总浊。考中下。”刺史默然而罢。则天革命,举人不试皆与官,起家至御史、评事、拾遗、补阙者,不可胜数。张鷟为谣曰:“补阙连车载,拾遗平斗量。杷推侍御史,碗脱校书郎。”时有沈全交 者,傲诞自纵,露才扬己,高巾子,长布衫,南院吟之,续四句曰:“评事不读律,博士不寻章。面糊存抚使,眯目圣神皇。”遂被杷推御史纪先知捉向左台,对仗弹劾,以为谤朝政,败国风,请于朝堂决杖,然后付法。则天笑曰:“但使卿等不滥,何虑天下人语不须与罪,即宜放却。”先知于是乎面无色。
唐豫章令贺若瑾眼皮急,项辕粗,鷟号为“饱乳犊子”。
唐郑愔曾骂选人为“痴汉”,选人曰:“仆是吴痴,汉即是公。”愔令咏痴,吴人曰:“榆儿复榆妇,造屋兼造车。十七八九夜,还书复借书。”愔本姓鄚,改姓郑,时人号为“鄚郑”。 唐中书令李敬玄为元帅讨吐蕃,至树墩城,闻刘尚书没蕃,著靴不得,狼狈而走。时将军王杲、副总管曹怀舜等惊退,遗却麦饭,首尾千里,地上尺余。时军中谣曰:“姚河李阿婆,鄯州王伯母。见贼不能斗,总由曹新妇。”
唐礼部尚书祝钦明颇涉经史,不闲时务,博硕肥腯,顽滞多疑,台中小吏号之为“媪”。媪者肉块,无七窍,秦穆公时野人得之。唐先天中,姜师度于长安城中穿渠,绕朝堂坊市,无所不至。上登西楼望之,师度堰水泷柴筏而下,遂授司农卿。于后水涨则奔突,水缩则竭涸。又前开黄河,引水向棣州,费亿兆功,百姓苦其淹渍,又役夫塞河。开元六年,水泛溢,河口堰破,棣州百姓一概没尽。师度以为功,官品益进。又有傅孝忠为太史令,自言明玄象,专行矫谲。京中语曰:“姜师度一心看地,傅孝忠两眼相天。”神武即位,知其矫,并斩之。
唐姜晦为吏部侍郎,眼不识字,手不解书,滥掌铨衡,曾无分别。选人歌曰:“今年选数恰相当,都由座主无文章。案后一腔冻猪肉,所以名为姜侍郎。”唐兵部尚书姚元崇长大行急,魏光乘目为“赶蛇鹳鹊”。
黄门侍郎卢怀慎好视地,目为“觑鼠猫儿”。殿中监姜蛟肥而黑,目为“饱椹母猪”。紫微舍人倪若水黑而无须,目为“醉部落精”。舍人齐处冲好眇目视,目为“暗烛底觅虱老母”。舍人吕延嗣长大少发,目为“日本国使人”。又有舍人郑勉为“醉高丽”。目拾遗蔡孚“小州医博士诈谙药性”。又有殿中侍御史,短而丑黑,目为“烟薰地 。”目御史张孝嵩为“小村方相”。目舍人杨伸嗣为“熟鏊上猢狲”。目补阙袁辉为“王门下弹琴博士”。目员外郎魏恬为“祈雨婆罗门”。目李全交 为“品官给使”。目黄门侍郎李广为“饱水虾蟆”。由是坐此品题朝士,自左拾遗贬新州新兴县尉。
唐贞观中,桂阳令阮嵩妻阎氏极妒。嵩在厅会客饮,召女奴歌,阎披发跣足袒臂,拔刀至席,诸客惊散。嵩伏床 下,女奴狼狈而奔。刺史崔邈为嵩作考词云:“妇强夫弱,内刚外柔。一妻不能禁止,百姓如何整肃妻既礼教不修,夫又精神何在考下。“省符解见任。唐郝象贤,侍郎处俊之孙,顿丘令南容之子也。弱冠,诸友生为之字曰“宠 之?”,每于父前称字。父绐之曰:“汝朋友极贤,吾为汝设馔,可命之也。”翼日,象贤因邀致十数人,南容引生与之饮。谓曰:“谚云‘三公后,出死狗’。小儿诚愚,劳诸君制字,损南容之身尚可,岂可波及侍中也!”因涕泣,众渐而退。“宠 之”者,反语为“痴种”也。朱前疑浅钝无识,容貌极丑。上书云“臣梦见陛下八百岁”,即授拾遗,俄迁郎中。出使回,又上书云“闻嵩山唱万岁声”,即赐绯鱼袋。未入五品,于绿衫上带之,朝野莫不怪笑。后契丹反,有敕京官出马一匹供军者,即酬五品。前疑买马纳讫,表索绯,上怒,批其状“即放归丘园”,愤恚而卒。唐王及善才行庸猥,风神钝浊,为内史时,人号为“鸠集凤池”。俄迁文昌右相,无他政,但不许令史之驴入台,终日迫逐,无时暂舍。时人号为“驱驴宰相”。
周有逯仁杰,河阳人。自地官令史出尚书,改天下帐式,颇甚繁细,法令滋章,每村立社官,仍置平直老三员,掌簿案,设锁钥,十羊九牧,人皆散逃。而宰相浅识,以为万代可行,授仁杰地官郎中。数年,百姓苦之,其法遂寝。周考功令史袁琰,国忌众人聚会,充录事勾当。遂判曰:“曹司繁闹,无时暂闲,不因国忌之辰,无以展其欢笑。”合坐嗤之。周夏官侍郎侯知一年老,敕放致仕。上表不伏,于朝堂踊跃驰走,以示轻便。张悰丁忧,自请起复。吏部主事高筠母丧,亲戚为举哀,筠曰:“我不能作孝。”员外郎张栖贞被讼诈遭母忧,不肯起对。时台中为之语曰:“侯知一不伏致仕,张琮自请起复,高筠不肯作孝,张栖贞情愿遭忧。皆非名教中人,并是王化外物。”兽心人面,不其然乎!
周天官选人沈子荣诵判二百道,试日不下笔。人问之,荣曰:“无非命也。今日诵判,无一相当。有一道颇同,人名又别。”至来年选,判水硙,又不下笔。人问之,曰:“我诵水硙,乃是蓝田,今问富平,如何下笔。”闻者莫不抚掌焉。周则天内宴甚乐,河内王懿宗忽然起奏曰:“臣急告君,子急告父。”则天大惊,引问之,对曰:“臣封物承前府家自征,近敕州县征送,太有损折。”则天大怒,仰观屋椽良久,曰:“朕诸亲饮正乐,汝是亲王,为三二百户封几惊杀我。不堪作王。”令曳下。懿宗免冠拜伏,诸王救之曰:“懿宗愚钝,无意之失。”上乃释之。周张衡,令史出身,位至四品,加一阶,合入三品,已团 甲。因退朝,路旁见蒸饼新熟,遂市其一,马上食之,被御史弹奏。则天降敕:“流外出身,不许入三品。“遂落甲。
周右拾遗李良弼,自矜唇颊,好谈玄理,请使北蕃说骨笃禄。匈奴以木盘盛粪饲之,临以白刃,弼惧,食一盘并尽,乃放还。人讥之曰:“李拾遗,能拾突厥之遗。”出为真源令。秩满还瀛州,遇契丹贼孙万荣使何阿小取沧、瀛、冀、贝。良弼谓鹿城令李怀璧曰:“‘孙’者胡 孙,即是猕猴,虽可当也。‘万’字者有‘草’,即是‘草中藏’。”劝怀璧降何阿小,授怀璧五品将军。阿小败,怀璧及良弼父子四人并为河内王武懿宗斩之。周春官尚书阎知微,庸琐驽怯,使人蕃,受默啜封为汉可汗。贼入恒、定,遣知微先往赵州招慰。将军陈令英等守城西面,知微谓令英曰:“陈将军何不早降下。可汗兵到然后降者,剪土地遗。”令英不答。知微城下连手踏歌,称“万岁乐”。令英曰:“尚书国家八座,受委非轻,翻为贼踏歌,无惭也“知微仍唱曰:“万岁乐,万岁年,不自由 ,万岁乐。”时人鄙之。唐崔湜为吏部侍郎贪纵,兄凭弟力,父挟子威,咸受嘱求,赃污狼藉。父挹为司业,受选人钱,湜不之知也,长名放之。其人诉曰:“公亲将赂去,何为不与官“湜曰:“所亲为谁吾捉取鞭杀。”曰:“鞭即遭忧。”湜大惭。主上以湜父年老,瓜初熟,赐一颗,湜以瓜遗妾,不及其父,朝野讥之。时崔、岑、郑愔并为吏部,京中谣曰:“岑羲獠子后,崔湜令公孙。三人相比接,莫贺咄最浑。”
唐左卫将军权龙襄,性褊急,常自矜能诗。通天年中,为沧州刺史,初到乃为诗呈州官曰:“遥看沧州城,杨柳郁青青。中央一群汉,聚坐打杯觥。”诸公谢曰:“公有逸才。”襄曰:“不敢,趁韵而已。”又《秋日述怀》曰:“檐前飞七百,雪白后园强。饱食房里侧,家粪集野螂。”参军不晓,请释,襄曰:“鹞子檐前飞,直七百文。洗衫挂后园,乾白如雪。饱食房中侧卧。家里便转,集得野泽蜣螂。”谈者嗤之。皇太子宴,夏日赋诗:“严霜白浩浩,明月赤团 团 。”太子援笔为赞曰:“龙襄才子,秦州人士。明月昼耀,严霜夏起。如此诗章,趁韵而已。”襄以张易之事,出为容山府折冲。神龙中追入,乃上诗曰:“无事向容山,今日向东都。陛下敕进来,令作右金吾。”又为《喜雨诗》曰:“暗去也没雨,明来也没云。日头赫赤赤,地上丝氲氲。”为瀛州刺史日,新过岁,京中数人附书曰:“改年多感,敬想同之。”正新唤官人集,云有诏改年号为“多感“元年,将书呈判司已下,众人大笑。龙襄复侧听,怪赦书来迟。高阳、博野两县竞地陈牒,龙襄乃判曰:“两县竞地,非州不裁。既是两县,于理无妨。付司。权龙襄示。”典曰:“比来长官判事,皆不著姓。”龙襄曰:“余人不解,若不著姓,知我是谁家浪驴也!”龙襄不知忌日,谓府史曰:“何名私忌“对曰:“父母忌日请假,独坐房中不出。”襄至日,于房中静坐,有青狗突入,龙襄大怒,曰:“冲破我忌。”更陈牒,改作明朝好作忌日。谈者笑之。
李宜得本贱人,背主逃匿。当玄宗起义,与王毛仲等立功,宜得官至武卫将军。旧主遇诸途,趋而避之,不敢仰视。宜得令左右命之,主甚惶惧。至宅舍,请居上坐,宜得自捧酒食,旧主流汗辞之。流连数日。遂奏云:“臣蒙国恩,荣禄过分;臣旧主卑琐,曾无寸禄。臣请割半俸,解官以荣之。愿陛下遂臣愚款。”上嘉其志,擢主为郎将,宜得复其秩。朝廷以此多之。苏颋年五岁,裴谈过其父。颋方在,乃试诵庾信《枯树赋》,将及终篇,避“谈“字,因易其韵曰:“昔年移树,依依汉阴。今看摇落,凄凄江 浔。树犹如此,人何以任。”谈骇叹久之,知其他日必主文章也。
唐娄师德,荥阳人也,为纳言。客问浮休子曰:“娄纳言何如“答曰:“纳言直而温 ,宽而栗,外愚而内敏,表晦而里明。万顷之波,浑而不浊,百炼之质,磨而不磷。可谓淑人君子,近代之名公者焉。”客曰:“狄仁杰为纳言何如“浮休子曰:“粗览经史,薄阅文华。箴规切谏有古人之风,剪伐淫词有烈士之操。心神耿直,涅而不淄,胆气坚刚,明而能断。晚途钱癖,和峤之徒与!”客曰:“凤阁侍郎李昭德可谓名相乎“答曰:“李昭德志大而器小,气高而智薄,假权制物,扼险凌人,刚愎有余,而恭宽不足,非谋身之道也。”俄伏法焉。又问:“洛阳令来俊臣雍容美貌,忠赤之士乎“答曰:“俊臣面柔心狠,行险德薄,巧辨似智,巧谀似忠,倾覆邦家,诬陷良善,其江 充之徒欤!蜂虿害人,终为人所害。”无何为太仆卿,戮于西市。又问:“武三思可谓名王哉“答曰:“三思凭藉国亲,位超衮职,貌象恭敬,心极残忍。外示公直,内结阴谋,弄王法以复仇,假朝权而害物。晚封为德静王,乃鼎贼也,不可以寿终。”竟为节愍太子所杀。又问:“中书令魏元忠耿耿正直,近代之名臣也“答曰:“元忠文武双阙,名实两空,外示贞刚,内怀趋附。面折张食其之党 ,勇若熊罴;谄事武士开之俦,怯同驽犬。首鼠之士,进退两端,虺蜥之夫,曾无一志。乱朝败政,莫非斯人。附三思之徒,斥五王之族,以吾熟察,终不得其死然。”果坐事长流思州,忧恚而卒。又问:“中书令李峤何如“答曰:“李公有三戾:性好荣迁,憎人升进;性好文章,憎人才笔;性好贪浊,憎人受赂。亦如古者有女君,性嗜肥鲜,禁人食肉;性爱绮罗,断人衣锦;性好淫纵,憎人畜声色。此亦李公之徒也。”又问:“司刑卿徐有功何如“答曰:“有功耿直之士也,明而有胆,刚而能断。处陵夷之运,不偷媚以取容;居版荡之朝,不逊辞以苟免。来俊臣罗织者,有功出之;袁智弘锻炼者,有功宽之。蹑虎尾而不惊,触龙鳞而不惧。凤跱鸱枭之内,直以全身;豹变豺狼之间,忠以远害。若值清平之代,则张释之、于定国岂同年而语哉!”又问:“司农卿赵履温 何如“答曰:“履温 心不涉学,眼不识文,貌恭而性狠,智小而谋大,趑趄狗盗,突忽猪贪。晨羊诱外,不觉其死,夜蛾覆烛,不觉其毙。头寄于项,其能久乎。”后从事韦氏为逆,夷其三族。又问:“郑愔为选部侍郎何如“答曰:“愔猖獗小子,狡猾庸人。浅学浮词,轻才薄德。狐蹲贵介,雉伏权门。前托俊臣,后附张易。折支德静之室,舐痔安乐之庭。鸋支 栖于苇苕,魦鲿游于沸鼎。既无雅量,终是凡材。以此求荣,得死为幸。”果谋反伏。
贞观末,南康黎景逸居于空青山,常有鹊巢其侧,每饭食以喂之。后邻近失布者诬景逸盗之,系南康狱,月余劾不承。欲讯之,其鹊止于狱楼,向景逸欢喜,似传语之状。其日传有赦,官司诘其来,云路逢玄衣素衿人所说。三日而赦至,景逸还山。乃知玄衣素衿者,鹊之所传也。
汝州刺史张昌期,易之弟也,恃宠 骄贵,酷暴群僚。梁县有人白云“有白鹊见”,昌期令司户杨楚玉捕之。部人有鹞子七十笼,令以蜡涂爪。至林见白鹊,有群鹊随之,见鹞迸散,惟白者存焉。鹞竦身取之,一无损伤,而笼送之。昌期笑曰:“此鹊赎君命也。”玉叩头曰:“此天活玉,不然投河赴海,不敢见公。”拜谢而去。渤海高嶷巨富,忽患月余日,帖然而卒。心上仍暖,经日而苏,云有一白衣人眇目,把牒冥司,讼杀其妻子。嶷对:“元不识此老人。”冥官云:“君命未尽,且放归。“遂悟白衣人乃是家中老瞎麻鸡也。令射杀,魅遂绝。文明以后,天下诸州进雌鸡,变为雄者多。或半已化,半未化。乃则天正位之兆。卫镐为县官下乡,至里人王幸在家,方假寐,梦一乌衣妇人引十数小儿着黄衣,咸言乞命,叩头再三。斯须又至。镐甚恶其事,遂催食欲前。适所亲有报曰:“王幸在家穷,无物设馔,有一鸡见抱儿,已得十余日,将欲杀之。”镐方悟乌衣妇人果乌鸡也,遂市解放。是夜复梦,咸欣然而去。
久视年中,越州有祖录事,不得名,早出,见担鹅向市中者。鹅见录事,频顾而鸣。祖乃以钱赎之,至僧寺,令放为长生鹅,竟不肯入寺,但走逐祖后。经坊历市,稠人广众之处一步不放。祖收养之。左丞张锡亲见说也。汉时鄢县南门两扇忽开,忽一声称“鸳”,一声称“央”。
晨夕开闭,声闻京师。汉末恶之,令毁其门,两扇化为鸳鸯,相随飞去。后改鄢县为晏城县。天后时,左卫兵曹刘景阳使岭南,得秦吉了鸟雄雌各一只,解人语。至都进之,留其雌者。雄者烦然不食,则天问曰:“何无聊也“鸟为言曰其配为使者所得,今颇思之。乃呼景阳曰:“卿何故藏一鸟不进“景阳叩头谢罪,乃进之。则天不罪也。峰州有一道水从吐蕃中来,夏冷如冰雪。有鱼长一二寸,来去有时,盖水上如粥。人取烹之而食,千万家取不可尽,不知所从来。通川界内多獭,各有主养之,并在河侧岸间。獭若入穴,插雉尾于獭穴前,獭即不敢出。去却尾即出。取得鱼,必须上岸,人便夺之。取得多,然后放令自吃,吃饱即鸣杖以驱之还。插雉尾,更不敢出。有人见竖子在洛水中洗马,顷之,见一物如白炼带,极光晶,缴竖子项三两匝,即落水死。凡是水中及湾泊之所皆有之。人澡浴洗马死者,皆谓鼋所引,非也。此名“白特”,宜慎防之,蛟之类也。齐州有万顷陂,鱼鳖水族,无所不有。咸亨中,忽一僧持钵乞食,村人长者施以蔬供,食讫而去。于时渔人网得一鱼,长六七尺,丝鳞镂甲,锦质宝章,特异常鱼。赍赴州饷遗,至村而死。众共剖而分之,于腹中得长者所施蔬食,俨然并在。村人遂于陂中设斋超度。自是陂中无水族,至今犹然。
杭州富阳县韩珣庄掘井,才深五六尺,土中得鱼数十头,土有微润。
贞观中,卫州板桥店主张迪妻归宁。有卫州三卫杨贞等三人投店宿,五更早发。夜有人取三卫刀杀张迪,其刀却内鞘中,贞等不知之。至明,店人趋贞等,拔刀血狼藉,囚禁拷讯,贞等苦毒,遂自诬。上疑之,差御史蒋恒复推。至,总追店人十五以上集,为人不足,且散,惟留一老婆年八十已上。晚放出,令狱典密觇之,曰:“婆出,当有一人与婆语者,即记取姓名,勿令漏泄。”果有一人共语者,即记之。明日复尔。其人又问婆:“使人作何推勘“如是者二日,并是此人。恒总追集男女三百余人,就中唤与老婆语者一人出,余并放散。问之具伏,云与迪妻奸杀有实。奏之,敕赐帛二百段,除侍御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