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年开春,周王的正月里,老天爷突然变了脸,鸡蛋大的冰雹噼里啪啦砸下来,田里的麦苗都遭了殃。
转眼到了夏天,楚王带着十三个诸侯在申地会盟。蔡侯、陈侯、郑伯这些国君都来了,连淮夷部落也派了使者。可谁也没想到,楚王突然翻脸,把徐国国君给扣下了。
七月流火的时节,楚王又带着联军去讨伐吴国。半路上抓了齐国的庆封,二话不说就砍了脑袋,顺带把赖国也给灭了。九月秋风起的时候,楚军又占了鄫国。等到腊月里,鲁国的叔孙豹去世了,这一年就在风雪中收了尾。
说起年初那会儿,许国国君去楚国拜见,楚王硬是留他多住了些日子,连带着把郑伯也扣下了。两位国君在江南打猎消遣时,楚王派椒举去晋国要诸侯盟会的许可。
椒举恭恭敬敬对晋侯说:"我家主公让我带话,当年宋国盟约说得好,晋楚两国的附属国要互相朝见。如今天下不太平,我家主公想跟各位国君联络感情,特意派我来讨个人情。"
晋侯心里不乐意,司马侯赶紧劝道:"楚王现在气焰正盛,说不定是老天要让他先膨胀再收拾他。咱们不如先答应,专心修养德行。要是楚王真能改过自新,咱们服个软也不丢人;要是他继续作恶,自然有人收拾他,何必咱们出头?"
晋侯摸着胡子不服气:"咱们晋国地势险要,战马又多,齐国楚国自个儿还乱着呢,怕他们作甚?"
司马侯急得直跺脚:"主公啊,靠天险和战马哪能长久?您看冀州北边产马的地方,也没见出过强国。邻国有难更靠不住——当年齐国闹内乱反而出了齐桓公,咱们晋国内乱不也成就了文公的霸业?卫國邢国太平无事,反倒让人灭了。纣王残暴亡国,文王仁德兴周,这哪是靠争抢得来的?"
晋侯被说得没了脾气,只好让叔向回话:"我家主公国事繁忙,不能亲自去会盟。诸侯的事您看着办就是。"椒举趁机给楚王求了门亲事,晋侯也答应了。
楚王心里不踏实,悄悄问子产:"晋国真能答应我的要求?"子产笑道:"肯定答应。晋侯现在贪图安逸,大夫们又各怀心思。再说当年宋国盟约白纸黑字写着,他们不答应岂不是打自己脸?"
"那诸侯都会来吗?"
"除了鲁、卫、曹、邾这几个有苦衷的,其他谁敢不来?曹国怕宋国,邾国怕鲁国,鲁卫两国挨着齐国又跟晋国亲近,剩下的保管一个不落。"
楚王乐得直搓手:"这么说我要什么有什么了?"子产却摇头:"强求来的不算本事,得让大家心甘情愿才行。"
这时节又下起雹子,鲁国的季武子拉着申豐问:"这雹子能防得住吗?"申豐叹气道:"古时候圣王在位,藏冰取冰都有讲究。冬至取冰要用黑公牛祭祀,开冰要献上羊羔。从贵族到百姓,连病人都有冰用。现在倒好,河里的冰白白化掉,阴阳失调才招来灾祸。《诗经·七月》最后那段,说的就是藏冰的道理啊!"
到了六月,诸侯们陆续赶到申地。鲁国推说要祭祀,卫国称病,曹国邾国也说有难处。郑伯倒是早早来了。楚王在申地大会诸侯,椒举提醒他:"霸主成不成,就看这次会盟了。夏启、商汤、周武那些明君会盟都有章法,您打算学谁?"
楚王大手一挥:"我要学齐桓公!"他派人向宋国的左师和郑国的子产请教礼仪。左师献上六条会盟古礼,子产也献了六条小国参会的规矩。椒举跟在后面想挑错,结果发现这些礼仪自己见都没见过。
宋国太子迟到了,楚王故意在武城打猎晾着他。后来派人传话说:"我在宗庙有事,改日再见面。"转头就把徐国国君给绑了——谁让徐国跟吴国通婚呢。
楚王在盟会上耀武扬威,椒举急得直拽他袖子:"夏桀、商纣、周幽王当年摆谱,结果都亡了国啊!"楚王压根不听。子产对左师摇头:"楚王这么骄横还听不进劝,我看超不过十年。"左师点头:"恶行积累够了自然败亡,善德积累够了自然兴旺。"
七月里,楚王带着联军攻打吴国。宋国太子和郑伯半路就溜了。楚军包围朱方城,八月初三破城,抓住庆封灭了他全族。要杀庆封时,椒举又劝:"没过错的人才有资格杀人。庆封不过是违抗君命,杀他反倒让诸侯看笑话。"可楚王哪听得进去?手起刀落,血溅三尺。
楚王压根不听劝告,扛着大斧头在诸侯面前耀武扬威,逼着大伙儿发誓:"谁要敢学齐国的庆封,杀国君、欺负孤儿、胁迫大夫结盟——"话还没说完,被绑着的庆封突然扯着嗓子喊:"你们才该发誓别学楚共王的儿子围啊!他杀了亲侄子自己当王,不照样逼着诸侯会盟?"楚王气得胡子直抖,立刻挥手:"快把这厮拖下去砍了!"
没过多久,楚王带着联军灭了赖国。赖国国君光着膀子反绑双手,嘴里叼着玉璧,后面跟着抬棺材的士兵,哆哆嗦嗦跪在楚王帐前。楚王扭头问谋士椒举:"这阵仗怎么处置?"椒举摸着胡子说:"当年周成王打许国,许僖公也是这副模样。成王亲手给他松绑,收了玉璧,把棺材烧了。"楚王依样画葫芦,转头就把赖国百姓全迁到鄢地去了。刚安顿完赖国,他又琢磨着把许国迁到赖国故地,派鬥韦龟和公子弃疾去筑城。
大臣申无宇看着工地扬起的尘土直叹气:"要出大乱子喽!今天召诸侯打仗,明天逼人搬家,城墙修得比谁都勤快。大王想干啥就干啥,老百姓还能安生吗?民心动荡,迟早要出祸事!"
转眼到了九月,鲁国不费一兵一卒得了鄫城。原来莒国内乱,新君著丘公不管鄫地,鄫城百姓自己跑来投奔鲁国。这种白捡的便宜,史官提笔就记作"取"字。
郑国的子产推行新税法,街头巷尾骂声一片。有人编顺口溜:"他爹死在半路上,这小子倒长出蝎子尾巴了!现在对咱们发号施令,郑国迟早完蛋!"好友子宽忧心忡忡来传话,子产拍案而起:"怕什么?只要对国家有利,我死都不怕!做好事就要坚持到底,规矩哪能说改就改?《诗经》里说得好——只要问心无愧,管别人嚼什么舌根!"大臣浑罕在背后直摇头:"子产家怕是要先败落!定规矩不留余地,就像绷紧的弓弦迟早要断。咱们郑国啊,恐怕要比卫国先亡..."
寒冬腊月,吴国突然发兵报仇,连破楚国三座城。楚军将领们四处救火:沈尹射奔往夏汭,箴尹宜咎加固钟离城,薳启彊镇守巢邑,然丹守着州来。偏偏东部发大水,彭生将军的筑城部队只好停工。
说起这年春天,还有桩奇事。当初叔孙穆子离家出走,在庚宗歇脚时遇见个妇人。那女人偷偷给他送饭留宿,听他说起遭遇,哭着送他上路。后来他在齐国娶妻生子,有天梦见天塌下来压住他。正挣扎时,突然冒出个驼背黑汉,眼睛凹、嘴巴凸,喊着"牛来帮你",竟真把天顶住了。第二天他找遍随从,没这号人物,却把这事牢牢记在心里。
后来鲁国召他回去继承家业,当年庚宗那妇人突然带着野鸡来献礼。问起来才知她儿子都长大了,正是梦里那个黑汉模样。叔孙穆子当场喊他"牛",那汉子也应得干脆。从此这竖牛成了心腹,渐渐把持家政。有次叔孙给长子孟丙铸钟,说等完工要宴请大夫。竖牛表面去定日子,回来却撒谎说孟丙私会女人。叔孙气得当场杀了亲生儿子。后来次子仲壬得国君赏玉环,竖牛又从中作梗,害得仲壬逃亡齐国。
叔孙病重时想见小儿子,竖牛嘴上答应却拦着不让见。管家杜洩来送饭,竖牛把饭菜倒掉,反说主人不想吃。拖到腊月初六,活活把叔孙饿死了。这竖牛扶植庶子昭子上位,转头又贿赂大臣排挤杜洩。葬礼上杜洩坚持要用周王赏赐的路车下葬,南遗在季孙面前挑拨:"活着都没坐过,死了摆什么排场?"杜洩红着眼睛吼:"这是周天子赏的!活着不敢用,死了不让带,难道要带到阴曹地府去用吗?"最后路车还是跟着入了土。
这边刚办完丧事,季孙盘算着裁撤中军。竖牛阴恻恻插话:"我家老爷生前早想这么干了..."
【经】
四年春,王正月,大雨雹。
夏,楚子、蔡侯、陈侯、郑伯、许男、徐子、滕子、顿子、胡子、沈子、小邾子、宋世子佐、淮夷会于申。
楚人执徐子。
秋七月,楚子、蔡侯、陈侯、许男、顿子、胡子、沈子、淮夷伐吴。
执齐庆封杀之。
遂灭赖。
九月,取鄫。
冬十有二月乙卯,叔孙豹卒。
【传】
四年春,王正月,许男如楚,楚子止之,遂止郑伯,复田江南,许男与焉。使椒举如晋求诸侯,二君待之。椒举致命曰:“寡君使举曰,日君有惠,赐盟于宋曰,晋、楚之从,交相见也。以岁之不易,寡人愿结欢于二三君。使举请间。君若苟无四方之虞,则愿假宠以请于诸侯。”
晋侯欲勿许。司马侯曰:“不可。楚王方侈,天或者欲逞其心,以厚其毒而降之罚,未可知也。其使能终,亦未可知也。晋、楚唯天所相,不可与争。君其许之,而修德以待其归。若归于德,吾犹将事之,况诸侯乎?若適淫虐,楚将弃之,吾又谁与争?”公曰:“晋有三不殆,其何敌之有?国险而多马,齐、楚多难。有是三者,何乡而不济?”对曰:“恃险与马,而虞邻国之难,是三殆也。四岳、三涂、阳城、大室、荆山、中南,九州之险也,是不一姓。冀之北土,马之所生,无兴国焉。恃险与马,不可以为固也,从古以然。是以先王务修德音以亨神人,不闻其务险与马也。邻国之难,不可虞也。或多难以固其国,启其疆土;或无难以丧其国,失其守宇。若何虞难。齐有仲孙之难而获桓公,至今赖之。晋有里、丕之难而获文公,是以为盟主。卫、邢无难,敌亦丧之。故人之难,不可虞也。恃此三者,而不修政德,亡于不暇,又何能济?君其许之!纣作淫虐,文王惠和,殷是以陨,周是以兴,夫岂争诸侯?”乃许楚使。使叔向对曰:“寡君有社稷之事,是以不获春秋时见。诸侯,君实有之,何辱命焉。”椒举遂请昏,晋侯许之。
楚子问于子产曰:“晋其许我诸侯乎?”对曰:“许君。晋君少安,不在诸侯。其大夫多求,莫匡其君。在宋之盟,又曰如一,若不许君,将焉用之?”王曰:“诸侯其来乎?”对曰:“必来。从宋之盟,承君之欢,不畏大国,何故不来?不来者,其鲁、卫、曹、邾乎?曹畏宋,邾畏鲁,鲁、卫偪于齐而亲于晋,唯是不来。其馀,君之所及也,谁敢不至?”王曰:“然则吾所求者,无不可乎?”对曰:“求逞于人,不可。与人同欲,尽济。”
大雨雹。季武子问于申豐曰:“雹可御乎?”对曰:“圣人在上,无雹,虽有,不为灾。古者,日在北陆而藏冰;西陆,朝觌而出之。其藏冰也,深山穷穀,固阴冱寒,于是乎取之。其出之也,朝之禄位,宾食丧祭,于是乎用之。其藏之也,黑牡、秬黍,以享司寒。其出之也,桃弧、棘矢,以除其灾。其出入也时,食肉之禄,冰皆与焉。大夫命妇,丧浴用冰。祭寒而藏之,献羔而启之,公始用之。火出而毕赋。自命夫、命妇,至于老疾,无不受冰。山人取之,县人传之,舆人纳之,隶人藏之。夫冰以风壮,而以风出。其藏之也周,其用之也徧,则冬无愆阳,夏无伏阴,春无凄风,秋无苦雨,雷出不震,无菑霜雹,疠疾不降,民不夭札。今藏川池之冰,弃而不用。风不越而杀,雷不发而震。雹之为菑,谁能御之?《七月》之卒章,藏冰之道也。”
夏,诸侯如楚,鲁、卫、曹、邾不会。曹、邾辞以难,公辞以时祭,卫侯辞以疾。郑伯先待于申。六月丙午,楚子合诸侯于申。椒举言于楚子曰:“臣闻诸侯无归,礼以为归。今君始得诸侯,其慎礼矣。霸之济否,在此会也。夏启有钧台之享,商汤有景亳之命,周武有孟津之誓,成有岐阳之蒐,康有酆宫之朝,穆有涂山之会,齐桓有召陵之师,晋文有践土之盟。君其何用?宋向戌、郑公孙侨在,诸侯之良也,君其选焉。”王曰:“吾用齐桓。”
王使问礼于左师与子产。左师曰:“小国习之,大国用之,敢不荐闻?”献公合诸侯之礼六。子产曰:“小国共职,敢不荐守?”献伯、子、男会公之礼六。君子谓合左师善守先代,子产善相小国。王使椒举侍于后,以规过。卒事,不规。王问其故,对曰:“礼,吾所未见者有六焉,又何以规?”
宋大子佐后至,王田于武城,久而弗见。椒举请辞焉。王使往曰:“属有宗祧之事于武城,寡君将堕币焉,敢谢后见。”徐子,吴出也,以为贰焉,故执诸申。
楚子示诸侯侈,椒举曰:“夫六王、二公之事,皆所以示诸侯礼也。诸侯所由用命也。夏桀为仍之会,有缗叛之。商纣为黎之蒐,东夷叛之。周幽为大室之盟,戎狄叛之。皆所以示诸侯汰也,诸侯所由弃命也。今君以汰,无乃不济乎?”王弗听。
子产见左师曰:“吾不患楚矣,汰而愎谏,不过十年。”左师曰:“然。不十年侈,其恶不远,远恶而后弃。善亦如之,德远而后兴。”
秋七月,楚子以诸侯伐吴。宋大子、郑伯先归。宋华费遂、郑大夫从。使屈申围朱方,八月甲申,克之。执齐庆封而尽灭其族。
将戮庆封。椒举曰:“臣闻无瑕者可以戮人。庆封唯逆命,是以在此,其肯从于戮乎?播于诸侯,焉用之?”王弗听,负之斧钺,以徇于诸侯,使言曰:“无或如齐庆封,弑其君,弱其孤,以盟其大夫。”庆封曰:“无或如楚共王之庶子围,弑其君兄之子麇而代之,以盟诸侯。”王使速杀之。
遂以诸侯灭赖。赖子面缚衔璧,士袒,舆榇从之,造于中军。王问诸椒举。对曰:“成王克许,许僖公如是,王亲释其缚,受其璧,焚其榇。”王从之。迁赖于鄢。楚子欲迁许于赖,使鬥韦龟与公子弃疾城之而还。申无宇曰:“楚祸之首,将在此矣。召诸侯而来,伐国而克,城竟莫校。王心不违,民其居乎?民之不处,其谁堪之?不堪王命,乃祸乱也。”
九月,取鄫,言易也。莒乱,著丘公立而不抚鄫,鄫叛而来,故曰取。凡克邑不用师徒曰取。
郑子产作丘赋。国人谤之曰:“其父死于路,己为虿尾。以令于国,国将若之何?”子宽以告。子产曰:“何害?苟利社稷,死生以之。且吾闻为善者不改其度,故能有济也。民不可逞,度不可改。《诗》曰:‘礼义不愆,何恤于人言。’吾不迁矣。”浑罕曰:“国氏其先亡乎!君子作法于凉,其敝犹贪,作法于贪,敝将若之何?姬在列者,蔡及曹、滕其先亡乎!偪而无礼。郑先卫亡,偪而无法。政不率法,而制于心;民各有心,何上之有?”
冬,吴伐楚,入棘、栎、麻,以报朱方之役。楚沈尹射奔命于夏汭,箴尹宜咎城钟离,薳启彊城巢,然丹城州来。东国水,不可以城,彭生罢赖之师。
初,穆子去叔孙氏,及庚宗,遇妇人,使私为食而宿焉。问其行,告之故,哭而送之。適齐,娶于国氏,生孟丙、仲壬。梦天压己,弗胜。顾而见人,黑而上偻,深目而豭喙,号之曰“牛助余”,乃胜之。旦而皆召其徒,无之。且曰:“志之。”及宣伯奔齐,馈之。宣伯曰:“鲁以先子之故,将存吾宗,必召女。召女何如?”对曰:“愿之久矣。”鲁人召之,不告而归。既立,所宿庚宗之妇人,献以雉。问其姓。对曰:“余子长矣,能奉雉而从我矣。”召而见之,则所梦也。未问其名,号之曰“牛”,曰“唯”。皆召其徒,使视之,遂使为竖。有宠,长使为政。公孙明知叔孙于齐,归,未逆国姜,子明取之。故怒其子,长而后使逆之。田于丘莸,遂遇疾焉。竖牛欲乱其室而有之,强与孟盟,不可。叔孙为孟钟,曰:“尔未际,飨大夫以落之。”既具,使竖牛请日。入,弗谒。出,命之日。及宾至,闻钟声。牛曰:“孟有北妇人之客。”怒,将往。牛止之。宾出,使拘而杀诸外。牛又强与仲盟,不可。仲与公御莱书观于公,公与之环,使牛入示之。入,不示。出,命佩之。牛谓叔孙:“见仲而何?”叔孙曰:“何为?”曰:“不见。既自见矣,公与之环而佩之矣。”遂逐之,奔齐。疾急,命召仲,牛许而不召。
杜洩见,告之饥渴,授之戈。对曰:“求之而至,又何去焉?”竖牛曰:“夫子疾病,不欲见人。”使寘馈于个而退。牛弗进,则置虚,命彻。十二月癸丑,叔孙不食。乙卯卒。牛立昭子而相之。
公使杜洩葬叔孙。竖牛赂叔仲昭子与南遗,使恶杜洩于季孙而去之。杜洩将以路葬,且尽卿礼。南遗谓季孙曰:“叔孙未乘路,葬焉用之?且冢卿无路,介卿以葬,不亦左乎?”季孙曰:“然。”使杜洩舍路。不可。曰:“夫子受命于朝,而聘于王。王思旧勋而赐之路。复命而致之君。君不敢逆王命而后赐之,使三官书之。吾子为司徒,实书名。夫子为司马,与工正书服。孟孙为司空,以书勋,今死而弗以,是弃君命也。书在公府而弗以,是废三官也。若命服,生弗敢服,死又不以,将焉用之?”乃使以葬。
季孙谋去中军,竖牛曰:“夫子固欲去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