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旻

宣室志 文言故事铺​​首页

江湖上有个叫石旻的人,没人知道他打哪儿来。这人在江湖上飘荡好些年了,一身本事神乎其神,谁也摸不透他的底细。长庆年间,他在宛陵郡落脚。当地有个姓雷的将军,这天带着几个朋友在城南的别墅喝酒,石旻也在场。

雷家的仆人从河里捞上来一条几尺长的大鱼,刚送到厨房。那天雷将军和客人们都喝得酩酊大醉,客人们都散了,只有石旻留在雷家过夜。正是三伏天里,热得厉害,第二天再看那条鱼,已经臭得不能吃了。仆人正要扔掉,石旻拦住他说:"这鱼虽然坏了,我这儿有灵药,还能救活它,怎么能扔呢?"

雷将军醉眼朦胧地笑道:"先生别说大话了,世上哪有能让臭鱼复活的药啊!"石旻也不争辩,只是说:"您且看着。"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,倒出几粒药丸撒在鱼身上。不到一顿饭的工夫,那鱼竟然变得鲜活如初,鱼鳃一张一合,鱼尾轻轻摆动,就像还在河里游动似的。

雷将军看得目瞪口呆,连忙作揖道:"先生真是神仙手段!我们这些凡夫俗子,就像井底的蛤蟆望着天上的飞鸟,哪配跟您同席啊!"原来雷将军身上带着多年的老毛病,这会儿赶紧求石旻分他几粒仙丹。石旻却摇头:"我这丹药至清至纯,你们俗人饮食无度,五脏六腑里积着浊气。要是硬把仙丹吃下去,药力和浊气相冲,就像水火相斗,人还能好吗?万万使不得。"

石旻又叹道:"成仙其实不难,难的是斩断尘缘。世人就像关在笼子里的猿猴飞鸟,空有翱翔九天的心,却挣不脱这身枷锁啊。"后来到了会昌年间,有人在吴郡听说石旻去世的消息。

原文言文

  有石旻者,不知何许人也。浪迹江湖之间,有年数矣。道术玄妙,殆不可测。长庆中,客于宛陵郡。有雷氏子,常为宣城部将,一日与友人数辈会饮于郡南别墅,旻亦在座。其家僮网得一鱼,长数尺,致于舍。是日,雷生与客俱深醉,诸客尽云,独旻宿雷氏别墅。时夏暑方甚,及明日视其鱼,已败烂不可食矣。家童将弃之,旻谓文曰:“此鱼虽败,吾有良药,尚可活之,安可弃耶!”雷生笑曰:“先生妄矣,诚有良剂,安能活此鱼耶!”曰:“吾子幸观之。”于是衣中出一小囊,囊有药数粒,投于败鱼之上。仅食顷,其鱼鲜润如初,俄而摇鬣振鳞,若在洪流中。雷生惊异,再拜谢曰:“先生之术,可谓神矣。某辈尘俗聋瞽,望先生高踪,若井鲋之与云禽,焉得而为伍乎。”先是雷生有微疾积年,既而求旻衣中之丹饵,欲冀廖其久苦。旻不可,且曰:“吾之丹至清至廉,尔曹俗人,嗜好无节,脏腑之内,腥膻委集,设使以吾丹饵求置其中,则脏腑之气,与药力相攻,若水火之交战,宁有全人乎慎不可食。”旻又言曰:“神仙不难得,但尘俗多累,若槛猿笼鸟,徒有骞翔超腾之心,安可致乎?”会昌中,卒于吴郡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