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一·司马错与张仪争论于秦惠王前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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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国的宫殿里,烛火摇曳,司马错和张仪站在秦惠王面前争得面红耳赤。司马错一拱手,声音洪亮:"大王,臣以为应当出兵攻打蜀国!"

张仪立刻上前一步,衣袖一甩:"大王且慢!依臣之见,不如先打韩国。"秦惠王捋着胡须,眼中闪着精光:"哦?两位爱卿且细细道来。"

张仪清了清嗓子,手指在地图上划动:"咱们先和魏国、楚国搞好关系,然后出兵三川。把轘辕关、缑氏口这些要道一堵,切断屯留的通道。到时候魏国截断南阳,楚国逼近南郑,咱们秦国再攻打新城、宜阳,直逼周天子都城。周王室肯定吓得魂飞魄散,乖乖把九鼎献出来。"他说得眉飞色舞,"有了九鼎和地图户籍,挟持天子号令天下,谁敢不从?这才是称王称霸的正道啊!"

说着他轻蔑地瞥了司马错一眼:"那蜀国算什么东西?西边蛮荒之地,尽是些戎狄蛮子。劳师动众去打他们,既不能扬名立万,得了地盘也没什么油水。俗话说得好,争名要到朝廷,争利要去集市。如今三川和周室就是天下最大的名利场,大王放着现成的肥肉不吃,偏要去啃戎狄这块硬骨头,这不是舍近求远吗?"

司马错听得直摇头,上前一步拱手道:"大王,张仪此言差矣!"他目光炯炯,"臣听说,要想国家富强,就得开疆拓土;要想兵强马壮,就得让百姓富足;要想称王天下,就得广施仁德。这三样齐备了,王业自然水到渠成。"

他指着西边的地图:"如今咱们秦国地小民贫,就该挑软柿子捏。蜀国虽然偏远,但正闹内乱,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。咱们去打他们,好比豺狼追羊群,手到擒来。"说着手指重重一点,"得了蜀国的地盘,咱们国土就扩大了;拿了他们的财物,百姓就富足了;而且不用损兵折将,就能让他们臣服。这样既得了实惠,又不落个暴虐的名声,还能博个平定暴乱的美名,岂不是一举三得?"

他转向张仪,语带讥讽:"要是按某些人的主意去打韩国、劫持天子,那可就是自找麻烦了。周天子毕竟是天下共主,韩国也不是好惹的。到时候他们联合齐国、赵国,再向楚国、魏国求援,把九鼎送给楚国,土地割给魏国,咱们拦都拦不住。这才是真正的危险啊!与其冒险,不如稳稳当当拿下蜀国。"

秦惠王听得频频点头,猛地一拍案几:"说得好!就依司马将军之计。"当年十月,秦军果然攻下蜀国,把蜀王降为侯爵,派陈庄去治理。从此秦国疆土扩大,国力日盛,其他诸侯国再也不敢小瞧这个西陲强国了。

原文言文

  司马错与张仪争论于秦惠王前。司马错欲伐蜀,张仪曰:“不如伐韩。”王曰:“请闻其说。”

  对曰:“亲魏善楚,下兵三川,塞轘辕、缑氏之口,当屯留之道,魏绝南阳,楚临南郑,秦攻新城、宜阳,以临二周之郊,诛周主之罪,侵楚、魏之地。周自知不救,九鼎宝器必出。据九鼎,按图籍,挟天子以令天下,天下莫敢不听,此王业也。今夫蜀,西辟之国,而戎狄之长也,弊兵劳众,不足以成名,得其地,不足以为利。臣闻:‘争名者于朝,争利者于市。’今三川、周室,天下之市朝也,而王不争焉,顾争于戎狄,去王业远矣。”

  司马错曰:“不然。臣闻之,欲富国者,务广其地;欲强兵者,务富其民;欲王者,务博其德。三资者备,而王随之矣。今王之地小民贫,故臣愿从事于易。夫蜀,西辟之国也,而戎狄之长也,而有桀、纣之乱。以秦攻之,譬如使豺狼逐群羊也。取其地,足以广国也;得其财,足以富民;缮兵不伤众,而彼已服矣。故拔一国,而天下不以为暴;利尽西海,诸侯不以为贪。是我一举而名实两附,而又有禁暴正乱之名。今攻韩劫天子,劫天子,恶名也,而未必利也,又有不义之名,而攻天下之所不欲,危!臣请谒其故:周,天下之宗室也;齐,韩、周之与国也。周自知失九鼎,韩自知亡三川,则必将二国并力合谋,以因于齐、赵,而求解乎楚、魏。以鼎与楚,以地与魏,王不能禁。此臣所谓‘危’,不如伐蜀之完也。”

  惠王曰:“善!寡人听子。”卒起兵伐蜀,十月取之,遂定蜀。蜀主更号为侯,而使陈庄相蜀。蜀既属,秦益强富厚,轻诸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