夷坚丙志·卷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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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足妇人

关子东讲过他哥哥博士关演在京城遇到的一桩奇事。那是个阴雨绵绵的午后,街上的青石板被雨水洗得发亮。关演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正在乞讨,她浑身污垢,没有双腿,只能用手撑着地面挪动。可那张脸却出奇地美,像朵开在泥泞里的白海棠。

有个官员骑马经过,勒住缰绳打量她:"你爹娘还在吗?" "早没了。" "可有亲戚投靠?" "孤身一人。" "会做针线吗?" 妇人垂下眼睫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破衣角:"会些粗活。"

官员动了恻隐之心:"与其这样乞讨,不如给我当妾室?"谁知她突然抬头,眼里闪着自嘲的光:"您瞧我这身子,连自己都照顾不了。要是当丫鬟,本该伺候人的,难道反要主子来伺候我?"说着扯了扯空荡荡的裤管,"谁肯要这样的累赘呢?"

这话传到官员夫人耳朵里,倒让这位娘子红了眼眶。当天就派人把妇人接回家,亲自给她沐浴更衣。说来也怪,那双手做起针线来又快又好,绣的蝴蝶简直要飞出绢面。渐渐地,连官员也常去她屋里坐坐。

一年后的庙会上,官员在相国寺遇见个道士。那道人盯着他脸色大变:"阁下周身妖气缠绕,命在旦夕啊!"官员只当是江湖骗子,甩袖就走。隔日道士竟追到府上:"那妖物今夜必来索命!您府上可有什么古旧铜器?比如缺脚的香炉?"

官员心头一跳,支吾着说出无足妇人的事。道士急得直跺脚:"快逃!明日日出前必须逃出百里,途中无论谁叫门都别开!"

官员吓得魂飞魄散,连家都没回,抢了匹快马就往城外奔。黄昏时投宿在荒郊野店,刚喘匀气,忽见官道上烟尘滚滚。一个骑着黑马的彪形大汉闯进店来,偏偏选了对面客房住下。官员缩在屋里,连油灯都不敢吹灭。

三更时分,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:"郎君家里出事了,快开门呀!"透过窗缝一看——月光下那妇人悬在半空,背后展开一对青色肉翅,正用指甲刮着窗棂。官员瘫软在地时,对面大汉破门而出,剑光如雪。只听一声凄厉长啸,青色影子消失在夜空中。

天亮后官员跪地拜谢,大汉扶起他笑道:"可认得我?我就是相国寺的道士。"说着整了整衣冠,"实则是你的本命神,念你平日诚心供奉,特来相救。"话音未落,连人带马化作青烟散去。

胡秀才

姜补之在太学读书时,同屋的胡秀才手上长了个肉瘤。这天他举着艾条要烧,同窗劝道:"今日人神在指,不宜动火。"胡秀才嗤笑着点燃艾草。七日后伤口溃烂,揭去血痂,皮下竟浮现出张清晰的人脸,像照镜子似的对着他笑。

胡秀才吓得赶紧涂药膏。又过七日结痂发痒,他忍不住抓挠,结果痂皮下那张脸还在。四十多天后,伤口越烂越大,最终要了他的命。

赵士遏

绍兴二十二年正月,江东兵马钤辖黄某任期届满,回弋阳老家途中遇雪滞留池州。太守安排他住进学官宿舍,巧遇旧友赵士遏。赵先生见他面色青黑,咳嗽不止,悄悄拉他到廊下:"老兄这病......"

黄大人望着檐下冰凌,声音发颤:"祖传的痨病,已经带走我家十几口人。"他抹了把脸,"半年前小儿子沅儿也开始咳血,怕是......"话没说完就哽咽起来。

赵士遏突然拍案而起:"我得太上老君亲传符箓,或可一试!"当即焚香画符,让父子俩吞下。不多时,两人手指冒出寸许长的黄毛。赵士遏神色凝重:"再拖就要变黑毛,那时大罗金仙也难救。"

择吉日设坛后,赵士遏命人用白纸糊满西厢房,墙角撒满石灰。黄家父子白衣素服,对坐床榻。当符水入喉瞬间,数名童男持烛围守。忽见四五只黑花蛾从他们口鼻飞出,接着墙缝里钻出蜣螂、蜘蛛等三十六只毒虫,纷纷跳进沸腾的油锅。最后有条发丝细的小虫想钻童子衣袖,被眼疾手快扔进油锅。顿时满室异香,父子俩面色转红润。

后来黄妻梦见十多位祖先,其中穿黑团花衫的老者持黄册作揖:"你救我,我便救你媳妇。"黄大人闻讯痛哭——那正是战乱中草草下葬的父亲啊!设醮超度那夜,原本乌云压城,直到法事结束才降下倾盆大雨。自此,黄家世代相传的痨病根除殆尽。

谢七娘

玉山县七里店的谢七娘子,总给婆婆吃麦饭,自己却顿顿白米饭。绍兴三十年七夕,她外出时留婆婆看家。有个游方僧来化缘,婆婆苦着脸指饭盆:"白米饭是儿媳的,我不敢动。"

等谢七娘回来,僧人直接向她讨饭。这妇人叉腰骂道:"要饭可以,拿袈裟来换!"僧人当真脱下袈裟递过去。她嬉笑着往身上披,谁知袈裟突然变成牛皮,牢牢长在她身上。等丈夫带着岳父母赶来时,只见一头母牛在院里转圈——胸前还挂着片撕破的碎花布。

白石大王

陈祖安的父亲候补兖州通判时,梦见黄衣使者持天帝诏书来封他做白石大王。醒来后惴惴不安,直到某日在泰山脚下寺庙,看见庭院里缺角的巨石,才知大限将至。果然回衙门不久,黄衣使者再度现身,当天他就无疾而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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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东得官

吴兴的莫伯甄老爷子当奉议郎那会儿,三个儿子都还没功名。有天夜里他做了个怪梦,梦见自己用朝廷恩荫给二孙子莫东补了官。醒来拍着大腿直乐:"东儿在孙辈里排第五,这恩典能轮到他,我这辈子值了!"

转眼到了绍兴三十二年,老爷子升了潼川转运判官。正赶上新皇登基要派子弟进京贺喜,可大儿子莫澄刚中进士,老二老三又守着母丧。老爷子急得直搓手,最后只好让差役带个空名帖回吴兴,叫莫澄自己拿主意。

莫澄看着名帖直发愁。大儿子莫果读书用功,人人都说准能考取功名;小儿子莫东却是个闷葫芦。烛花爆了三回,他终于咬着牙填上莫东的名字——哪知道这正应了老爷子当年的梦。

消息传到潼川,莫伯甄正在院里看新开的菊花。听差役说完,手里茶盏"咣当"摔在青石板上,碎瓷片溅得老远。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梦,心里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。果然没过半年,老爷子刚升了朝散大夫,连新官服都没来得及穿就去了。临终前还念叨:"早知这样,不如把恩荫留给果儿......"

黄十翁

浦城有个黄大言,人都叫他黄十翁。绍兴二十七年冬月里,他正病得昏沉,忽然看见个黄衣小童推门进来。外头明明是腊月天,可小童带他走的路上竟开着满池荷花,柳条绿得能滴下水来。

走了约莫十里地,眼前突然现出座金碧辉煌的宫殿。殿上坐着四位戴通天冠的神君,底下黑压压跪着上万罪人。有个紫衣判官翻着簿子说:"抓错人了,你阳寿未尽呢!"

从东门出来时,黄十翁瞧见市集热闹得像人间。转角又遇着位戴玉冠的阎王,拿面铜镜往他身上照。镜子里闪过他年轻时救过的两个强盗,还有这些年抄的经卷、塑的佛像。阎王点点头,叫判官带他去见个熟人——竟是当年广德军的老同事王珣!

王判官拉着他的手直叹气:"我在阴间当差,全仗着生前救过三十一条人命。你回去可得劝世人多行善......"说着掏心窝子交代了十来条忌讳,连祭祀时杀生会惊扰祖先都说到了。

最奇的是后来参观无忧阁。那楼台高得戳进云彩里,善人们穿着锦绣在白玉阶上散步。地狱里的罪人却像秋后的蚂蚱,捆成一串跪在门外。黄十翁正看得心惊,突然雷声大作——原来是他在病榻上念的观音经显灵了。

等青衣童子送他还阳,已经过了四天。八十五岁的老头子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,把全家都吓得不轻。后来崇仁县的主簿特意来记下这事,说阴司里那些刀山火海,跟黄十翁形容的一模一样。

衡山民

乾道年间,衡山有个农夫在社日喝得烂醉。回家时一脚踩空栽进水田,爬起来就发觉不对劲——明明看见老婆在灯下纺麻,两个娃娃闹着要爹,可自己怎么喊都没人应声。

他急得去推祖宗牌位前的供桌,突然看见去世的老爹端坐在香案上。"别怕,"老爷子拍拍他肩膀,"我如今在土地庙当差。"话音未落,果然来个穿草鞋的庄稼汉,正是本乡土地爷。

土地爷派了个放牛娃似的小鬼带路。那光脚童子教他抱着自己身子大喊三声,农夫再睁眼时,已经躺在水田里了。远处火把明晃晃的,原来是老婆带着邻居来找人。后来他逢人就讲:"要不是亲眼看见老爹在阴司当差,打死我也不信这些!"

顶山回客

常熟顶山上有座白龙庙,庙旁住着个七十八岁的老和尚慈悦。绍兴三十二年夏天,他浑身浮肿得像发面馒头,连棺材都备好了。这天忽然来了个戴碧纱巾的怪客,指甲在和尚肚皮上划了几下,黄水"哗"地流了半床。

"拿商陆根和绿豆煮水喝。"怪客留下颗黑药丸就要走。慈悦追着问恩人姓名,那人站在山门口回头一笑:"这年头啊,人都把假的当真的,真的当假的。"白衣角一闪,人就没影了。

两个月后又有访客送来幅画。展开一看,竟是观音踏浪图,落款处墨迹未干,分明是龙王爷的手笔。

好的,我明白了。我将按照您的要求创作这些故事。以下是符合您所有规范的改写版本:

薜荔缠绕的吕真人像

山间古庙里,藤蔓爬满了吕洞宾神像,青苔都长到真人衣褶里去了。县里主簿赵彦清路过看见,拍着大腿直笑:"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'回客'啊!"后来还特意写了篇游记记这事。

粉县主遇雷

郇康孝王的孙女粉县主那年才十四岁,有天正跟全家在厅里吃饭呢。忽然间天色骤变,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子砸下来,几个火球在屋檐下乱窜,照得人脸发青。烟雾浓得连对面坐着的人都看不清了,男人们抱着头哭喊,女眷们吓得钻到桌子底下。等风停雨住,清点人数时才发现县主不见了。最后只在台阶下找到两颗眼珠子,尸首竟像被大风刮化了似的。她父亲士骊老爷当场就昏死过去,醒来后逢人就说:"我闺女连个全尸都没落下啊!"

耿家买来的媳妇

大观年间,京城太医耿愚买了丫鬟。这丫头生得俏,人也机灵。有天站在门口,有个小孩扯着她衣角喊娘。孩子回家跟爹说:"我娘在耿家呢!"当爹的起初不信——妻子明明去年就下葬了。跑去坟地一看,棺材板都被撬开了。他假装货郎在耿家附近转悠,那丫鬟看见他就哭:"当家的,这是咱儿子吧?"耿太医气得直跺脚:"买你时白纸黑字写着是寡妇!"后来闹到开封府,丫鬟只记得在广备桥迷了路,被牙婆拐来的。最后判丈夫补了身价银子领人,可还没结案呢,这媳妇又莫名其妙失踪了。说来也怪,不到一年耿家就败落了,耿太医也暴病而亡。

江家的白鹌鹑

宣和年间,江邈在虹县当官。他家大公子带着母亲赴任时,船上有只雪白的鹌鹑和白玉似的雀儿。过灵惠二郎庙时,船老大紧张地提醒:"这位河神最爱搜罗奇珍异宝..."话音未落,厨娘突然绊倒撞翻了鸟笼。等扶起来一看,白鹌鹑已经断了气,羽毛上沾着几点猩红,像雪地里落了梅花。

原文言文

  无足妇人

  关子东.说其兄博士演.在京师.见妇人丐于市.衣敝体垢.无两足.但以手行.而容貌绝冶.有朝士见而悦之.驻马问曰.汝有父母乎.曰.无.有姻戚乎.曰.无.能缝衽乎.曰.颇亦能之.朝士曰.与其行乞栖栖.孰若为人妾.敛眉叹曰.形骸若此.不能自料理.若为婢子.则役于人者也.安能使人为己役乎.且谁肯用之.士归语其妻.妻亦恻然.取致其家.为之沐浴更衣.调视其饮食.授以针指、敏捷工致.一家怜爱焉.士亦稍与之昵.居一年许.出游相国寺.遇道人.骇曰.子妖气甚盛.奈何.士以为诳已.怒不应.异日再见曰.祟急矣.子其实语我.我无求于子也.家岂有古器若折足铛鼎之属乎.曰.无之.问不已.士不能掩.始以妾告.曰.是矣是矣.亟避之.明日宜驰往百里外.藉使不能及.姑随日力所至托宿.深关固拒.中夜闻扣户者.无得开.或可以免.舍是无策也.士始怖.不谋于家.假良马.尽日极行.逼暮舍于逆旅.歇未定.道上尘起.旗帜前驱.一伟丈夫乘黑马亦诣焉.长揖而坐.指一房相对宿.略不交谈.士愈惧.闭户不敢寝.夜艾.外间疾呼曰.君家忽值丧祸.令我持书来.时灯火尚存.自隙窥觇.乃无足妇人.负两肉翼.翼色正青.士骇汗如雨.伟人遽撤关出.挥剑击之.妇人长啸而去.明旦.士起见伟人.拜而谢之.曰.微尊官.吾不知死所矣.敢问公为谁.曰.子识我乎.乃相国寺道人也.曩固告子矣.我即子之本命神.以子平生虔心奉我.故来救护.言讫与车马皆不见.

  胡秀才

  姜补之师仲在太学.与胡秀才同舍.胡指上病赘疣.欲灼艾去之.或告曰.今日人神在指.当俟他日.胡不以为信.遂灸焉.七日而创发.皮剥去一重.见人面在中.如镜所照.恶之.亟覆以膏.又七日稍愈.痒甚.因爬搔皮起.人面如故.历四十余日.创益大且痛.竟不起.

  赵士遏

  武功大夫合门宣赞舍人黄某.为江东兵马钤辖.绍兴二十二年正月.秩满.将归弋阳.过池州.值雪小留.郡守假以教授廨舍.遇旧同官赵士遏.赵讶其颜色青黑.而欬不已.语言动作.非复如畴昔时.从容问所苦.黄愀然久之.曰.吾家不幸祖传瘵疾.缘是殒命者.世世有之.自半年来.此证已萌芽.吾次子沅亦然.殆将死矣.遂悲伤出涕.赵曰.每闻此疾可畏.间亦有愈者.而不能绝其本根.吾能以太上法箓治之.但虑人不知道.因循丧躯.公果生信心.试为公验.于是焚香书符.以授黄及沅.使吞之.未久.遍手指内外皆生黄毛.长寸余.赵曰.疾深矣.稍复迁延.当生黑毛.则不能救疗.今犹可为也.于是择日.别书符.牒城隍.申东岳.奏上帝讫.令黄君汛扫寓舍之西偏小室.纸糊其中.置石灰于壁下.设大油鼎一枚.父子著白衣.闭门对床坐.吞符讫.命数童男秉烛注视.有顷.两人身中飞出黑花蝉蛾四五.壁间别有虫.作声.而出.或如蜣螂.如蜘蛛.大小凡三十六.悉投沸鼎中.臭不可闻.啾啾犹未止.继一虫细如丝发.蜿蜓而行.入于童袖间.急捕得.亦投鼎中.便觉四体泰然.了无患苦.黄氏举室欢异.知其灵验.默祷于天.愿为先世因此疾致死者.作九幽大醮救度之.未醮数日.黄之妻梦先亡十余人.内有衣皂小团花衫者.持素黄箓.白简来拜谢曰.汝救我.则我救汝妻.觉以告夫.黄泣曰.衣小花衫者.吾父也.吾父死于兵戈中.衣服不备.但得一衫以敛.梦中所见者.真是矣.遂以二月朔.设醮于天庆观.是夕阴云四垂.雨意欲作.中夜隐隐闻雷声.所供圣位茶.皆白如乳.道众恐雨作.不能焚词.既而至五鼓.醮事毕.雨乃大至.黄氏历世恶疾.自此而绝.士遏.字进臣.时右朝请大夫魏彦良.通判池州.为作记.

  谢七[女更]

  信州玉山县.塘南七里店.民谢七妻.不孝于姑.每饭以麦.又不得饱.而自食白秔饭.绍兴三十年七月七日.妇与夫皆出.独留姑守舍.游僧过门.从姑乞食.笑曰.我自不曾饱.安得有余.僧指盆中秔饭.曰.以此施我.姑摇手曰.白饭是七[女更]者.我不敢动.归来必遭骂辱.僧坚求不已.终不敢与.俄而妇来.僧径就求饭.妇大怒.且毁叱之.僧哀求愈切.妇咄曰.脱尔身上袈裟来.乃可换.僧即脱衣授之.妇反复细视.戏披于身.僧忽不见.袈裟变为牛皮.牢不可脱.胸间先生毛一片.渐遍四体.头面半成牛.其夫走报妇家.父母遽至.则俨然全牛矣.今不知存亡.右四事亦得于王日严.

  白石大王

  福州人陈祖安之父.待兖州通判阙.梦黄衣吏持符至.曰.帝命公为白石大王.问所在.曰.今未也.俟公见巨石玷一角.乃当去.及期.复来迎矣.觉而大恶之.后赴官两月.谒泰山.宿山下一寺.适见庭下大石.其一角正缺.怅然不乐.还郡未久.而黄衣至.遂以其日卒.

  莫东得官

  吴兴莫伯甄.为奉议郎时.三子皆未官.尝梦以恩泽补第二孙东.寤而喜曰.东于子孙数为第五.吾得以延赏恩及之.足矣.至绍兴三十二年.以朝请郎为潼川转运判官.遇登极.恩.当遣子弟奉表入贺.时长子澄.已登科.仲季以母服不可往.乃命吏持函.空其名.令至吴兴以授澄.使自处之.澄长子果.次子东.果读书颇有声.谓必能继取名第.乃以官与东.伯甄闻之.念前梦.怃然不乐.是年以覃恩及磨勘.进秩朝散大夫.不及拜而卒.生前所蒙.但一孙得官尔.右二事文举说.

  黄十翁

  黄十翁者.名大言.浦城人.寓居广德军.绍兴二十七年十一月四日.因病久心悸.为黄衣童呼出门.行大衢路.两旁植垂柳.池水清澈可爱.荷花如盛夏时.经十余里.更无居民.望楼观嵯.金碧相照.童引入门.罪人万数立廷下.殿上四人.冠通天冠.衣缕金袍.分席而坐.一吏唤黄.大言云.汝数未尽.误追汝来.命青衣童引出东门.回顾余人.已驱之北去.东门外如阳间市肆.往来阗阗.行未远.别见宫阙甚丽.内外多牛头阿旁.王者旒冕秉圭坐.威严肃然.紫衣吏问曰.汝住世作何因果.对曰.顷岁兵乱时.曾为二寇掠财物.徐就擒捕.保伍欲戮之.大言愍焉.以钱二十千赎其死.及平生戒杀持经造像数十事.俄持巨镜下照.了无冤业.即令诣总管司照对.总管司之长称舍之.其副乃广德出摄吏王珣.与大言素厚.谓之曰.汝当再还人世.若见世人.但劝修善.敬畏天地.孝养父母.归向三宝.行平等心.莫杀生命.莫爱非己财物.莫贪女色.莫怀疾妒.莫谤良善.莫损他人.造恶在身.一朝数尽.堕大地狱.永无出期.受业报竟.方得生于饿鬼畜生道中.佛经百种劝戒.的非虚语.又嘱曰.为吾口达信于我家.我在公门.岂能无过.但曾出死罪三十一人.有此阴德.故得为神.可造衣服一袭.多诵经文.化钱万七千贯.具疏奏城隍司.以达我要赎余过.且言世人以功德荐亡.须凭城隍证明.方得获福.若岁时杀物命祭祀.亦祖先不享.此二事不可不知.后二日.阴府会善男女于无忧阁下.随其善行.俾证道果.至于地狱囚人.亦驱至彼.如州郡囚听赦罪.轻者亦脱苦受生.宜往观之.至则睹所谓无忧阁者.众所成.高出云表.祥光彻天.男女皆在其下.其善者衣服盛丽.持香花经巷.徜徉采云之间.玉砌金阶之上.而地狱之众.皆锁梏囚执.尪劣憔悴.跪伏门外.喜惧相半.方顾视感叹.忽荡无所睹.王总管云.已凭今日佛荫.脱地狱苦然皆失人身矣.回至总管司.见对事者亦众.其相识者.托为嘱子孙.丐功德.所付之语.皆生平闺门隐秘.非外人所得知.事毕.童导之归.望一铁山.烈火炽然.烧灸群囚.号叫不绝.又一山.有树无叶垂植刀剑.囚攀援而上.受剸割之苦.积尸无数.大言合掌诵观世音地藏二菩.忽震雷一声.二山皆不见.前行过一岩洞.臭河不可近.童子云.世人弃残饮食酒茗于沟渠.皆为地神收贮于此.俟其命终.则令食之.又行数里.再至王所.王敕云.汝还世五年.传吾语于人间.作善者即生人世.受安乐福.作恶者万劫不回.受无间苦.令闻此者口口相传.遂别命一青衣童.引出长春门.有花如初.过桥失足而寤.已初八日矣.黄翁时年八十五、崇仁县主簿秦绛为作记.

  衡山民

  乾道初.元衡山民.以社日祀神.饮酒大醉.至暮独归.跌于田坎水中.恍忽如狂.急缘田塍行.至其家.已闭门矣.扣之不应.身自从隙中能入.妻在床绩麻.二子戏于前.妻时时咄骂其夫暮夜不还舍.民叫曰.我在此.妻殊不闻.继以怒骂.亦不答.民惊曰.得非已死乎.遽趋出.经家先香火位过.望父祖列坐其所.泣拜以告.父曰.勿恐.吾为汝豤土地.即起.俄土地神至.布衫草屦.全如田夫状.具问所以.顾小童令随民去.童秃发赤脚.类牧牛儿.相从出门.寻元路.复至坎下.教民自抱其身.大呼数声.蹶然而寤.时妻以夫深夜在外.倩邻人持火炬求索之.适至其处.遂与俱归.子妇侄张寅说.

  顶山回客

  平江常熟县僧慈悦.结庵于县北顶山绝巘.白龙庙之傍.凡三十余年.以至诚事龙.得其欢心.有祷必应.邑人甚重之.绍兴三十二年.年七十八矣.忽得蛊病.水浮肤革间.累月不瘳.朝夕呻吟.殆无生意.棺衾皆治办.待尽而已.一客不知从何来.戴碧纱方顶巾.著白苎袍.眉宇轩昂.与常人异.自山下至龙祠礼谒.因历僧舍.见慈悦病.间之曰.病几何时矣.此乃水肿.吾有药能疗.悦欣然请其术.命解衣正卧.以爪甲画其腹并脐下.应手水流.溢于榻下.宿肿即消.又探药一饼如弹丸大.色正黑.戒曰.宜取商陆根与菉豆.同水十碗.煮至沸.去其滓.任意饮之.药尽则病愈矣.兼师寿可至八十五岁.悦愧谢数四.且询其姓氏乡里.曰.我回客也.临安人、又曰.和尚.如今世上人识假不识真.语讫.揖而去.悦如言饮药.味殊甘美.越两日乃尽.病如失去.亦不复知客为何人.后两月.别一客言来从都下.因观补陀山观音至此.出一卷画赠悦曰.此我所为者.即去.既而展视之.乃画薜荔缠结中覆吕真人象.始知所谓回客者此云.县主簿赵彦清为作记.

  粉县主

  宗室郇康孝王仲御孙女.曰粉县主者.年十四五时.与家人会饮于堂.忽大风从庭起.雷雨继至.火光如毬.纵横飞掣.烟雾四合.对面不相睹.男子号哭乞命.妇人掩耳仆卓上.或有堕地者.移时方止.天晴如初.点检坐中人.独不见县主.久之.但得双目睛于庭砌下.尸失所在矣.县主之父曰士骊.

  耿愚侍婢

  大观中.京师医官耿愚.买一侍婢.丽而黠.逾年矣.尝立于门外.小儿过焉.认以为母.眷恋不忍去.婢亦拊怜之.儿归告其父曰.吾母乃在某家.时其母死既祥矣.父未以为信.试往殡所视之.似为盗所发.不见尸.还家携儿.谒耿氏之邻.密访婢姓氏.真厥妻也.即佯为贩鬻者.徘徊道上.伺其出而见之.妻呼使前.与叙别意.继以泣.语人曰.此为吾夫.小者吾子也.耿闻之怒.诟责之曰.去年买汝时.汝本无夫.有契约牙侩可验.何敢尔.夫诉诸开封.迹所从来.婢昏然不省忆.但云.因行至一桥.迷失路.为牙媪引去.迫于饥馁.故自鬻.牙媪亦言实遇之于广备桥.求归就食.遂鬻以偿欠.京尹不暇究始末.命夫以余直偿耿氏.而取其妻.耿氏不伏.夫又诉于御史台.整会未竟.复失妇人.讼乃已.不一年.耿愚死.家亦衰替.

  江氏白鹑

  江遐举邈宣和中.为虹县令.长子自严州奉其母往官下.有白鹑白雀各一.皆莹洁可观.共一笼置诸舟背.入汴数十里.过灵惠二郎祠.舟人入白曰.神素爱此等物.愿收秘之.即携入卧处.一婢从庖所来至笼畔.无故失足.触笼坠.视之鹑死矣.鸣玉说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