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傍晚，楚王宫中的青铜灯盏在风中摇曳，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。楚王握着腰间佩剑来回踱步，靴底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。他望着案几上摊开的战报，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"寡人决意出兵击秦！"楚王突然停下脚步，拳头重重砸在案几上，震得竹简哗啦作响。殿外传来隐约的雷声，仿佛在应和着他的怒意。
昭雎跪坐在席上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带钩。这位老将的鬓角已见霜白，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。他微微抬头，欲言又止。这时，站在殿角的桓臧轻咳一声，缓步上前。
"大王且听臣一言。"桓臧的声音不疾不徐，像一泓清泉浇在烧红的铁块上，"若昭将军此战得胜，其他三国见到楚国势大，必然心生忌惮。他们怕秦国转头与楚国结盟，定会联合起来猛攻楚国，好让秦国继续牵制我们。"
楚王的手停在剑柄上，指节发白。殿外一道闪电划过，照亮了他阴晴不定的面容。
桓臧继续道："而秦国若战败，秦王必定恼羞成怒，倾全国之兵来犯。到那时，楚国与秦国两败俱伤，反倒让那三国坐收渔利。"他说到这里，故意停顿片刻，让楚王消化这番话。
昭雎此时抬起头，目光灼灼地望着楚王。老将军的铠甲在灯下泛着冷光，衬得他面容愈发坚毅。
"不如这样，"桓臧的声音忽然压低，带着蛊惑般的意味，"我们给昭将军增派兵力，摆出决一死战的架势。秦王最怕与楚国陷入持久战，让其他国家有机可乘。到时候，我们只要让秦国割让少许土地，就能化干戈为玉帛。"
雷声渐远，殿内的烛火却突然明亮起来。桓臧最后说道："只要秦楚联手，燕、赵、魏三国还敢不听话吗？届时天下局势，尽在大王掌握之中。"
楚王慢慢松开握剑的手，转身望向殿外渐歇的雨幕。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，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