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尝君收拾行装准备去秦国,上千人拦着劝他别去,他愣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。这天苏秦也来劝他,孟尝君摆摆手说:"人世间那些道理啊,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。要说还有什么新鲜的——除非你给我讲讲阴间的事儿。"
苏秦眼睛一亮,顺势接话:"我今儿来啊,本来就没打算说人话。"他故意把"人事"两个字咬得特别重,"专程给您讲段鬼故事来着。"
孟尝君这才让他进了门。苏秦盘腿坐在席上,袖子里还带着赶路时沾的尘土:"方才我过淄水的时候,可瞧见件稀奇事。河滩上有个泥巴捏的人偶,正跟桃木刻的小人儿拌嘴呢。"
"那桃木人趾高气扬地说:'你不过是西岸一捧烂泥,被人捏成人样。等八月大雨下来,淄水一涨,你就得泡成稀糊糊!'"苏秦说着还模仿桃木人抖了抖肩膀。
"谁知泥人儿不慌不忙回他:'我要是化了,不过回归西岸故土。可你呢?本是东国的桃树枝,被人削成这模样。等大水一来,把你冲得随波逐流——'"苏秦突然压低声音,"不知要漂到哪个爪哇国去喽。"
屋里铜灯"啪"地爆了个灯花。苏秦盯着孟尝君发亮的铠甲:"如今秦国关塞重重,活像老虎的血盆大口。您要是真去了......"他摇摇头没往下说,只听见铠甲鳞片随着呼吸轻轻作响。
第二天清晨,孟尝君府上的管事把打包好的行李又一件件拆了开来。
孟尝君将入秦,止者千数而弗听。苏秦欲止之,孟尝曰:“人事者,吾已尽知之矣;吾所未闻者,独鬼事耳。”苏秦曰:“臣之来也,固不敢言人事也,固且以鬼事见君。”
孟尝君见之。谓孟尝君曰:“今者臣来,过于淄上,有土偶人与桃梗相与语。桃梗谓土偶人曰:‘子,西岸之土也,埏子以为人,至岁八月,降雨下,淄水至,则汝残矣。’土偶曰:‘不然。吾西岸之土也,吾残则复西岸耳。今子,东国之桃梗也,刻削子以为人,降雨下,淄水至,流子而去,则子漂漂者将何如耳。’今秦四塞之国,譬若虎口,而君入之,则臣不知君所出矣。”孟尝君乃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