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六年开春,正月里还刮着刺骨的北风,鲁桓公踩着冻硬的官道,到曹国地面儿上跟宋公、蔡侯、卫侯碰头。四位国君围着炭盆搓手,嘴里哈出的白气混着酒香——他们正商量着怎么收拾不听话的郑国呢。
转眼槐花飘香,四月天暖得甲胄里直冒汗。五国联军浩浩荡荡开向郑国,鲁桓公这回带着宋公、卫侯、陈侯、蔡侯,五面旌旗在春风里猎猎作响。可郑国人城墙结实,联军在城下转悠了俩月,到底没讨着大便宜。
蝉鸣最盛的七月,鲁桓公带着风尘仆仆的军队回来了。宫里早备下庆功酒,青铜爵碰得叮当响,虽说没打赢,该走的饮至礼数一样不少——毕竟能全须全尾回来就是祖宗保佑。
秋收刚完,地里堆着金黄的禾垛,鲁国就开始忙着修筑向邑的城墙。这季节土坯干得快,民夫们夯土的号子声传得老远。
这时候卫国可出了大事。原来卫宣公早年跟庶母夷姜私通,生下急子交给右公子抚养。后来给急子娶齐国媳妇,新娘子太漂亮,老国君竟自己笑纳了,生下寿和朔两个儿子。夷姜羞愤上了吊,新夫人宣姜和小儿子朔成天在宣公耳边嚼舌根。这天宣公派急子出使齐国,暗地里安排强盗在莘地等着。寿公子得知消息,连夜跑去劝急子逃命。急子却摇头:"违抗父命还算什么儿子?除非这世上有不要父亲的国家!"临行前寿公子灌醉哥哥,自己举着使节旌旗先走,果然被强盗砍了脑袋。急子酒醒追来,对着血泊哭喊:"他们要害的是我啊!"强盗刀光一闪,兄弟俩的尸首并排倒在了官道上。
左公子洩和右公子职气得浑身发抖,等到十一月滴水成冰的时节,他们拥立公子黔牟上位。那个害死兄弟的卫侯朔,连夜带着家眷逃往齐国,车辙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。
【经】
十有六年春正月,公会宋公、蔡侯、卫侯于曹。
夏四月,公会宋公、卫侯、陈侯、蔡侯伐郑。
秋七月,公至自伐郑。
冬,城向。
十有一月,卫侯朔出奔齐。
【传】
十六年春正月,会于曹,谋伐郑也。
夏,伐郑。
秋七月,公至自伐郑,以饮至之礼也。
冬,城向。书时也。
初,卫宣公烝于夷姜,生急子,属诸右公子。为之娶于齐而美,公取之,生寿及朔,属寿于左公子。夷姜缢。宣姜与公子朔构急子。公使诸齐,使盗待诸莘,将杀之。寿子告之,使行。不可,曰:“弃父之命,恶用子矣!有无父之国则可也。”及行,饮以酒。寿子载其旌以先,盗杀之。急子至,曰:“我之求也。此何罪?请杀我乎!”又杀之。二公子故怨惠公。十一月,左公子洩、右公子职立公子黔牟。惠公奔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