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寒风刺骨的冬日，中山国的宫殿里炭火熊熊，橘红色的火光映照着满堂宾客。中山君正在设宴款待都城里的士大夫们，殿内飘散着烤羊肉的香气，觥筹交错间，气氛本该其乐融融。
可谁也没注意到，坐在角落的司马子期盯着自己空荡荡的食案，脸色越来越难看。当侍从们端着铜鼎绕了一圈又一圈，却始终没有在他面前停下时，他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，指节都泛了白。
"连一碗羊羹都舍不得分给我么？"司马子期咬着牙低声自语，突然"哐当"一声推开食案站了起来。满座宾客都愣住了，只见他头也不回地冲出殿门，消失在茫茫风雪中。
这一走，竟是直奔楚国而去。在楚王面前，司马子期声泪俱下地控诉着那碗没吃到的羊羹，说到激动处，连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。楚王听得直摇头，当即拍案决定出兵讨伐中山。
战火很快烧到了中山国都。城破那日，中山君仓皇出逃，身后追兵的火把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，在夜色中蜿蜒逼近。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时，突然发现有两个持戈的壮士始终紧随其后。
"二位壮士为何跟着我？"中山君喘着粗气问道，嗓子眼都是血腥味。
其中一人抱拳答道："家父当年快饿死时，是君上您赐了一壶饭食。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说：'中山君有难时，你要以死相报。'所以我们特来效死。"
中山君仰天长叹，呼出的白气在冷风中凝结成霜。远处楚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，他却突然笑了，笑得比哭还难看："原来施恩不在多少，关键是要雪中送炭；结怨不在深浅，重要的是别寒了人心。我因一碗羊羹亡了国，却因一壶饭食得了两位义士啊。"
夜风卷着雪花扑打在三人脸上，像无数把锋利的小刀。两个壮士对视一眼，突然转身面向追兵来的方向，手中的长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中山君飨都士，大夫司马子期走焉。羊羹不遍，司马子期怒而走于楚，说楚王伐中山，中山君山。有二人挈戈而随其后者，中山君顾谓二人：“子奚为者也？”二人对曰：“臣有父，尝饿且死，君下壶飡饵之。臣父且死，曰：‘中山有事，汝必死之。’故来死君也。”中山君喟然而仰叹曰：“与不期众少，其于当厄；怨不期深浅，其于伤心。吾以一杯羊羹山国，以一壶飡得士二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