哀公·哀公二十六年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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鲁哀公二十六年,夏五月,正是蝉鸣聒噪的时节。叔孙舒带着兵马,会同越国的皋如、后庸,还有宋国的乐茷,浩浩荡荡开往卫国,要护送卫出公回国复位。卫国的文子心里盘算着迎接旧主,可那懿子却摸着胡子直摇头:"咱们这位国君啊,性子倔得像头驴,手段又狠毒。要是让他回来,百姓准得遭殃。不如再等等,等他被百姓厌弃了,自然就会来求着您。"

联军刚打到外州,就抢了个盆满钵满。卫军出城迎战,结果被打得丢盔弃甲。这还不算完,他们竟挖开了褚师定子的坟墓,把尸骨拖到平庄上烧成了灰。文子看得心惊肉跳,悄悄派王孙齐去问皋如:"您这是要灭了卫国,还是单纯想送国君回来?"皋如掸了掸铠甲上的尘土:"我们越王有令,只要卫君复位就行。"

文子把大伙儿召集到院子里,槐树叶子沙沙响。他叹着气说:"国君借蛮夷的兵来打自己国家,卫国都快亡了。要不...咱们接他回来?"底下人齐刷刷喊:"不行!"文子又试探:"要是我公孙弥牟离开卫国能平息战事,我这就从北门走?"众人更激动了:"不能走!"最后只好给越国送了大礼,夜里偷偷打开城门。可卫出公自己倒怂了,愣是没敢进城。联军撤走后,大伙儿立了悼公当新君,南氏辅政,还把城鉏割给越国赔罪。

这卫出公记仇得很,咬着牙发狠:"都是司徒期这厮坏我好事!"下令谁跟南氏有仇尽管报复。后来司徒期去越国访问,卫出公竟派人半路抢了聘礼。司徒期气得告到越王跟前,越王派兵把东西追回来。卫出公更恼了,竟把司徒期当太子的外甥给杀了,最后自己病死在越国。

宋国这边也乱成一锅粥。景公没儿子,把公孙周的两个孩子得和启养在宫里,迟迟不立太子。六卿们天天在朝堂上吵吵,政令全被大尹把持。这大尹狡猾得很,假传君命中饱私囊,百姓恨得牙痒痒。司城乐茷想除掉他,左师灵不缓却眯着眼睛说:"让他再猖狂些,等罪孽堆成山,自然要塌的。"

十月里北风起,景公去空泽打猎,突然死在连中行宫。大尹连夜调来千名甲士,偷偷把灵柩运回沃宫。他假模假样召见六卿:"边境有敌军,请诸位来商议。"等六卿一到,刀剑立刻架脖子上。大尹阴笑着:"主上病重,请各位盟誓。"逼他们在小寝庭院发誓绝不损害公室利益,转头就立了启当新君,把丧事瞒了整整三天。

乐茷气得在街市上大喊:"大尹蛊惑国君谋私利,如今君上无故暴亡又秘不发丧,这不是明摆着的弑君吗!"这时公子得做了个怪梦,梦见启头朝北睡在卢门外,自己变成乌鸦站在启身上,嘴对着南门,尾巴扫着桐门。醒来就乐:"好兆头,该我当国君!"

大尹慌神了,想起盟誓时自己没参加,赶紧让祝官拟誓约。谁知祝襄转头就向皇非我告密。皇非我联合几大家族,带着甲士满城喊:"大尹欺君虐民,愿意跟咱们救国的都来!"百姓呼啦啦全跟上了。大尹也扯着嗓子喊:"皇氏戴氏要造反,跟着我保你们富贵!"可百姓们啐他:"呸!谁分不清好坏?"最后乐得拦住要动武的族人:"咱们若攻打公室,比大尹更不像话。"干脆发动百姓驱逐大尹。这奸臣只好带着启逃往楚国,众人便立了得为国君。司城乐茷当上卿时,三族在盟书上重重按下手印:"共同执政,永不相害!"

再说那流亡的卫出公,从城鉏派人给子贡送弓试探:"先生看我能回国吗?"子贡恭恭敬敬接过弓,嘴上说"臣不敢妄言",私下却对使者摇头:"当年卫成公流亡陈国,有甯武子他们结盟才回国;卫献公在齐国有子鲜相助。如今君上两次流亡,国内没亲信,国外无强援,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门路。《诗经》说'得人者昌',要是真有贤人辅佐,何愁不能复国呢?"使者回去时,秋叶正打着旋儿落在车辕上。

原文言文

  【传】

  二十六年夏五月,叔孙舒帅师会越皋如、后庸、宋乐茷,纳卫侯。文子欲纳之。懿子曰:“君愎而虐,少待之,必毒于民,乃睦于子矣。”师侵外州,大获。出御之,大败。掘褚师定子之墓,焚之于平庄之上。文子使王孙齐私于皋如曰:“子将大灭卫乎,抑纳君而已乎?”皋如曰:“寡君之命无他,纳卫君而已。”文子致众而问焉,曰:“君以蛮夷伐国,国几亡矣。请纳之。”众曰:“勿纳。”曰:“弥牟亡而有益,请自北门出。”众曰:“勿出。”重赂越人,申开守陴而纳公,公不敢入。师还。立悼公,南氏相之。以城鉏与越人。公曰:“期则为此。”令苟有怨于夫人者,报之。司徒期聘于越,公攻而夺之币。期告王,王命取之。期以众取之。公怒,杀期之甥之为大子者。遂卒于越。

  宋景公无子,取公孙周之子得与启,畜诸公宫,未有立焉。于是皇缓为右师,皇非我为大司马,皇怀为司徒,灵不缓为左师,乐茷为司城,乐朱鉏为大司寇。六卿三族降听政,因大尹以达。大尹常不告,而以其欲称君命以令。国人恶之。司城欲去大尹,左师曰:“纵之使盈其罪。重而无基,能无敝乎?”

  冬十月,公游于空泽。辛巳,卒于连中。大尹兴空泽之士千甲,奉公自空桐入,如沃宫。使召六子曰:“闻下有师,君请六子画。”六子至,以甲劫之,曰:“君有疾病,请二三子盟。”乃盟于少寝之庭,曰:“无为公室不利。”大尹立启,奉丧殡于大宫。三日,而后国人知之。司城茷使宣言于国曰:“大尹惑蛊其君而专其利,今君无疾而死,死又匿之,是无他矣,大尹之罪也。”得梦启北首而寝于卢门之外,己为乌而集于其上,咮加于南门,尾加于桐门。曰:“余梦美,必立。”大尹谋曰:“我不在盟,无乃逐我复盟之乎?”使祝为载书,六子在唐盂。将盟之。祝襄以载书告皇非我。皇非我因子潞、门尹得、左师谋曰:“民与我,逐之乎?”皆归授甲,使徇于国曰:“大尹惑蛊其君,以陵虐公室。与我者,救君者也。”众曰:“与之。”大尹徇曰:“戴氏、皇氏将不利公室,与我者无忧不富。”众曰:“无别。”戴氏、皇氏欲伐公。乐得曰:“不可。彼以陵公有罪,我伐公则甚焉。”使国人施于大尹。大尹奉启以奔楚,乃立得。司城为上卿,盟曰:“三族共政,无相害也。”

  卫出公自城鉏使以弓问子赣,且曰:“吾其入乎?”子赣稽首受弓,对曰:“臣不识也。”私于使者曰:“昔成公孙于陈,甯武子、孙庄子为宛濮之盟而君入;献公孙于齐,子鲜、子展为夷仪之盟而君入。今君再在孙矣,内不闻献之亲,外不闻成之卿,则赐不识所由入也。《诗》曰:‘无竞惟人,四方其顺之。’若得其人,四方以为主,而国于何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