硕县边上有个眩潭,那潭水看着就叫人眼晕,所以得了这么个名字。潭边有片水田,早年间有人撑船经过,瞧见一条大蛟龙死在水田里,下不去。正纳闷呢,岸边突然冒出个穿黑衣的壮汉,冲着船上人喊:"昨儿个我下田没留神,栽在这儿送了命。劳烦给眩潭捎个信儿。"
船夫挠头:"眩潭连个鬼影子都没有,跟谁报信去?"
黑衣汉子跺脚:"你只管到潭边扯着嗓子喊!"船夫照办了。没过多久,潭底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,听得人后脊梁发冷。
晋元熙年间,桂阳郡有个老渔翁。那天清早照例去钓鱼,突然钓线绷得笔直,连人带船都给拽进水里。家里人寻到河边,发现老头和条大鱼缠在钓线上,早没气了。掰开鱼肚子一看,里头竟用朱砂写着:"听说曾潭快活,特意游来玩耍。谁知被糟老头算计,整天拿钓钩欺负我。最爱吃红鲤鱼,今日反倒成了盘中餐。"
太元年间,临海来了个姓李的巫师,谁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冒出来的。这人能掐会算,画符水治病特别灵验,平日也拜佛念经。有天他忽然对人说:"明年要闹大瘟疫,咱们这儿最厉害。再过二十四年,这地方才能安生。西北边的大郡县,到时候尸体都得堆满官道。"正巧汝南的周叔道卸任临海县令,暂时借住在李家。巫师指着他说:"周县令该往南边走,要是往北..."突然指着北山:"二十天后,这山下要出怪事。"果然十几天后,半夜里轰隆一声,百丈高的山石砸下来,动静跟打雷似的。后来新太守庾大人到任,周县令设宴招待。天亮时庾太守掀帐子叫人,发现周县令身子都凉透了。第二年,县里病死的人果然有好几千。
有个叫徐琦的,见着漂亮姑娘就摘胳膊上的银铃铛送人。
董卓特别信巫师,军营里老有跳大神的。有回巫师管他要布,仓促间只找着手巾。巫师拿笔在上面画了两张叠着的嘴,一大一小,叮嘱董卓千万收好。后来董卓被吕布所杀,大伙才明白那画儿是咒吕布的。
淮南牛渚津水深得没底儿,有人见过一头金牛,金锁链拴着,模样特别神气。
耒阳县东北的芦塘占地八顷,里头有条怪鱼。每逢初五就蹦出水面,身子有三人合抱粗,每次跳起来都带出无数小鱼,岸上能捡好几筐。
某郡张甲是蔡谟的亲戚,有回在蔡家住着没按时回来。蔡谟白天打盹,梦见张甲捂着心口说:"突然得了绞肠痧,胀得吐不出来,这会儿已经咽气了。"还告诉治这病的偏方——把活蚯蚓掐头去尾生吞。蔡谟惊醒派人去看,果然如梦中所述。后来有人得这病,照方子治还真管用。
会稽的施子然遇见个穿白绸衫的客人自称卢钩,说家住坛溪水边。过了五六天,雇工在西沟边挖出个大蚂蚁窝,里头蝼蛄多得能装一斗。施子然一拍大腿:"卢钩反过来念不就是蝼蛄么!坛溪就是西边的土坑啊!"赶紧烧开水浇蚂蚁窝,从此再没闹过。
郗方回把夫人葬在禹山,派会稽的史泽修墓。这史泽把别人家的坟头都铲平了,光给自家修得气派。后来坟地里老有战鼓号角声,夜里听得清清楚楚。
刘隽在丹阳郡闲住时,有天下大雨,门前突然冒出三个六七岁的小孩,身上半点不湿。孩子们抢个葫芦玩,刘隽拿弹弓打中葫芦,小孩们眨眼就不见了。出门打听,果然有人捡着个葫芦正哭呢:"这明明是我家孩子的玩意儿..."
崔茂伯的闺女许给裴家,婚期没到就提着金酒壶找上门,直挺挺站在裴公子床前送聘礼。
顾长康在江陵看上个姑娘,回家后想得不行,就画了幅美人像挂在墙上,拿簪子扎在画中人心口。那姑娘走到十里外突然心口剧痛,半步都挪不动。
余杭的穷小子沈纵跟父亲下山,半路遇见大队仪仗,为首的自称斗山王。沈纵机灵,赶紧跪下讨赏。后来进山捡着个玉枕,从此日子越过越红火。
桓玄想造反,派人害死太傅道子。有天他在南州突然看见戴平顶帽的人拿着马鞭通报:"蒋侯到!"阶下奴仆赶着羊车,车里坐着蒋子文斥责他谋害太傅。一眨眼工夫,连人带车全没了影。
广陵韩晷跟陈敏的弟弟打仗回来,下马时发现鞭子突然变重。解开一看,鞭鞘里塞着卷佛经,谁也不知道哪儿来的。
成彪给哥哥守丧时天天哭,有次在哥哥常钓鱼的地方伤心,突然有条大鱼跳进船里。成彪看见鱼肚子底下还压着小鱼,赶紧都放了。当晚梦见哥哥带着二十坛酒和一盘梨来找他喝酒。
襄阳城南的秦民是个孝子,爹娘死后哭了三年血泪。有回听见有人吟《蓼莪》这首诗,又哭得昏天黑地。
孙权时候,南方进贡的使臣路过宫亭湖,在卢山君庙求保佑。庙里巫传话说要他的簪子。使臣磕头:"这是献给皇上的啊!"神仙答应到石头城就还他。果然船到目的地,有条三尺长的鲤鱼跳进船,剖开鱼肚子,簪子好端端在里头。
安成有个叫安闻的术士,最会变戏法。有回给江州刺史王凝之梳头,偷偷给戴了顶荷叶变的帽子。满堂宾客坐着坐着,突然发现刺史头上冒出片大荷叶,吓得够呛。王凝之自己摸脑袋才发觉不对劲。
晋元熙年间,有个叫朱黄祖的孝子,侍奉双亲尽心尽力。那年他母亲病得厉害,眼看就要不行了。夜里他跪在院子里对天祷告,忽然天上银河裂开一道口子,下来个白胡子老头,手里牵着个小孩,还提着个木箱子。
老头从箱子里掏出两粒药丸给老太太服下,说也奇怪,这病立马就好了。老头就在朱家住下过夜。半夜里,朱黄祖看见厅堂上冒出五色祥云直冲云霄,还有清越的琴声歌声传来。他蹑手蹑脚过去一看,只见老头坐在纱帐里,帐子四角和顶上各悬着一颗鹅蛋大的宝珠,照得满室生辉。
太康元年的时候,余杭有个姓王的书生,名字谁也不知道。他去京城赶考,路过一座庙进去烧香求福。走出去五六里地,才发现把鞋落庙里了。正纳闷呢,后面追来个穿白衣服的人,把鞋还给他,说是庙里官人让送来的。话刚说完,这人突然变成只白鹤,扑棱棱飞进稻田里去了。
后赵的石勒问高僧佛图澄:"刘曜能不能抓住?有没有预兆?"佛图澄就让个小童子斋戒七天,又让他把麻油倒在手心里搓,自己点着檀香念咒。过了一会儿,佛图澄突然抓住童子的手问:"看见什么了?"童子眨巴着眼睛说:"就看见个当兵的,个子特别高,皮肤白净,胳膊上绑着红绳子。"佛图澄一拍大腿:"这就是刘曜!"后来果然把刘曜给逮住了。
刘松有天在家撞见个鬼,抄起宝剑就砍。那鬼扭头就跑,刘松提着剑就追,追到高山上,看见那鬼躺在岩石上。他刚冲过去,一群鬼吓得四散奔逃,连捣药的杵臼都落下了。刘松把剩下的药带回家,后来给人配药时,只要用这个臼捣过的,没有不见效的。
广陵有座古墓,传说是汉朝江都王的。附近村民路过时,总看见地上摆着几十盘石磨。有个人偷拿了一盘回家,结果天刚黑就有人来敲门,催着要磨盘。那人吓得第二天赶紧把磨盘送回去了。
平都县南边有个水塘,塘边有座坟。有个人在塘里捞了条鲤鱼,路上碰见个从坟里出来的人,劈手夺过鱼说:"谁让你偷我的鱼!"说完跳上车就走了。
始兴的云水源头有处温泉,一到下霜下雪的日子,热气能冒几十丈高。泉眼里常游出些小红鱼,可谁也抓不着。
巴北县往金罔山走三十里,有个叫黄金濑的地方。古时候有人在那儿钓鱼,钓上来条金锁链,越拉越长,把整条船都堆满了。忽然水底下钻出头金牛,哗啦一声又跳回潭里,锁链哗啦啦全收回去了。钓鱼的慌忙砍下一截,足有几尺长,这地方就打那会儿叫黄金濑了。
桓玄在南郡当官时,有回去拜访殷仲堪。半路上在鹄穴碰见个怪老头,骑着青牛,长得仙风道骨。桓玄用自己骑的马换了老头的牛。这牛跑到零陵时快得像阵风,歇脚的时候突然冲进水里再也不出来。桓玄派人守了个把月,连个牛影子都没见着。
元嘉年间,益州刺史吉翰调任南徐州。他从蜀地带了头青牛来,天天亲自喂养。后来吉翰病重,这牛也不吃不喝。吉翰死后,牛眼泪哗哗地流。家里人准备运灵柩回京,先让人赶牛回家,可这牛死活不肯走。大家知道它通灵性,就由着它。等棺材装上船,这牛才乖乖跟着走了。
硕县下有眩潭,以视之眩人眼,因以为名。傍有田陂,昔有人,船行过此陂,见一大蛟死在陂上,不得下。无何,见一人长壮乌衣立于岸侧,语行人云:“昨下陂不过而死。可以报眩潭。”行人曰:“眩潭无人,何可报?”乌衣人曰:“但至潭,便大言之。”行人如其旨。须臾,潭中有号泣声。
晋元熙中,桂阳郡有一老翁。常以钓为业。后清晨出钓,遇大鱼食饵,掣纶甚急,船、人奄然俱没。家人寻翁于钓所,见老翁及鱼并死,为钓纶所缠。鱼腹下有丹字,文曰:“我闻曾潭乐,故纵担潭来。碟死弊老翁,持钓数见欺。好食赤鲤,今日得汝为。”
太元年中,临海有巫李,不知所由来。能卜相作符水,治病多愈,亦礼佛读经。语人曰:“明年天下当大疫,此境尤剧。又二纪之后,此邦则宁。西北大郡,僵尸横路。”时汝南周叔道罢临海令,权停家,直云:“周令今去,宜南行,必当暴死。”便指北山曰:“后二十日,此山之下应有异□者事彰也。”后十余日,大石夜颓落百丈,碎磕若雷。庾指为临海太守,过之,周设馔作伎。至夜,庾还舫口。天晓,庾自披屏风,呼叔道:“何痴不起。”左右抚看,气绝久矣。到明年,县内病死者数千。
徐琦每见一女子姿色甚美,便解臂上银铃赠之。
董卓信巫,军中常有巫都言祷求福利。言从卓求布,仓卒无布,有手巾,言曰:“可用耳。”取笔便书巾上,如作两口,一口大、一口小,相累以举,谓卓曰:“慎此也!”卓后为吕布所杀,后人则知咒吕布也。
淮南牛渚津,水极深,无可算计。人见一金牛,形甚瑰壮,以金为锁绊。
耒阳县东北有芦塘,淹地八顷,其深不测。中有大鱼,常至五日一跃,奋出水,大可三围,其状异常。每跃出水,则小鱼奔进,随水上岸,不可胜计。
某郡张甲者,与司徒蔡谟有亲,侨住谟家。暂停数宿,过期不返。谟昼眠,梦甲云:“暂行忽得暴病,患心腹痛,胀满不得吐下,某时死。”主人殡殓,谟悲涕相对,又云:“我病名乾霍乱,自可治。但人莫知其药,故今死耳。”谟曰:“何以治之?”甲曰:“取□□生断去脚,吞之则愈。”谟觉,使人往甲所验之,果死。问主人,病时日皆与梦符。后有乾霍乱,试用辄差。
会稽施子然,有一人身著练单衣合,直造席,捧手与子然语。子然问其姓名,即答曰:“仆姓卢名钩,家在坛,边临水。”复经半旬中,其作人掘田塍西沟边故屋,忽见大顷满中蝼蛄,将近斗许,而有数头极壮,一个弥大。子然至是始悟曰:“近日客称卢钩,反音则蝼蛄。家在坛,即西坎也。”悉灌以沸汤,自是遂绝。
晋司空郗方回葬妇于禹山,使会稽郡吏□史泽治墓,多平夷生坟,复□处构制甚伟,器物殊盛。冢发,闻鼓角声,自是每如此。
元嘉初,散骑刘隽家在丹阳郡。后常闲居,而天大□雨,见门前有三小儿,皆可六七岁,相率狡狯而并不沾濡。隽疑非人,俄见其争一瓠壶,子隽引弹弹之,正中壶,霍然不见。隽出问,人前得一壶而泣曰:“此是小儿物,不知何由在此。”隽具说之。
清河崔茂伯女结婚裴氏,刻期未至,女暮已提一金罂受一升许,径到裴床前立,以罂赠裴。
顾长康在江陵爱一女子。还家,长康思之不已,乃画作女形,簪著壁上,簪处正刺心。女行十里,忽心痛如刺,不能进。
余杭人沈纵,素贫。与父同入山,还,未至家,见一人,左右导从四百许,前车辎重,马鞭夹道,卤簿如二千石。遥见纵父子,便唤住,就纵手中燃火。纵因问是何贵人,答曰:“斗山王,在余杭县南。”纵知是神,叩头云:“愿见助。”遂去。后入山,得一玉枕,纵从此如意。
桓玄既肆无君之心,使御史害太傅□道子於安城。玄在南州,忽见一平上帻人持马鞭,通云:“蒋侯来。”玄惊愕然,便见阶下奴子御车,见一士大夫,自云是蒋子文,君何以害太傅,与为伯仲。顾视之间,便不复见。
广陵韩晷字兴彦,陈敏反时,与敏弟恢战于寻阳,还,当下马,觉鞭重,见有录锦橐,中有短卷书著鞘,皆不知所从来。开视之,故纸佛神咒经。
成彪兄丧,哀悼情气,昼夜哭泣。后钓于泽,经所其饮处,释纶悲感。有大鱼跳大船中,俯视诸小鱼,彪仰天号恸,亻免而见之,悉放小鱼,大者便跳出船去。夜见兄来共语,提二十罂酒、一盘梨,就之引酌相劝。
襄阳城南有秦民墓,为性至孝。亲殁,泣血三年,人有为其□蓼莪诗者,民闻其义,涕泗不自胜。
孙权时,南方遣吏献簪。吏过宫亭湖卢山君庙,请福。下教于巫,求吏簪。吏叩头曰:“簪献天子,必乞哀念。”神云:“临入石头,当相还。”吏遂去。达石头,有三尺鲤鱼跳入船,吏破腹得之。
安闻者,安成之俗师也,善于幻术。时王凝之为江州,向王当行,阳为王刷头,簪荷叶以为帽,与王著。当时亦不觉帽之有异。列坐之后,荷叶乃见,举座惊骇,王乃知之。
晋朱黄祖奉亲至孝,母病笃,夜祷于天。天汉开,时有一老公将小儿持箱自通,即以两丸药赐母,服之患顿消,因以停宿。夜中厅事上有五色气际天,琴歌清好。祖往视之,坐斗帐里,四角及顶上各有一大珠,形如鹅子,□彩炫耀。
晋太康元年,余杭人姓王,失其名,往上舍,过庙乞福。既去,已行五六里,忘履。未及取,一白衣人持履后至,云官使还君,化为鹄,飞入田中。
石勒问佛图澄:“刘曜可扌金,兆可见否?”澄令童子斋七日,取麻油掌中研之,燎旃檀而咒。有顷,举手向童子掌内,晃然有异,澄问有所见否,曰:“惟见一军人,长大白皙,有异望,以朱丝缚其肘。”澄曰:“此即曜也。”其年果生扌金曜。
刘松在家,忽见一鬼,杖剑斫之。鬼走,松起逐,见鬼在高山岩石上卧,仍往逼突,群鬼争走,遗置药杵臼。及取余药回,将还家,为人合药时,临熟取,一经此臼者无不效验。
广陵有冢,相传汉江都王逮之墓也。常有村人行过,见地有数十具磨,取一具持归,暮即叩门,求磨甚急,旦送著故处。
平都县有南陂,上有冢,行人于陂取得鲤。道逢冢中人来,云:“何故取吾鱼!”夺著车上而去。
始兴云水源有汤泉,每至霜雪,其上蒸气高数十丈,泉山常有细赤鱼出游,莫有获者。
巴北县金罔以上卅里,名黄金濑。古有钓于潭,获一金锁,引之满一船。金牛出声儿,奔壮奋跃还潭,锁久乃尽。钓人力砟得数尺,故潭濑取名。
桓玄在南郡国第居时,出诣殷荆州。于鹄穴逢一老公,骑青牛,形色瑰异。桓即以所乘马易牛。乘至零陵,驶非常,因息驾次,牛乃竟入水不出。桓遣觇守终月,绝踪也。
元嘉中,益州刺史吉翰迁为南徐州。先于蜀中载一青牛下,常自乘之,恒于目前养视。翰遘疾多日,牛亦不肯食。及亡,牛流涕滂沱。吉氏丧未还都,先遣驱牛回宅,牛不肯行,人知其异,即止。待丧既下船,便随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