夷坚甲志·卷十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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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先遇人

我有个同宗兄弟叫洪庆善,绍兴十二年在鄱阳当江东提刑。那年王元量尚书要去夔州办事,向他借了两个差役。等王尚书回来复命时,有个叫梅先的差役穿着道袍,在堂下拜了十几拜都不停。庆善觉得奇怪,梅先却说:"等大人忙完公事,小的有要紧话禀报。"

傍晚书房里点着油灯,梅先跪在青砖地上说起奇遇:"刚到夔州那几日,遇见个道人追着问来历。他说要带我修行,我当场就答应了。道人问我:'你舍得抛下妻儿吗?'我说妻儿算什么,跟着先生才是正道。"烛火噼啪响着,梅先的眼睛亮得惊人,"那道人当场从粪堆里捡了双烂草鞋叫我吃。"

庆善手里的茶盏差点打翻。梅先却平静地说:"起初臭得直犯恶心,可看道人吃得香甜,我也硬着头皮啃。说来也怪,三五日后竟尝出甜味来。"窗外蝉声忽然停了,梅先从怀里掏出三张发黄的药方,"道人说家事未了不能强求,只嘱咐我若缺钱就配药卖,余下的要撒在路上周济穷人。"

最奇的是那件灰布道袍。梅先抚着衣角说:"道人叫我见您时穿这身衣裳,拜您要像拜他一般恭敬。"说着突然抓起案几旁的旧草鞋大嚼,嚼到满嘴青碧色的渣子,竟像吃糖糕似的咽了下去。

庆善连夜把梅先调来身边当差。这年轻人从此与妻子分房睡,总念叨"尘世污浊"。他妻子起初还忍着,不到一年就改嫁了。后来庆善派他去茅山赴会,那山洞常人举着火把都走不过十步,梅先却空着手摸到最深处,从水涧里捞出了前朝法师留下的经书。

最神的是有回庆善表兄重病呕吐,梅先从葫芦里倒出几粒药,病人当天就能喝粥了。后来梅先除了军籍离开时,背影在夕阳里越来越淡,就像要融化在金光中似的。

食蟹报

庆善的叔母最爱吃醉蟹。那年秋风起时,她正嚼着蟹腿,突然看见桌上的蟹竟活过来四处爬!老太太吓得直喊丫鬟,谁知那傻丫头伸手去抓,反被蟹钳夹穿脸颊。从此叔母见了螃蟹就躲着走。

瓦陇梦

庆善夫人丁氏是温州人,虽住海边却心善。有回得了百来只蛤蜊养在水盆里,打算次日放生。当夜她梦见许多乞丐赤身裸体,个个举着瓦片遮羞,唯独十几个愁眉苦脸的没瓦片。天亮一数,果然少了十几只——是被小妾偷煮了。

促织怪

庆善在湖州当教授时,有年秋夜听见蟋蟀叫得清亮。奇怪的是追到院里声音在房中,进房又似在院外,最后竟停在女儿床下。第二年他夫人病故,女儿也跟着去了。

大录为犬

华亭县有个陈录事,生前贪污受贿,总背着个记事袋。他死后托梦说变成显山寺的狗。家人赶去果然见条狗躲僧床下,腹下垂着个方方正正的肉瘤,活像当年的皮袋子。

蔡衡食鲙

蔡京的孙子蔡衡有天上朝叫不醒,原来是被阴司抓去受刑。判官说他吃活鱼脍罪孽深重,用铁钩吊起来剐肉。后来菩萨指点他捐衣物赎罪,这败家子竟又花钱把捐出去的东西赎回来,果然当年就暴毙了。

李邦直梦

李邦直当通判时总偷看上司孙巨源的女儿。有夜梦见追着姑娘插花拾鞋,他夫人韩氏哭道:"花是定情,鞋是成双,你要娶孙家女了!"果然韩氏不久病逝,李邦直真去提亲,被孙巨源骂得狗血淋头。

好的,我将按照您的要求创作这些宋代志怪故事。为了让故事更生动,我会先整理一些基本的情节脉络。请您看看以下内容是否符合您的预期。如果您有其他想法,可以随时提出,我会进行调整。

春秋纪事·隐公三年

李邦直和孙家的故事说来有趣。那年孙翰林病得快不行了,躺在榻上还惦记着小女儿的婚事。来探望的老友劝他:"如今朝中贤才,就数李邦直最出色。"孙翰林叹气:"可年纪差着辈分呢。"老友拍着床沿说:"找个好归宿要紧,管那些虚礼作甚?"谁知话还没说完,孙翰林就咽了气。后来孙家到底把姑娘许给了李邦直,这姑娘后来还得了鲁郡夫人的诰命。晁无咎写李邦直生平时就提过,他确实续弦娶了孙家小姐。这事是强行父亲口说的,错不了。

赵敦临的梦

政和年间,明州书生赵敦临在二相公庙求梦。梦里神仙告诉他:"今岁方生状元。"等他真考上进士那年,状元汪圣锡刚好十八岁——算起来正是政和戊戌年出生的。这梦应验得就像屋檐滴水,分毫不差。

嘉祐寺的张家小姐

绍兴初年,南安军嘉祐寺总闹鬼。原是张太守家闺女,丈夫去岭南没了音讯,姑娘郁郁而终,草草葬在寺里。每到掌灯时分,她就穿着素白衫子从墙角转出来,遇见投宿的客官就上前搭话。寺里和尚都习以为常,见她收了客人给的银钱绢帛,反倒分给庙里添香油。有回两个武官路过,其中一个死活不肯住寺里,另一个偏不信邪。刚卸下行囊,就见月光里转出个俏生生的小娘子,福身道:"官人远来辛苦。"吓得那武官连夜逃进城去。后来解潜的孙子来寺里歇脚,也被缠得大病一场。直到绍兴二十年,新太守才把坟迁到五里外山上。不过听说那姑娘至今还在山野间游荡呢。

大庾县惊雷

绍兴二十一年二月底,大庾县令连潜正在衙门办公。午时三刻,突然一团黑雾漫进厅堂,转眼间天昏地暗。炸雷劈下来时,四个书吏当场倒地身亡——巧的是他们都当过经界吏。连县令瘫在案几下直哆嗦,等云散天青才被人搀起来,官帽都滚到门槛外去了。

张端愨遇鬼

处州人张端愨原是个道士,最爱捣鼓炼丹炉。有回跟同乡乘船去泉州,船家为逃税竟漂到番禺。同乡染病死了,张道士把棺材寄放在寺庙。当夜就梦见亡友来问:"正父兄这般痴迷炼丹,图什么呢?"张道士闭眼念起大悲咒,那鬼叹道:"特来道别,何至于此。"后来再梦时,亡友引他走到一座红桥边,含泪说:"就此止步吧。"几天后官府下令火化无主尸骸,张道士亲眼见僧人把骨灰撒落的石桥,正是梦中红桥模样。

六条鲤鱼的托梦

宣和年间,汪廷俊在将作监当差。有天得了六条活鲤鱼,正要宰杀,同僚郑深道突然惊醒——他梦见六个书生作揖道:"求郑公替我们向少监讨个活命。"汪少监听完哈哈大笑,当即把鲤鱼放生了。从此郑深道再不动荤腥,说是想起那六个书生哀求的模样就心酸。

五郎鬼碰壁

钱塘有个女巫请神自称"五郎",能说千里外的事。连韩世忠的哥哥都信她,特意请到府里。谁知这回五郎死活不现身,女巫急得直搓衣角。过了几天在灵隐寺,那鬼才抱怨:"韩府门神拦着,我进不去啊!"

苏东坡的金刚经

东坡在黄州时抄金刚经,写到十五分就调任了。后来贬惠州,索性从十六分接着写。这残经藏在李家潜珍阁,前半截却被李少愚收着。直到绍兴年间,两人在罗浮山把残卷拼合,墨色浓淡竟像同一天写的。黄文誉亲眼见过这桩奇事。

何丞相发迹前

缙云人何执中当年穷得叮当响,去大户家借钱,门房都不给通报。主人午睡梦见黑龙盘在门口,惊醒看见何秀才捧着名帖,赶紧赠他万钱赴考。后来何执中当上宰相,那户人家早年间看见的黑龙,可不就应在这了?

潘君的奇遇

缙云潘君年轻时躲雨误入青楼,妓女夜里梦见黑龙缠门。天亮见潘君睡在檐下,认定是贵人,倒贴钱财助他经商。后来潘家成了当地首富,儿子还当上太守。那妓女从良做了正头娘子,如今子孙都说是黑龙送来的福分。

横山火头

那年夏天热得厉害,常州横山观里有个烧火的小和尚去井边打水。井绳刚提上来,他忽然发现水桶里漂着块冰,冰上还蹲着只青蛙。小和尚正伸手去抓,那青蛙"扑通"跳走了。他捧着冰琢磨半天,鬼使神差地舔了一口,没想到这一舔就上了瘾,把整块冰都吃了个干净。

说来也怪,打那天起,小和尚再不用吃饭了。更稀奇的是,他原本大字不识一个,突然就开了窍,四书五经都能讲得头头是道。后来不知哪天,这人就没了踪影。这事是宣和年间李弥正亲口说的,他表字似表,最是个实在人。

松江鲤

松江边上住着个王公子,单名一个简字。每年四月初八浴佛节,他都要去买些鱼虾放生。这年他照例在码头转悠,看见条大鲤鱼活蹦乱跳的,突然改了主意:"今儿个就吃它了!"

厨子麻利地操起刀,鱼鳞刮得"唰唰"响,鱼尾"咔嚓"剁下来。正要开膛破肚时,那鱼猛地一挣,"扑通"跳回江里去了。等王公子催着要鱼脍,厨子支支吾吾说了实情。王公子摆摆手没计较,心里却想着这鱼肯定活不成了。

第二年同一天,王公子又逛到松江边买鱼。巧了,又遇上条大鲤鱼。厨子拎起来细看,惊得直咂嘴——这鱼身上缺的鳞片、断的尾巴,可不就是去年那条!王公子听完哈哈大笑:"缘分啊!"当晚就让厨子做了道红烧鲤鱼,吃得那叫一个香。

原文言文

  梅先遇人

  予宗人庆善郎中兴祖绍兴十二年.为江东提刑.治所在鄱阳.王元量尚书鼎从假二卒往夔峡.既回拜于廷.其一梅先者.独着道服.拜至十数不已.庆善讶之.答曰、伺郎中治事退.当请间以白.少顷庆善坐书室.梅复至曰、初至夔州数日.有道者历问所从来.令某随之去.某应曰、诺.道者曰、汝当有妻孥.安能舍而从我.某曰、惟一妻一子.今得从先生.视彼如涕唾耳.道者甚喜.曰、汝能若此.良可教.吾将试汝.即于粪壤中拾人所弃败履令食.初极臭秽.强啮不能进.道者笑自亟啖之.曰、如我法以食.历数日.觉不复臭而味益甘软.又问所以来此为何事.答曰、奉主公命为王尚书取租入.曰、如是当归毕之.此公家钱如未了.不可从我.他日未晚也.某曰、家在江东.相距数千里.岂能再来.曰、汝思我.我即至矣.又授药方三道.曰、若乏用时.可合此药货.视一日所用留之.有余弃诸道上.以惠贫窭.或无食.则茹草履.人与酒食.但享之.特不可作意.大抵无心乃得道耳.某拜之数十.又与某道服.曰、汝归见主公时.拜之如拜我.但作此衣.勿易也.庆善曰.果如此.勿复为走卒.命直书合以自近.尝召使坐取草履试之.梅展足据地坐.净涤履而食.每数日即饮水少许.久之吐其滓.莹滑如碧玉.以示庆善.庆善复还之.梅径取投口中.食履尽乃已.时方二十四岁.即与妻异榻.曰、人世只尔.殊可厌恶.汝盍同我学道.不然.随汝所之.妻始犹勉从.不一年.竟改嫁.庆善后予告.令往丹阳茅山.预三月鹤会.山有洞.常人欲入.须秉烛.然极不过数十步即止.梅索手而入.无所碍.闻石壁中若人叩齿行持者.至最深处得一涧.涧中水数尺.细视有书数轴.取得之.才沾渍其半.乃元祐中刘法师所受法箓也.后送庆善还丹阳.庆善有外兄病.每食辄吐.梅曰、瓢中药正尔治此.取数粒与服.一日即思食.旬时病尽失.去庆善寓.讯代者为除兵籍.既得文书.遂辞去.后数年.曾一归乡里.今不知所之.

  食蟹报

  洪庆善从叔母.好食蟹.率以糟治之.一日正食.见杌上生蟹散走.大恐.呼婢撤去.婢无知.复取食.为一螯钤其颊.尽力不可取.颊为之穿.自是不敢食蟹.

  瓦陇梦

  洪庆善妻丁氏.温州人.虽居海滨.而性不嗜杀.后至江阴.有惠瓦陇百余枚.不忍食.置之盆中.将以明日放诸江.夜梦丐者甚众.裸体臞瘠.前后各以一瓦自蔽.皆有喜色.别有十余人愀然曰.尔辈甚乐.我一何苦也.丁氏寤而思之.以瓦蔽影.必瓦陇也.梦中能密记其数.取视之.已为一妾窃食十余枚.乃愀然者也.得活者与梦中数同.

  促织怪

  洪庆善为湖州教授日.当秋晚.宴坐堂上.闻庭下促织声极清.诣其所听之.则声如在房外.复往房外.则又在庭下.甚怪之.别令一人往听.则移在床下.又诣床下.则乃在其女床侧.竟不能测.是年妻丁氏捐馆.次年女亡.

  大录为犬

  秀州华亭县吏陈生者.为录事.冒贿稔恶.常带一便袋凡所谋事皆书纳其中.既死.梦于家人曰.我已在湖州显山寺为犬矣.家人惊惨.奔诣寺省问.一犬闻客至.急避伏众寮僧榻下.连呼不出.意若羞赧.其家不得已遂还.既去.僧语之曰.陈大录宅中人去矣.方振尾而出.此犬腹下垂一物正方.宛如便袋状.皮带周匝系其腹.犹隐隐可辨.洪庆善尝与葛常之侍郎至寺见之.询诸僧云然.

  蔡衡食鲙

  蔡攸之子衡.为保和殿学士.将入朝.家人呼之不醒.意其熟睡.乃为谒告.至辰巳之交方觉.谓家人曰.我非睡.乃入冥耳.初寝时.有人云.某官召.随以行.至官府.其人入报曰.追蔡衡至.既入.狱吏问曰.近日杀生何也.答曰、某举家戒杀.无有是事.吏曰、此间不容抵讳.吾徐思之.近往池上得鲜鲤.因鲙食之.但此一罪耳.吏曰、是也.即取铁钩贯颏挂树间.数武士脔肉.顷刻而尽.约食顷.体已复故.主者延升厅事.抗礼拱手问曰、保和相识否.吾乃太师门人沈某也.太师今安否.答曰、适方受刑.痛楚未定.少憩当言之.主者命饮以汤.即不痛.徐问诸兄弟及它事甚详.将退.吾祷之曰.衡作恶如许.不知何以自赎.曰、尽舍平生服用庶可救.可悉取所衣朝服金带鞍马之属.施慧林寺.且饭僧数百.为吾谢过.是日洪庆善适游寺.见主僧言之.云可以为戒.未几时.复以六百千赎所施物去.竟以是年死.六事皆庆善说.

  李邦直梦

  孙巨源、李邦直.少时同习制科.熙宁中.孙守海州.李为通判.倅厅与郡圃接.孙季女常游圃中.李望见目送之.后每出.闻其声.辄下车便旋.邦直妻韩夫人.于牖中窥见屡矣.诘其故.李以实告.一夕梦至圃.见孙女.踵之不可.及亟追之.蹑其鞋.且以花插其首.不觉惊寤.以语韩夫人.韩大恸曰.簪花者言定之象.鞋者谐也.君将娶孙氏.吾死无日矣.李曰、思虑之极.故入于梦.宁有是.未几韩果卒.李徐令媒者请于孙公.孙怒曰、吾与李同砚席交.年相若.岂吾季女偶邪李不敢复言.已而孙还朝为翰林学士.得疾将死.客见之.孙以女未出适为言.客曰、今日士大夫之贤.无出李邦直.何不以归之.曰、柰年不相匹.客曰、但得所归.安暇它问.未及绸缪而孙亡.其家竟以女嫁之.后封鲁郡夫人.邦直作巨源墓志曰.三女.长适李公彦.二在室.盖作志时未为婿也.邦直行状.晁无咎所作.实再娶孙氏云.强行父幼安说.

  赵敦临梦

  明州赵敦临.为太学生.政和戊戌年.诣二相公庙乞梦.梦云.状元今岁方生.绍兴乙卯.敦临始登第.状元乃汪圣锡.生于戊戌.时年十八矣.果符昨梦.

  张太守女

  南安军城东嘉祐寺.绍兴初.有太守张朝议女.因其夫往岭外不还.怏怏而夭蒿葬于方丈.遇夜即出.人多见之.既久寺僧亦不以为怪.过客至.必与之合.有所得钱若绢.反遗僧.尝有二武弁.自广东解官归.议投宿是寺.一人知之.不欲往.一人性颇木强.不谓然.独抵寺.方弛担.女子已出曰.尊官远来不易.客大恐诱之使去.即驰入城.解潜谪居而卒.有孙营葬.憩寺中.为所荏苒.得疾几死.绍兴二十年.郡守都圣与洁率大庾令迁之于五里外山间.今犹时出与村落居人接.予尝至寺.老僧言之.犹及见其死时事云.

  大庾震吏

  绍兴二十一年二月晦.大庾令连潜.正午治事.书吏抱文书环立.忽黑气自庭入.须臾一厅尽暗.雷电大震.吏悉仆地.令悸甚.手足俱弱.亦扑于案下.少顷即散.众掖令起.吏死者四人.二录事二治狱者.盖昔皆为经界吏云.连令说.

  张端愨亡友

  张端愨.处州人.尝为道士.平生好丹灶炉火.初与一乡友同泛海如泉州.舟人意欲逃征税.乘风绝海.至番禺乃泊舟.二人不得已少留.乡友者得疾死.张为殡敛.寄柩僧寺.一夕寝未熟.而友至.呼其字曰.正父公酷好炉鼎.何为也.张悟其死.应曰、吾自好之.何预君事.即闭目默诵大悲咒.才数句.友已知曰.偶来相过.何为尔也.即去.久之复梦曰.我与君相从久.今当远别.不复再见.幸偕我行数步相送.张诺之.与俱行数步.至一红桥.友先行.语张曰.君且止.此非君所宜过.挥泪而别.既觉不能晓.后数日.广帅王承可侍郎.令诸刹凡寄殡悉出焚.张念其故人.命僧具威仪火之城下.收其骨.至一桥掷水中.乃梦中所至处也.时绍兴十八年.张生说.

  六鲤乞命

  汪丞相廷俊.宣和中.为将作少监.郑深道资之为同寮.一日坐局.汪得六鲜鲤.将鲙之.郑不知也.方假寐.梦六人立阶下.自赞云.李秀才.乞公一言干少监乞命.郑曰、不知君等何罪.俱曰、只在公一言.郑许诺.既寤达之汪公.汪曰、适得六鲤.将设鲙.岂为是邪.遂放之.郑自是不食鱼.深道说.

  五郎鬼

  钱塘有女巫曰四娘者.鬼凭之.目为五郎.有问休咎者.鬼作人语酬之.或问先世.验其真伪.虽千里外酬对如响.莫不谐合.故咸安王韩公兄世良尤信匿.导王令召之.巫至韩府.而五郎者不至.巫踧踖不自安.乃出.后数日.偶至灵隐寺.鬼辄呼之.巫诘其曩日不应命.曰、门神御我于外.不能达也.

  东坡书金刚经

  东坡先生居黄州时.手抄金刚经.笔力最为得意.然止第十五分.遂移临汝.已而入玉堂.不能终卷.旋亦散逸.其后谪惠州.思前经不可复寻.即取十六分以后续书之.置于李氏潜珍阁.李少愚参政.得其前经.惜不能全.所在辄访之.冀复合.绍兴初.避地罗浮.见李氏子辉.辉以家所有坡书悉示之.而秘金刚残帙.少愚不知也.异日偶及之.遂两出相视.其字画大小高下.黑色深浅.不差毫发.如成于一旦.相顾惊异.辉以归少愚.遂为全经云.黄文誉说.

  何丞相

  缙云何丞相执中在布衣时贫甚.预乡贡.将入京师.无以为资.往谒大姓假贷.阍人不为通.捧刺危坐.俟命.主人昼寝.梦黑龙蟠户外.惊寤出视.则何公在焉.问之曰.五秀何为至此.何第五.五秀者.其人呼秀才云.以所欲告.主人举万钱赠之.且曰、君异日言归.无问得失.必过我.何试竟.复造其家.馆于外庑.迨日暮.执卷徙倚楹间.主人仿佛又见黑龙蜿蜒而下.攀绕庭柱.就视之.则又何公也.心异之.密告何曰.君且大贵.毋相忘.已而何擢第.调台州判官.有术者能听物声知吉凶.闻谯门鼓角声.曰、是中有贵人.谁其当之.或意郡守贰.视之不然.凡阅数日.不可意.一日何乘轿出.术者见之.曰、此真贵人.角声之祥.不吾欺也.何后以徽宗皇帝藩邸恩.至宰相.终于太傅.赠清源郡王.

  潘君龙异

  缙云富人潘君.少贫.尝贸易城中.天且暮.值大雨.急避止道傍人家.不能归.因丐宿焉.不知其倡居也.倡夜梦黑龙绕门左.旦起视之.正见潘卧檐下.心以为异.延入厚礼之.欲与之寝.潘自顾贫甚.力辞至再三.强之不可.一日醉以酒合焉.自是倾家赀济之.不问其出入.潘藉以为商.所至大获.积财逾数十百万.因娉倡以归.生子擢进士第.至郡守.其家至今为富室云.

  横山火头

  常州横山观火头.暑月汲井.得冰一片.有蛙立其上.方以手执冰.蛙跃去.乃食其冰.遂绝谷不食.初不知书.自此晓然.后不知所之.宣和中也.李弥正似表说.

  松江鲤

  平江王子简.以四月八日至松江.市鱼虾放生.得巨鲤以为鲙.庖人取鱼断尾去鳞.惟头腹未殊.忽跃入江中.顷之索鲙.庖人以告.子简不加责.然意其鱼死矣.明年复以是日游松江.如前市鱼之鲤.鳞尾歼焉.庖人视之.盖昨岁鱼也.竟食之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