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原君府邸的庭院里,几株老槐树投下斑驳的树影。初夏的风带着几分燥热,卷起案几上的竹简发出沙沙轻响。平原君捋了捋胡须,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:"冯先生,我打算北上讨伐上可,出兵攻打燕国,你觉得如何?"
冯忌闻言,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。他望着庭院里飘落的槐花,仿佛又看见当年长平战场上飘洒的血色。他放下茶盏,声音低沉:"使君,此事万万不可。"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,像是为他的话作注脚。
"当年秦将白起挟大胜之威,与马服君之子在长平交战,将我赵军打得溃不成军。"冯忌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划着长平的战线,"之后秦军用疲敝之师围攻邯郸,我们靠着残兵败将死守城池。为什么能守住?就是因为攻城难,守城易啊。"
庭院里的风忽然转凉,卷起一阵尘土。冯忌的衣袂微微飘动,继续道:"如今我们赵国没有当年秦军那样的威势,燕国也没有遭遇过长平那样的惨败。我军新败的创伤还未痊愈,就要用疲惫之师去攻打强大的燕国?这等于让虚弱的赵国扮演当年强秦的角色,而让强大的燕国扮演当年我们的守城方。"
一只蜻蜓停在案几边缘,透明的翅膀轻轻震颤。冯忌的声音愈发沉重:"更可怕的是,强大的秦国正养精蓄锐,等着坐收渔利。这情形,就像当年强吴灭亡而弱越称霸的翻版啊。"他说完长叹一声,槐花的影子在他脸上摇曳。
平原君沉默良久,忽然拍案道:"先生说得对!"他起身走到窗前,望着远处邯郸城头的旌旗,终于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。庭院里的槐花依旧无声飘落,仿佛在为这个明智的决定轻轻鼓掌。
平原君请冯忌曰:“吾欲北伐上可,出兵攻燕,何如?”冯忌对曰:“不可。夫以秦将武安君公孙起乘平胜之威,而与马服子战于长平之下,大败赵师,因以其余兵围邯郸之城。赵以亡败之余众,收破军之敝守,而秦罢于邯郸之下,赵守而不可拔者,以攻难而守者易也。今赵非有平克之威也,而燕非有长平之祸也。今平败之祸未复,而欲以罢赵攻强燕,是使弱赵为强秦之所以攻,而使强燕为弱赵之所以守。而强秦以休兵承赵之敝,此乃强吴之所以亡,而弱越之所以霸。故臣未见燕之可攻也。”平原君曰:“善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