邓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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晋阳城西边有座童子寺,孤零零地立在放牧的草场外头。贞元年间,有个叫邓珪的书生,借住在寺里。那年秋风刚起,他和几个朋友在寺里聚会夜谈。

夜深人静,大伙儿刚闩上门窗,忽然有只枯黄干瘦的手从窗缝里伸进来。烛光下那手泛着蜡黄,青筋凸起,指甲缝里还沾着泥。众人吓得直往后缩,唯独邓珪面不改色,反倒"吱呀"一声推开窗户。

外头传来幽幽的吟诗声,邓珪也不惊慌,冲着黑暗处问道:"来者何人?"那声音答道:"我在深山隐居多年,今夜趁着月色出游,听说先生在此,特来拜访。不敢与诸位同席,只求在窗下听各位高谈阔论,便心满意足了。"邓珪点头应允。

那影子坐在窗根底下,竟与众人谈笑风生。直到三更时分才起身告辞,临走时还特意说:"明晚再来拜访,望先生莫要嫌弃。"等那声音远去,邓珪突然拍案道:"这必是鬼物!若不查个明白,恐怕要出祸事。"当即找来丝线搓成几百尺长的绳索,准备等它再来时捆住。

第二天月升时分,那只枯手果然又探进窗缝。邓珪眼疾手快,把丝绳往它手腕上缠了三圈,打了个死结。窗外传来惊怒的声音:"我犯了什么罪要绑我?你们这般行事,可别后悔!"话音未落,整条绳索"唰"地被拽出窗外。

天刚蒙蒙亮,邓珪就带着朋友们顺着绳索痕迹追查。在寺院北边百步开外,发现一株枝叶繁茂的野葡萄,那根丝绳正紧紧缠在藤蔓上。有片叶子形状酷似人手,正是昨夜窗缝里见到的那只。众人立刻挥锄挖出树根,架起柴堆烧了个干净。

原文言文

  晋阳西有童子寺,在郊牧之外。贞元中,有邓珪者,寓居于寺。是岁秋,与朋友数辈会宿。既阖扉后,忽见一手自牖间入,其手色黄而瘦甚。众视之,惧怵然,独珪无所惧。反开其牖,闻有吟啸之声,珪不之怪。讯之曰:“汝为谁?”对曰:“吾隐居山谷有年矣。今夕纵风月之游,闻先生在此,故来奉谒。诚不当列先生之席,愿得坐牖下,听先生与客谈,足矣。”珪许之。既坐,与诸客谈笑极欢。久之告去,将行,谓珪曰:“明夕当再来,愿先生未见摈。”既去,珪与诸客议曰:“此必鬼也。不穷其迹,且将为患矣。”于是缉丝为缗数百寻,候其再来,必缚之。明夕果来,又以手出于牖间。珪即以缗系其臂,牢不可解。闻牖外问:“何罪而见缚,其议安在得无悔邪“遂引缗而去。至明日,珪与诸客俱穷其迹,至寺北百余步,有蒲桃一株,甚蕃茂,而缗系其枝。有叶类人手,果牖间所见者。遂命掘其根而焚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