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天,咸阳城的官署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,应侯范雎正伏案批阅竹简。窗外蝉鸣阵阵,夏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这时,一位谋士轻步走进来,拱手问道:"应侯大人,听说武安君白起已经生擒了赵国的马服君赵括?"
范雎抬起头,捋了捋胡须:"确有此事。"
"那接下来是不是要围攻邯郸了?"
范雎微微颔首:"正是如此。"
谋士凑近几步,压低声音道:"若赵国灭亡,秦王便可称霸天下,届时武安君必位列三公。您想想,他为秦国攻下的城池已有七十余座,南取鄢、郢、汉中,如今又不费一兵一卒就擒获赵括大军。这等功业,即便是周公、召公、姜太公在世,也不过如此啊。"
范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,手中的竹简不觉握紧了几分。
谋士继续道:"等赵国灭亡,秦王称王,武安君位居三公,到时候您难道甘心屈居其下吗?就算您不愿,恐怕也由不得您了。"
窗外忽然吹进一阵凉风,卷起案几上的竹简微微作响。范雎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。
"况且,"谋士的声音更轻了,"当年秦国攻打韩国邢丘,围困上党时,上党的百姓宁愿投奔赵国。天下人不想做秦国的子民,这情形已经很久了。如今若攻下赵国,北边的土地会归燕国,东边的归齐国,南边的归韩魏,秦国能得到的实在有限。"
范雎慢慢放下手中的竹简,指节轻轻敲击着案几。
"所以不如趁现在与赵国议和,分割些土地,这样既能避免武安君再立大功,又能为秦国争取实际利益。"
范雎沉默良久,终于缓缓点头。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若有所思的脸上,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。
谓应侯曰:“武安君禽马服乎?”曰:“然。”“又即围邯郸乎?”曰:“然。”“赵亡,秦王王矣,武安君为三公。武安君所以为秦战胜攻取者,七十余城,南亡鄢、郢、汉中,禽马服之军,不亡一甲,虽周、召、吕望之功,亦不过此矣。赵亡,秦王王,武安君为三公,君能为之下乎?虽欲无为之下,固不得之矣。秦尝攻韩邢,困上党,上党之民皆返为赵。天下之民不乐为秦民之日固久矣。今攻赵,北地入燕,东地入齐,南地入韩、魏,则秦所得无几何。故不如因而割之,无以为武安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