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僖公二十八年，开春的时节，晋文公带着大军先向曹国发难。那曹国刚吃了败仗，晋军转头又去攻打卫国。卫国城墙上的守军眼看着晋国旌旗猎猎，心里直打鼓。
这时候鲁国派了公子买带兵去帮卫国守城。可这公子买啊，守到一半竟偷偷溜了。鲁僖公怕得罪晋国，一狠心就把公子买给处决了，还对外宣称："这人没完成守城任务。"楚国人听说卫国告急，赶忙派兵来救，可终究是晚了一步。
三月初九那天，晋军攻破曹国都城，活捉了曹共公。这曹伯被五花大绑，像件货物似的被送给了宋国人。转眼到了四月，晋国联合齐、宋、秦几国大军，在城濮跟楚军干了一仗。这一仗打得天昏地暗，楚军大败而归。楚王气得要命，回头就把领兵的大夫得臣给杀了。
卫成公见势不妙，连夜逃往楚国。五月初三这天可热闹了，晋文公召集各路诸侯在践土会盟。周天子都亲自到场，诸侯们轮流去朝见。等到六月里，卫成公又偷偷从楚国溜回来，可他手下的大夫元咺却吓得逃往晋国。
秋风吹起时，杞国的伯姬回娘家探亲，鲁国派公子遂出使齐国。转眼入冬，诸侯们又在温地聚会。周天子特意到河阳狩猎，诸侯们纷纷前去朝见。可就在这当口，晋国人突然把卫成公抓起来押往京城。那个逃到晋国的元咺，这会儿又大摇大摆回到卫国。
回头说说年初那会儿，晋文公原本想借道卫国去打曹国，谁知卫国不答应。晋军只好绕远路渡过南河，顺道就把卫国给打了。正月初九这天，晋军拿下五鹿城。二月里，晋军主帅郤縠突然病逝，原轸接掌中军，胥臣辅佐下军。
晋国和齐国在敛盂会盟时，卫成公舔着脸想来参加，被晋文公一口回绝。卫国人一看国君这么没眼色，干脆把他赶下台来讨好晋国。可怜卫成公只能躲到襄牛去。
楚军来救卫国没救成，鲁僖公怕晋国怪罪，就把驻守卫国的公子买给杀了。还跟楚国人扯谎说："这小子没完成驻守任务。"晋军围困曹国都城时，曹国人把战死的晋军尸体挂在城墙上。晋文公愁得睡不着觉，后来采纳士兵建议，假装要在曹国人祖坟上扎营。曹国人果然慌了神，赶紧把尸体装殓送出城。晋军趁乱攻城，三月初九这天终于破城。
进城后，晋文公当众数落曹共公的罪过："放着贤臣僖负羁不用，反倒给三百个庸人封官！"特意下令不许骚扰僖负羁家宅。这可把大将魏犫和颠颉气坏了，两人一合计，竟放火烧了僖负羁家。魏犫在火场被砸伤胸口，晋文公本想处死他，又舍不得这员猛将。派人去探病时，魏犫强撑着表演了一套武艺，这才保住性命。可怜颠颉就没这么好运，被斩首示众。
宋国派门尹般来求救，晋文公左右为难。先轸献计让宋国去贿赂齐、秦两国，又扣下曹共公，把曹、卫的土地分给宋国。这招果然奏效，楚成王在申城接到战报，急忙派人召回大将子玉。可子玉咽不下这口气，非要跟晋军见个高低。
两军对峙时，子玉派使者来谈判，要求恢复曹、卫两国。晋国谋臣们争论不休，最后决定扣下楚国使者，私下答应曹、卫复国。这下可把子玉惹毛了，带着楚军就追了上来。
晋军故意后撤九十里，将士们都不理解。狐偃解释说："当年主公流亡时受过楚王恩惠，退避三舍是为了报恩。"楚军追到城濮时已是人困马乏。四月初二这天决战，晋军七百辆战车列阵莘北。胥臣用虎皮蒙马吓唬楚军右翼，狐毛设疑兵诱敌，原轸率中军拦腰截击。楚军大败亏输，只有子玉带着中军残部侥幸逃脱。
开春的时节，晋国大军在楚军营地驻扎了整整三天，把敌人的粮草吃得干干净净。等到癸酉那天，他们才心满意足地撤军。甲午日，队伍浩浩荡荡开到了衡雍，晋文公一声令下，工匠们就在践土热火朝天地给周天子盖起了行宫。
话说三个月前战事刚起时，郑伯正带着自家兵马在楚国当帮手呢。可一听说楚军吃了败仗，他吓得心里直打鼓，赶紧派大夫子人九去晋国求和。晋国的栾枝将军大摇大摆进了郑国营帐，跟郑伯歃血为盟。转眼到了五月丙午这天，晋文公和郑伯在衡雍正式结盟，还对外宣称要共同辅佐周王室。
第二天丁未日，晋国把俘虏的楚军战车百辆、步兵千人献给周襄王。郑伯亲自给天子当司仪，完全按照当年周平王接待晋文侯的规格来办。己酉日，周襄王设宴用甜酒招待晋文公，还特意吩咐给晋侯加菜。酒过三巡，天子让尹氏、王子虎和内史叔兴父捧着册书，当众宣布晋文公为诸侯之长。赏赐的东西堆成了山——祭祀用的礼车礼服、打仗用的兵车戎装、红漆弓一把、红箭百支、黑箭千支、香酒一坛，外加三百名虎贲卫士。
周襄王拍着晋文公的肩膀说："叔父啊，您可得好好替寡人管着四方诸侯，把那些不听话的都收拾干净。"晋文公推辞了三次才接受，跪在地上咚咚咚磕头："重耳我一定把天子的光辉使命发扬光大！"他捧着册书退出大殿时，激动得进出宫门三次都要行礼。
这时候卫侯听说楚军惨败，吓得连夜逃往楚国，半道又改主意去了陈国。他派大夫元咺带着弟弟叔武去晋国投降。等到癸亥日，王子虎召集诸侯在周王宫庭院里盟誓，众人指天发誓："咱们都要辅佐王室，谁也别坑谁。要是违背誓言，老天爷定叫他断子绝孙！"后来史官都夸这次盟约实在，说晋国这回真是以德服人。
话说战前有个插曲。楚军主帅子玉做了顶镶玉的华丽帽子，还没舍得戴呢。开战前夜他梦见河神说："把帽子给我，我保你打赢。"子玉醒来撇撇嘴没当回事。他部下大心和子西派荣黄去劝，这倔老头梗着脖子不听。荣黄急得直跺脚："为国捐躯都值得，何况一顶破帽子？这玩意儿跟粪土有啥区别？"子玉还是把帽子藏得严严实实。荣黄出来直叹气："不是河神要败咱们主帅，是他自己作死啊！"
等楚军惨败的消息传来，楚王派人传话："你还有脸回来？怎么跟申县息县的父老交代？"子玉走到连穀就自杀了。晋文公听说后乐得拍大腿："可算除掉这个心腹大患了！新上任的蒍吕臣就是个混日子的，成不了气候。"
这边卫国内部又闹起来了。有人跟流亡的卫侯打小报告："元咺要立叔武当国君啦！"当时元咺的儿子角正跟着卫侯，卫侯二话不说就把人杀了。可元咺还是按约定，恭恭敬敬把叔武接回国都守着。等到六月，晋国终于答应让卫侯回国。
卫国大夫甯武子在宛濮跟国人盟誓："老天爷降灾给卫国，就因为君臣不和。如今上天开眼，咱们各退一步——留在国内的守祖庙，流亡在外的保疆土。谁要是再搞小动作，不得好死！"老百姓听了这番掏心窝子的话，终于安下心来。可卫侯提前回国时出了岔子，叔武正洗头呢，听说国君回来了，高兴得攥着湿头发就跑出来迎接，结果被卫侯的前驱一箭射死。卫侯抱着弟弟的尸体哭成了泪人，转身就把那个冒失鬼处决了。元咺吓得逃往晋国。
再说晋军回国途中，中军在沼泽地遇大风，把主帅旗吹丢了。有个叫祁瞒的军官玩忽职守，被军法官当场斩首示众。等大军渡过黄河，又发现舟之侨擅自先溜回家了，晋文公立马让士会顶替他的职位。秋七月丙申，晋军凯旋而归，在太庙献俘论功，该赏的赏该罚的罚。特别是把逃兵舟之侨当街处斩之后，老百姓都心服口服。史官称赞说："晋文公真会治国，杀了三个罪人就让全民归心。《诗经》说得对，'爱护京师百姓，才能安定四方'，这就是赏罚分明的道理啊！"
转眼入冬，诸侯在温地开会收拾不听话的小国。卫侯和元咺打官司，甯武子当助手，鍼庄子做代理人，士荣当辩护。结果卫侯败诉，士荣被处死，鍼庄子被砍脚，只有甯武子因为忠心被赦免。卫侯被抓到京城关进小黑屋，每天靠甯武子送饭度日。元咺回到卫国，立了公子瑕当新君。
这次会盟时，晋文公居然把周天子召来见诸侯，还安排天子打猎。后来孔子摇头说："臣子召见君主，这像什么话！"所以史书上只好写成"周王到河阳狩猎"，既给晋文公留面子，又暗示这事不合规矩。壬申日，鲁僖公去行宫朝见天子。丁丑日，诸侯们又组团去围攻许国。
后来晋文公生病，曹国的小臣侯獳贿赂占卜官，让他对晋文公说："您这次得病是因为灭了同宗的曹国。当年齐桓公称霸时还封异姓呢，您倒好，专门收拾自家兄弟。曹国先祖和晋国先祖都是周文王的儿子，您这样不合礼数啊！再说当初答应让卫国复国，现在曹国还晾着呢，这不是言而无信吗？"晋文公听得直点头，马上恢复了曹国国君之位，还带着诸侯们去许国开了个团结大会。
最后晋国组建了三支步兵专门对付狄人，荀林父统率中行，屠击带领右行，先蔑指挥左行。这三支队伍在边境上来回巡逻，吓得狄人再不敢来犯。
【经】
二十有八年，春，晋侯侵曹。晋侯伐卫。
公子买戍卫，不卒戍，刺之。
楚人救卫。
三月丙午，晋侯入曹，执曹伯，畀宋人。
夏四月己巳，晋侯、齐师、宋师、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，楚师败绩。
楚杀其大夫得臣。
卫侯出奔楚。
五月癸丑，公会晋侯、齐侯、宋公、蔡侯、郑伯、卫子、莒子，盟于践土。
陈侯如会。
公朝于王所。
六月，卫侯郑自楚复归于卫。
卫元咺出奔晋。
陈侯款卒。
秋，杞伯姬来。
公子遂如齐。
冬，公会晋侯、齐侯、宋公、蔡侯、郑伯、陈子、莒子、邾子、秦人于温。
天王狩于河阳。
壬申，公朝于王所。
晋人执卫侯，归之于京师。
卫元咺自晋复归于卫。
诸侯遂围许。
曹伯襄复归于曹，遂会诸侯围许。
【传】
二十八年，春，晋侯将伐曹，假道于卫，卫人弗许。还，自南河济。侵曹伐卫。正月戊申，取五鹿。
二月，晋郤縠卒。原轸将中军，胥臣佐下军，上德也。
晋侯、齐侯盟于敛盂。卫侯请盟，晋人弗许。卫侯欲与楚，国人不欲，故出其君以说于晋。卫侯出居于襄牛。
公子买戍卫，楚人救卫，不克。公惧于晋，杀子丛以说焉。谓楚人曰：“不卒戍也。”
晋侯围曹，门焉，多死，曹人尸诸城上，晋侯患之，听舆人之谋曰：“称舍于墓。”师迁焉，曹人兇惧，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。因其兇也而攻之。三月丙午，入曹。数之，以其不用僖负羁而乘轩者三百人也，且曰：“献状。”令无入僖负羁之宫而免其族，报施也。魏犫、颠颉怒曰：“劳之不图，报于何有！”爇僖负羁氏。魏犫伤于胸，公欲杀之，而爱其材，使问，且视之，病，将杀之。魏犫束胸见使者曰：“以君之灵，不有宁也。”距跃三百，曲踊三百。乃舍之。杀颠颉以徇于师，立舟之侨以为戎右。
宋人使门尹般如晋师告急。公曰：“宋人告急，舍之则绝。告楚不许，我欲战矣，齐、秦未可，若之何？”先轸曰：“使宋舍我而赂齐、秦，藉之告楚。我执曹君而分曹、卫之田以赐宋人。楚爱曹、卫，必不许也。喜赂怒顽，能无战乎？”公说，执曹伯，分曹、卫之田以畀宋人。楚子入居于申，使申叔去穀，使子玉去宋，曰：“无从晋师。晋侯在外十九年矣，而果得晋国。险阻艰难，备尝之矣；民之情伪，尽知之矣。天假之年，而除其害。天之所置，其可废乎？《军志》曰：‘允当则归。’又曰：‘知难而退。’又曰：‘有德不可敌。’此三志者，晋之谓矣。”
子玉使伯棼请战，曰：“非敢必有功也，愿以间执谗慝之口。”王怒，少与之师，唯西广、东宫与若敖之六卒实从之。
子玉使宛春告于晋师曰：“请复卫侯而封曹，臣亦释宋之围。”子犯曰：“子玉无礼哉！君取一，臣取二 ，不可失矣。”先轸曰：“子与之。定人之谓礼，楚一言而定三国，我一言而亡之，我则无礼，何以战乎？不许楚言，是弃宋也，救而弃之，谓诸侯何？楚有三施，我有三怨，怨仇已多，将何以战？不如私许复曹、卫以携之，执宛春以怒楚，既战而后图之。”公说，乃拘宛春于卫，且私许复曹、卫。曹、卫告绝于楚。
子玉怒，从晋师。晋师退。军吏曰：“以君辟臣，辱也。且楚师老矣，何故退？”子犯曰：“师直为壮，曲为老。岂在久乎？微楚之惠不及此，退三舍辟之，所以报也。背惠食言，以亢其仇，我曲楚直，其众素饱，不可谓老。我退而楚还，我将何求。若其不还，君退臣犯，曲在彼矣。”退三舍，楚众欲止，子玉不可。
夏四月戊辰，晋侯、宋公、齐国归父崔夭、秦小子慭次于城濮。楚师背酅而舍，晋侯患之，听舆人之诵，曰：“原田每每，舍其旧而新是谋。”公疑焉。子犯曰：“战也。战而捷，必得诸侯。若其不捷，表里山河，必无害也。”公曰：“若楚惠何？”栾贞子曰：“汉阳诸姬，楚实尽之。思小惠而忘大耻，不如战也。”晋侯梦与楚子搏，楚子伏己而盬其脑，是以惧。子犯曰：“吉。我得天，楚伏其罪，吾且柔之矣。”
子玉使鬥勃请战，曰：“请与君之士戏，君冯轼而观之，得臣与寓目焉。”晋侯使栾枝对曰：“寡君闻命矣。楚君之惠未之敢忘，是以在此。为大夫退，其敢当君乎？既不获命矣，敢烦大夫谓二三子，戒尔车乘，敬尔君事，诘朝将见。”
晋车七百乘，韅、靷、鞅、靽。晋侯登有莘之虚以观师，曰：“少长有礼，其可用也。”遂伐其木以益其兵。己巳，晋师陈于莘北，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、蔡。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，曰：“今日必无晋矣。”子西将左，子上将右。胥臣蒙马以虎皮，先犯陈、蔡。陈、蔡奔，楚右师溃。狐毛设二旆而退之。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，楚师驰之。原轸、郤溱以中军公族横击之。狐毛、狐偃以上军夹攻子西，楚左师溃。楚师败绩。子玉收其卒而止，故不败。
晋师三日馆穀，及癸酉而还。甲午，至于衡雍，作王宫于践土。乡役之三月，郑伯如楚致其师，为楚师既败而惧，使子人九行成于晋。晋栾枝入盟郑伯。五月丙午，晋侯及郑伯盟于衡雍。丁未，献楚俘于王，驷介百乘，徒兵千。郑伯傅王，用平礼也。己酉，王享醴，命晋侯宥。王命尹氏及王子虎、内史叔兴父策命晋侯为侯伯。赐之大辂之服，戎辂之服，彤弓一，彤矢百，玈弓矢千，秬鬯一卣，虎贲三百人。曰：“王谓叔父，敬服王命，以绥四国，纠逖王慝。”晋侯三辞，从命。曰：“重耳敢再拜稽首，奉扬天子之丕显休命。”受策以出，出入三觐。卫侯闻楚师败，惧出奔楚，遂適陈，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。癸亥，王子虎盟诸侯于王庭，要言曰：“皆奖王室，无相害也。有渝此盟，明神殛之，俾队其师，无克祚国，及而玄孙，无有老幼。”君子谓是盟也信，谓晋于是役也能以德攻。
初，楚子玉自为琼弁玉缨，未之服也。先战，梦河神谓己曰：“畀余，余赐女孟诸之麋。”弗致也。大心与子西使荣黄谏，弗听。荣季曰：“死而利国，犹或为之，况琼玉乎？是粪土也，而可以济师，将何爱焉？”弗听。出告二子曰：“非神败令尹，令尹其不勤民，实自败也。”既败，王使谓之曰：“大夫若入，其若申、息之老何？”子西、孙伯曰：“得臣将死，二臣止之曰：‘君其将以为戮。’”及连穀而死。晋侯闻之而后喜可知也，曰：“莫余毒也已！蒍吕臣实为令尹，奉己而已，不在民矣。”
或诉元咺于卫侯曰：“立叔武矣。”其子角从公，公使杀之。咺不废命，奉夷叔以入守。
六月，晋人复卫侯。甯武子与卫人盟于宛濮，曰：“天祸卫国，君臣不协，以及此忧也。今天诱其衷，使皆降心以相从也。不有居者，谁守社稷？不有行者，谁扞牧圉？不协之故，用昭乞盟于尔大神以诱天衷。自今日以往，既盟之后，行者无保其力，居者无惧其罪。有渝此盟，以相及也。明神先君，是纠是殛。”国人闻此盟也，而后不贰。卫侯先期入，甯子先长牂，守门以为使也，与之乘而入。公子歂犬、华仲前驱。叔武将沐，闻君至，喜，捉发走出，前驱射而杀之。公知其无罪也，枕之股而哭之。歂犬走出，公使杀之。元咺出奔晋。
城濮之战，晋中军风于泽，亡大旆之左旃。祁瞒奸命，司马杀之，以徇于诸侯。使茅茷代之。师还。壬午，济河。舟之侨先归，士会摄右。秋七月丙申，振旅，恺以入于晋。献俘授馘，饮至大赏，征会讨贰。杀舟之侨以徇于国，民于是大服。君子谓：“文公其能刑矣，三罪而民服。《诗》云：‘惠此中国，以绥四方。’不失赏刑之谓也。”
冬，会于温，讨不服也。
卫侯与元咺讼，甯武子为辅，鍼庄子为坐，士荣为大士。卫侯不胜。杀士荣，刖鍼庄子，谓甯俞忠而免之。执卫侯，归之于京师，寘诸深室。甯子职纳橐饘焉。元咺归于卫，立公子瑕。
是会也，晋侯召王，以诸侯见，且使王狩。仲尼曰：“以臣召君，不可以训。”故书曰：“天王狩于河阳。”言非其地也，且明德也。壬申，公朝于王所。
丁丑，诸侯围许。
晋侯有疾，曹伯之竖侯獳货筮史，使曰：“以曹为解。齐桓公为会而封异姓，今君为会而灭同姓。曹叔振铎，文之昭也。先君唐叔，武之穆也。且合诸侯而灭兄弟，非礼也。与卫偕命，而不与偕复，非信也。同罪异罚，非刑也。礼以行义，信以守礼，刑以正邪，舍此三者，君将若之何？”公说，复曹伯，遂会诸侯于许。
晋侯作三行以御狄，荀林父将中行，屠击将右行，先蔑将左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