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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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这张良本是韩国贵族,祖上五代都在韩国当丞相。可恨那秦始皇灭了韩国,他这心里就跟扎了根刺似的,成天琢磨着要给故国报仇。这不,他散尽家财,拿出千两黄金到处结交能人异士,就等着找机会刺杀秦始皇。

这天张良在村里小酒馆喝酒,跟几个老汉闲聊时,忍不住说了几句痛骂暴秦的话。那些老汉吓得脸色发白,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。这时候打后厨转出个铁塔般的汉子,身高足有两米多,冲着张良抱拳行礼:"这位先生方才痛斥暴君,莫非有意为天下除害?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,尽管吩咐!"

张良见这人虎背熊腰,说话又爽快,连忙把他请到自家宅院。两人分宾主落座,张良亲手斟上热茶:"敢问壮士尊姓大名?"那汉子拍着胸膛说:"俺姓黎,海边长大的,大伙都管俺叫沧海公。这膀子力气能耍百斤铁枪,专爱打抱不平。方才见先生谈吐不凡,必是位奇人!"

张良眼睛一亮,当即推心置腹:"实不相瞒,我乃韩国张良。暴秦灭我故国,这些年我散尽家财寻访义士。今日得遇壮士,真是天助我也!如今始皇暴虐,天下人恨得牙痒痒..."

话没说完,沧海公就拍案而起:"先生不必多说!这暴君的人头,俺替天下人取了!"两人当即击掌为誓,张良留他在府中住下,日夜打探始皇行踪。

没过几日,探子来报说始皇车驾要经过阳武县。张良带着沧海公埋伏在博浪沙的高坡上,远远望见黄罗伞盖的车队过来。沧海公抡起百斤铁锤就冲下山坡,只听"轰隆"一声,那鎏金马车被砸得粉碎。谁知始皇狡诈,坐在后头的副车里,前面那辆竟是空车!

御林军一拥而上按住沧海公。始皇厉声喝问:"谁指使你的?"这汉子瞪圆了眼睛破口大骂:"爷爷替天行道,要什么指使!"张良在人群里急得直跺脚,趁乱溜走了。那沧海公真是条好汉,任凭严刑拷打也不吐露半个字,最后竟一头撞死在柱子上。

始皇气得下令全国搜捕主谋,可张良早逃到下邳好友项伯家里。这项伯是楚国名将项燕的后人,跟张良交情匪浅,二话不说就把他藏了起来。

有天张良在城外圮桥散步,忽然看见个穿黄袍的老头把鞋掉进泥坑里。老头冲他招手:"小子,帮老夫捡鞋!"张良见这老人鹤发童颜,不敢怠慢,跪在泥地里恭恭敬敬把鞋捧上。谁知老头穿上鞋又故意踩进泥坑,如此反复折腾三次。最后老人摸着胡子点头:"孺子可教。"约他五日后天亮来桥头相见。

到了第五日,张良赶到时老人已经等着了,责备他来得太晚。又约五日后再见。这次张良半夜就守在桥头,果然得见仙人真容。月光下只见老人道袍飘飘,手持竹杖,从怀里掏出三卷竹简:"此乃《素书》,得之可为帝王师。记住,十三年后大谷城东黄石即我。"说罢化作清风而去。

张良回到项伯家打开竹简,顿觉茅塞顿开。而此时的始皇车队正经过徐州,田间突然长出三穗嘉禾,百姓们争相献宝。行至沛县时,始皇忽见空中紫气升腾,疑有异人出世。李斯劝他莫要大惊小怪,车队便继续往会稽行进。谁知刚到城里,街角突然窜出个持剑少年...

原文言文

  张良使力士击车

  却说此人乃韩国人,姓张名良,字子房,五世相韩。因始皇灭了韩国,一向怀恨在心,只要与本主报仇,用千金结交天下壮士,欲杀始皇。因来到村中,遇见这几个乡老,不觉说出这几句言语来,众人都走了。从店后有一壮士出来,张良见那人,身高一丈,相貌堂堂,向良长揖便曰:“贤公适言始皇无道,想要为天下除此暴秦,如有用我之处,自当与公出力。”良曰:“此处不可说话,便请壮士到某家求教。”壮士同良到家,分宾主坐定。良便问壮士姓名,其人曰:“某姓黎,住居海边,人称某为沧海公。颇有膂力,使一百斤铁枪,单管天下不平事。适见公器宇不凡,语言出众,必是奇特之士,故敢剖露肝胆。愿闻姓名,有何指教?”良曰:“某韩国人,姓张名良,五世相韩。今韩被始皇所灭,愿破千金求士,未得其人。今遇壮士,大遂吾愿,况今始皇无道,天下切齿,公若奋力,诛灭此无道,与六国报仇,天下仰德,青史标名,万世不朽也。”壮士曰:“谨遵公教,决不食言。”良遂留壮士在家,打听始皇东巡,何处经过。

  后数日,良出探问,得知始皇从阳武县过来。良却令壮士在高阜处悬望,见始皇车驾,将行之三里远,正行到博浪沙地方。壮士只见黄罗伞盖之下,想是始皇,即大步奔走向前,用力举鎚,将车驾打得粉碎,原来始皇恐人暗算,常有副车在前,壮士不知,误中副车,早有护驾御林军将壮士捉住,始皇追问:“谁人主使?”壮士切齿瞑目,大骂曰:“吾为天下诛汝无道,岂有人使之耶?”子房见事不成,暗暗叫苦,即于人丛中走脱,始皇又令赵高勘问,壮士不肯招出何人主使,乃撞柱而死。始皇却令天下大索主使之人,十日不获。子房遂逃难于下邳友人项伯家隐藏。项伯乃楚将项燕之后也,与良交甚厚,遂留居住不疑。

  良因偶出城外圮桥边闲立,忽见一老人,身着黄衣过桥下,偶将履溺于泥中,不能出,遂呼良曰:“孺子可将吾履取出!”良见老人仙风道骨,与寻常人不同,急向泥中取履,跪而进之,极其恭谨,老人行不数步,又将履溺于泥中,又令张良去取,良略无异色,又取跪进之。如此者三次。老人曰:“此子可教。”遂指桥边大树曰:“汝于后五日,早往此处等我,我与汝一物,不可违也!”至五日,子房早起到树边,见老人坐于树下,老人曰:“孺子与长者约,何来太迟耶?汝且退,后五日当早来!”子房至后五日,五更时复来,又见老人先坐于树下相等,怒言曰:“孺子何懒惰如此?且退,后五日当早来!”子房至第五日,先夜不寝,即来树下等候,不时老人忽然就到,子房一见,俯伏拜迎。月明之下,见那老人时,比前更精彩,道袍竹杖,皮冠草履,飘然而来,真神仙也。子房跪而言曰:“愿领教。”老人曰:“汝年富力强,勤心就学,他日贵显,当为帝王之师。幸今相遇,千载难逢,授汝秘书三卷,奇谋神算,虽孙、吴不能及也,功成身退,虽连、蠡不能过。汝留为韩报仇,扶立真主,名垂万世,与日月争光,不可负也!”子房向老人前跪而恳告曰:“愿求大名。”老人曰:“你记着,后十三年,大谷城东葬一国君空地内得黄石一片,即我也。”言讫飘然而去。子房藏书,回到伯家,开卷看时,名曰《素书》。暗读默记,自觉心胸开豁,识见精明,与前迥然不同也,

  不说张良在项伯家隐藏。却说始皇东巡来到徐州,风景不同,民俗自别,桑麻绣野,禾黍铺田。百姓来献嘉禾,一茎三穗。始皇大喜,赏了百姓,复往东南到沛县,又见旺气,想此地必有异人,分付细加访问,倘或有人,即当杀之,以绝后患。李斯曰:“云气出没偶然耳,何劳陛下忧心!如若差人访察,恐骚动百姓,反生他患。”始皇曰:“卿言是也。”遂命驾起行,来到会稽城中。见十字街人丛中,走出一少年壮士来,要刺杀始皇。不知性命如何?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