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国的大王召见周绍,要立他为王子的老师。那天阳光正好,照得殿堂上的铜器闪闪发亮。大王搓着手说:"我前些日子巡视各县,路过番吾那地方,那时候你还年轻着呢。可人人都夸你孝顺,连踩过你家门前石阶的人都在传颂。所以我特意备下美玉和酒食,想见见你,你却推说生病不见。"
大王说着,眼睛亮了起来:"后来有人告诉我,说你是'父亲的孝子,国君的忠臣'。我琢磨着,你这人既有智谋能说服别人,遇到危难又能挺身而出,忠心耿耿可以托付大事,信守承诺可以共谋长远。《诗经》里说得好啊,用勇气克服困难,用智慧治理乱局,这才是做事的方法;选老师要看品行,教导少年要靠学问,这才是根本的道理。"
周绍一听这话,连忙摆手:"大王您这话可说得不对,微臣哪敢担此重任啊!"
大王却笑了:"选儿子没人比得上父亲,选臣子没人比得上国君。我就是你的国君啊!"
周绍见推辞不过,只好掰着手指头说:"当老师得有六个条件。"见大王好奇地凑过来,他继续道:"要心智沉稳能随机应变,待人宽厚又懂礼数,威严但不越权,重利但不改初心,认真教导却不急躁,与下属和睦却不放纵。这六条才是当老师的本事,微臣一条都不沾边啊!要是藏着掖着不说实话,那是臣子的罪过;要是勉强接受任命,给官员们添麻烦,更是官吏的耻辱。大王还是另请高明吧。"
大王拍拍他的肩膀:"我正是看中你这六点才选你的。"
周绍叹了口气:"可如今国人还没完全接受胡服骑射的改革啊。不过..."他整了整衣襟,"臣既然是您的臣子,大王如此看重,微臣怎敢不从命?"说着郑重地拜了两拜,接过了大王赐的胡服。
大王满意地点点头:"我把王子托付给你,是希望你能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疼爱他,别让他觉得自己笨。要用仁义来引导他,别让学业压垮了他。侍奉君主嘛,要顺着他的心意,别违背他的志向;教导后辈呢,要让他明白先人的高尚,别辜负了孤儿的信任。能有你这样的臣子,真是国家的福气啊!《尚书》上说:'铲除奸邪不要犹豫,任用贤能不要猜疑。'我和你就这样定了,不再找别人了。"
说罢,大王亲手给周绍披上胡服,系上贝壳装饰的腰带,戴上黄金打造的带钩,正式任命他为王子的老师。殿堂外的梧桐树上,几只喜鹊叽叽喳喳叫得正欢。
王立周绍为傅曰:“寡人始行县,过番吾,当子为子之时,践石以上者皆道子之孝。故寡人问子以璧,遗子以酒食,而求见子。子谒病而辞。人有言子者曰:‘父之孝子,君之忠臣也。’故寡人以子之知虑,为辩足以道人,危足以持难,忠可以写意,信可以远期。诗云‘服难以勇,治乱以知,事之计也。立傅以行,教少以学,义之经也。循计之事,失而累;访议之行,穷而不忧。’故寡人欲子之胡服以傅王乎。”
周绍曰:“王失论矣,非贱臣所敢任也。”王曰:“选子莫若父,论臣莫若君。君,寡人也。”周绍曰:“立傅之道六。”王曰:“六者何也?”周绍曰:“知虑不躁达于变,身行宽惠达于礼,威严不足以易于位,重利不足以变其心,恭于教而不快,和于下而不危。六者,傅之才,而臣无一焉。隐中不竭,臣之罪也。傅命仆官,以烦有司,吏之耻也。王请更论。”
王曰:“知此六者,所以使子。”周绍曰:“乃国未通于王胡服。虽然,臣,王之臣也,而王重命之,臣敢不听令乎?”再拜,赐胡服。
王曰:“寡人以王子为子任,欲子之厚爱之,无所见丑。御道之以行义,勿令溺苦于学。事君者,顺其意,不逆其志。事先者,明其高,不倍其孤。故有臣可命,其国之禄也。子能行是,以事寡人者毕矣。《书》云:‘去邪无疑,任贤勿贰。’寡人与子,不用人矣。”遂赐周绍胡服衣冠,贝带黄金师比,以傅王子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