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公·定公十五年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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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年开春,正月的风还带着寒意,邾国的国君来鲁国朝见。那日朝堂上,邾君捧着玉圭的手举得老高,下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。鲁定公接过玉圭时却弯腰弯得厉害,脑袋都快埋进衣领里。站在一旁的子贡看得直摇头,悄悄跟旁人说:"从礼数上看,这两位国君怕是要遭殃。礼数可是关乎生死的大事啊——举手投足、转身行礼,样样都藏着吉凶。正月里诸侯相见本该庄重,可这两位连站姿都不对劲。邾君昂着头是傲慢,咱们君上弯着腰是衰败。傲慢容易生乱,衰败怕是要得病。依我看,咱们君上恐怕..."

这时节楚国人正憋着火呢。去年吴国攻楚时,胡国趁机把楚国边境抢了个遍。如今楚国缓过劲来,胡君豹还梗着脖子说:"生死有命,干嘛要伺候楚国?白白浪费钱财!"二月初八那天,楚军铁骑踏破胡国城门,把胡君豹五花大绑押回了郢都。

五月里蝉鸣初起,鲁定公果然在寝宫咽了气。孔子听闻消息时正在整理竹简,手指一顿:"子贡那张嘴啊...这回竟让他说中了。"

郑国的罕达将军带着兵马在老丘大败宋军,战报传来时,齐侯和卫侯正在渠蒢的营帐里围着地图商量怎么救宋国。帐外蝉声聒噪,侍卫们热得直抹汗。

七月的暴雨来得急,定公夫人姒氏去世的消息和雨声一起砸在宫墙上。因着没有发讣告,也没按夫人之礼治丧,史官笔下只冷冷记着"姒氏卒"三字。

到了八月朔日,日头突然被天狗啃去大半。九月滕国国君来参加定公葬礼时,秋雨下得棺木都抬不稳。直到次日晌午雨住云开,才终于把定公安葬。姒氏的葬礼更冷清,连"小君"的名分都没给,草草埋了了事。

入冬后寒风刺骨,漆城的城墙在飞雪中一天天垒高。督工的官吏搓着手呵白气,心想这工程拖到寒冬才报备,史官怕是要记上一笔"不时"了。

原文言文

  【经】

  十有五年春,王正月,邾子来朝。

  鼷鼠食郊牛,牛死,改卜牛。

  二月辛丑,楚子灭胡,以胡子豹归。

  夏五月辛亥,郊。

  壬申,公薨于高寝。

  郑罕达帅师伐宋。

  齐侯、卫侯次于渠蒢。

  邾子来奔丧。

  秋七月壬申,姒氏卒。

  八月庚辰朔,日有食之。

  九月,滕子来会葬。

  丁巳,葬我君定公,雨,不克葬。

  戊午,日下昊,乃克葬。

  辛巳,葬定姒。

  冬,城漆。

  【传】

  十五年春,邾隐公来朝。子贡观焉。邾子执玉高,其容仰。公受玉卑,其容俯。子贡曰:“以礼观之,二君者,皆有死亡焉。夫礼,死生存亡之体也。将左右周旋,进退俯仰,于是乎取之。朝祀丧戎,于是乎观之。今正月相朝,而皆不度,心已亡矣。嘉事不体,何以能久?高仰,骄也;卑俯,替也。骄近乱,替近疾。君为主,其先亡乎。”

  吴之入楚也,胡子尽俘楚邑之近胡者。楚既定,胡子豹又不事楚,曰:“存亡有命,事楚何为?多取费焉。”二月,楚灭胡。

  夏五月壬申,公薨。仲尼曰:“赐不幸言而中,是使赐多言者也。”

  郑罕达败宋师于老丘。

  齐侯、卫侯次于蘧挐,谋救宋也。

  秋七月壬申,姒氏卒。不称夫人,不赴,且不祔也。

  葬定公。雨,不克襄事,礼也。

  葬定姒。不称小君,不成丧也。

  冬,城漆。书不时告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