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个霜气浓重的深秋清晨，开业寺的守门人老张头搓着冻僵的双手，哈出的白气在晨光里打着旋。昨夜那个梦实在太真切了——金甲神将足有两人高，红缨枪在月光下泛着寒光，轻轻一推就把三道门闩都震开了。

"师父！您快来看！"老张头的声音惊飞了檐下麻雀。僧人们聚到前院时，全都倒抽一口凉气：青石板上嵌着半尺深的脚印，从山门直通大雄宝殿，每个足印边缘都结着薄霜，像是刚踩过不久。

最年长的慧明法师蹲下身，指尖刚触到脚印就猛地缩回——石面烫得吓人。小沙弥们挤作一团，有个胆大的数着脚印突然叫道："师父，这步子迈得比马还远！"

消息传到京兆府时，府尹正在用早膳，银匙"当啷"掉进粥碗里。等宫里派来的钦差赶到，日头已经西斜。那宦官提着紫檀官袍下摆，沿着脚印走到佛殿前突然腿软——最后一对脚印正对着释迦牟尼金像，青砖上还留着铠甲蹭过的金粉。

当晚肃宗在烛光下反复翻看奏报，窗外北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棂。他突然想起三日前太白昼现的异象，笔尖的朱砂滴在"神迹"二字上，晕开如血。

原文言文

　　至德二年十月二十三日，丰乐里开业寺有神人足迹甚长，自寺外门至佛殿。先是，阍人宿门下，梦一人，长二丈余，被金甲，执槊，立于寺门外。俄而，以手曳其门，扃钥尽解，神人即挽而入寺，行至拂殿，顾望久而没。阍人惊寤。及晓，视其门，已开矣。即具以梦白于寺僧。寺僧共视，见神人之迹。遂告于京兆。京兆以闻，肃宗命中使验之，如其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