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深秋，北风卷着枯叶在邯郸城外打着旋儿。魏冉刚走不久，薛公派来的魏处就踏进了赵国相国李向的府邸。檐下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，像是为这场暗流涌动的谈判敲着边鼓。
魏处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，接过侍从递来的热酒。他望着案几对面神色阴晴不定的李向，突然轻笑一声："相国真要替燕国火中取栗？"酒气在寒冷的空气里凝成白雾，模糊了他意味深长的表情。
"齐军现在就像只炸毛的刺猬。"魏处蘸着酒水在案上画了个圈，"赵国要是现在出兵，齐王肯定吓得割地求和，转头就会跟赵国拼命。"他的手指突然戳进酒渍里，"这不就成了赵国替燕国挡刀？燕国人倒躲在后面白捡便宜。"
屋外的老槐树突然传来"咔嚓"的断裂声，一根枯枝被风刮落在庭院里。李向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跳了跳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带钩。
"要我说啊，"魏处压低声音往前倾身，"不如让燕齐两国继续撕咬。等他们都精疲力尽了——"他做了个收割的手势，"到时候赵国想取唐邑、曲逆，还不是探囊取物？"铜灯的火苗在他眼底跳动，映出几分狡黠的光。
李向忽然觉得炭盆烧得太旺，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。他想起昨日魏冉带来的秦王书信，那上面烫金的玺印还历历在目。窗外又一阵风过，吹得窗棂咯咯作响，像是催促他快做决断。
"好个一石二鸟的计策。"李向终于开口，声音干涩得像秋日的枯草。他端起酒樽一饮而尽，琥珀色的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前襟，晕开深色的痕迹。
权之难，齐、燕战。秦使魏冉之赵，出兵助燕击齐。薛公使魏处之赵，谓李向曰：“君助燕击齐，齐必急。急必以地和于燕，而身与赵战矣。然则是君自为燕东兵，为燕取地也。故为君计者，不如按兵匆出。齐必缓，缓必复与燕战。战而胜，兵罢弊，赵可取唐、曲逆；战而不胜，命悬于赵。然则吾中立而割穷齐与疲燕也，两国之权，归于君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