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王大兵出成皋
话说汉王刘邦率领百万大军从成皋出发,那场面可真是壮观。虽说各路诸侯都带着自己的兵马,但全由韩信统一指挥,队伍整整齐齐,旗帜鲜明,行军布阵都有章法。汉王派张良带着美酒肥羊去犒劳将士,韩信恭恭敬敬地接过赏赐。
张良趁着这机会问道:"元帅啊,您的人马都准备得这么妥当了,怎么还不发兵呢?"
韩信摸着下巴说:"行军打仗得选个好地方扎营。我派人去阳武到徐州一带查看地形,发现九里山南边的垓下地势最好。那里山高林密,前面能埋伏,后面有屏障,正是汉王的福地,项王的葬身之处。现在正等着探子回报确切消息,才好发兵。"
张良抬头望了望天,说:"我昨晚夜观天象,汉室气运正旺,五星格外明亮,紫微星光芒四射,看来主上必成大业。元帅不如早点建功立业,也好让天下百姓早点脱离苦海,我们这些臣子也能跟着沾光啊。"
韩信点点头:"大军在此确实不宜久留,等探子回来禀报,就请主上启程。"
再说霸王项羽那边,早就有探子飞马来报:"汉王集结各路诸侯,统率百万精兵,从荥阳到成皋连营八百里,夜里火光冲天,白天旌旗蔽日,那阵仗跟以前大不一样。韩信整天操练兵马,陈留、敖仓的粮草源源不断运来,听说马上就要从阳武大路杀过来,要在徐州驻扎,跟陛下决战呢!"
项羽一听,想起当年范增说过的话,后悔得直跺脚:"范增老早就说刘邦志不在小,劝我在鸿门宴上杀了他,现在果然成了心腹大患!"他急忙召来项伯、项庄、季布等人商议:"刘邦带着百万大军来犯,咱们楚军才三十万,各地援军还没到,这可如何是好?"
众将七嘴八舌出主意:"江东是陛下起兵的地方,人心归附,可以从会稽调几万精兵来。舒六那边有周殷镇守,可派人去责问他为何不来助战,让他带兵来会合。再发檄文调附近郡县的民兵,少说也能凑个几万。"
项羽咬牙切齿地说:"周殷这厮跟英布交好,如今英布投降了刘邦,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不如骗来杀了干净!"
项伯连忙附和:"陛下英明!"于是派千户李宁带着两道檄文去调兵。
李宁快马加鞭赶到舒六,周殷接过檄文一看,上面写着:"命你即刻带兵来会战,若再推脱不来,定要治罪!"
周殷心里直打鼓:"项羽现在势单力薄又暴虐,我要是去了准没命。不如按兵不动,等刘邦打败项羽,我再跟英布一起投降,说不定还能封个侯呢。"于是对李宁说:"舒六盗贼猖獗,我实在走不开,等平定盗贼再说。"
李宁急得直跺脚:"现在汉楚大战在即,盗贼算什么事?将军要是不去救援,项羽怪罪下来......"
周殷冷笑一声:"在你们眼里项羽重要,在我这儿舒六更要紧。项羽听信谗言,把我打发到这儿,我正好养老,哪都不去!"
李宁知道劝不动,只好转道去会稽。会稽太守吴丹接到檄文,立即召集附近郡县,凑了八万兵马,让副将郑亨带着跟李宁一起去见项羽。项羽听说周殷抗命,气得要先去讨伐周殷。项伯劝道:"周殷不过是小毛病,刘邦才是心腹大患啊!"项羽这才作罢,集结五十万大军准备迎战汉军。
再说韩信这边,派去九里山勘察地形的探子回来了。韩信看着地形图,乐得直拍大腿:"这地方天生就是个打仗的好去处!"他找来谋士李左车商量:"怎么才能把项羽引到这儿来呢?先生一定有妙计。"
李左车捋着胡子说:"项羽身边肯定有人劝他固守。咱们不如派个诈降的,假装带路,把项羽引过来。项羽这人容易听信谗言,准会上当。"
韩信眼睛一亮:"这诈降的差事,非先生莫属!您原是赵国重臣,说话有分量。要是能把项羽引到这儿,破楚之功就是您的了!"
李左车拱手道:"承蒙元帅厚爱,我这就去办。保管让项羽乖乖钻进咱们的圈套!"
第二天,李左车就带着几个随从来到彭城,先去客栈住下。天一亮就去拜访项伯。门房通报后,项伯心里直嘀咕:"这不是赵国那个谋士吗?来找我干什么?"还是让人把他请了进来。两人见了面,项伯开门见山:"听说先生在韩信那儿当谋士,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啊?"
左车叹了口气,拱手说道:"当年赵王不听我劝,硬是派陈馀和韩信开战。结果韩信摆了个背水阵,把赵军打得落花流水,陈馀就死在■水边上。我这无处可去的人,只能在韩信帐下当个谋士。谁曾想韩信被封为齐王后,尾巴翘到天上去了,什么事都自己拿主意。我们这些出主意的,说啥他都不听,十个谋士倒有八九个跑路了。"
他擦了擦眼角,继续道:"听说楚王如今起兵和汉军交战,我就想着来投奔您。虽说我没什么大本事,但韩信那点心思,我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。"
项伯眯着眼睛打量他:"这兵荒马乱的,谁知道你是不是诈降来探我军虚实?"
左车一听就急了,脸涨得通红:"大王您这话可冤枉人了!我不过是个摇笔杆子的,又不会拿刀砍人。来这儿就是想给您出出主意,用不用全在您。再说韩信用得着派我来探听吗?他早就在楚营安插了眼线!"说着突然拔出旁边侍卫的佩剑,"您要是不信,我这就死给您看!"
项伯赶紧扑上去抱住他,连声道歉:"先生别恼!这乱世里从汉营来的人,我难免要多问两句。方才说话冲撞了,您多包涵。"当晚就摆酒设宴,留左车住下。
第二天一早,项伯带着左车去见项羽。项羽正坐在帐中,听说来了个谋士,眼睛一亮:"朕早就听说过广武君的大名,当年还想让赵国把你送来呢!"
左车扑通跪下,声音发颤:"臣在赵国不被重用,投奔韩信又遭冷落,如今就像没爹没娘的孩子投奔父母。陛下若肯收留,臣拼了这条命也要效忠;若是不信,臣宁可跳东海喂鱼,也不愿再被人当皮球踢了!"
项羽哈哈大笑,亲自扶他起来:"好!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朕身边出谋划策。"见左车谈吐不凡,相貌堂堂,项羽越看越喜欢,渐渐就放下戒心。
再说汉王这边,粮草囤得差不多了,这天找来韩信商量:"元帅,该出兵了吧?"
韩信抱拳道:"兵马早已调度妥当,就等大王下令。不过先锋官得挑两个稳妥的,既要能打仗,又不能惊扰百姓。"
汉王捋着胡子点头:"朕在赵国时招揽了两员虎将,一个叫孔熙,一个叫陈贺,都是忠勇之人。"说着召来二人。
只见帐下走进两条大汉,一个浓眉大眼像座铁塔,另一个方脸阔口似半截黑塔。汉王问清来历,当场封了侯爵,拨给三万精兵打头阵。
次日清晨,孔熙陈贺带着先锋军开拔,后面汉王亲率大军绵延数百里,旌旗蔽日。这一去,不知楚汉之争又要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?
汉王大兵出成皋
却说汉兵一百万,虽各诸侯部领,皆是韩信约束,队伍不乱,旗帜齐整,坐作进退,各有法则。汉王遣张良赍赏赐羊酒犒劳,韩信拜领。张良因便问曰:“元帅人马调度齐备,今日即可兴师,尚不进发,何也?”信曰:“行军须卜吉地,然后可以屯兵。今日差人踏勘阳武一路,前至徐州,未有善地,惟九里山之南有垓下,高岗峻岭,前有掩伏,后有遮蔽,汉王生旺之地,项王败亡之所,此处极好屯兵,差人探看,尚未回复。待有的实,方好进发。”良曰:“某夜观乾象,汉运甚盛,五星倍加明朗,紫微垦与列宿更光耀,正应主上当成大业,鸿基绵远,非近代可比。元师可早建奇功,以安天下,解百姓倒悬之苦,某等亦得攀龙附凤,行云幸际也。”韩信曰:“大兵在此岂可久住?只待差人回话,便请主上启行。”
却说霸王早有细作报入彭城来,说汉王会天下诸侯,总精兵一百万,自荣阳至成皋,相连八百余里,前后屯兵二百处,夜则火光烛天,昼则旌旗蔽日,声势与往日不同;韩信终日调度操演,陈留敖仓各处运粮不绝,闻说指日进发,从阳武大路而来,要在徐州驻兵,与陛下对敌。霸王闻差人言,寻思当日范增曾说汉王志不在小,后日必成大事,劝我鸿门杀之,以除大患,不思今日果成此大患!急召项伯、项庄、季布、钟离昧、周兰等什议:“汉王令起大兵,与朕对敌,奈楚兵止三十万,各处人马俱未到,即欲与战,恐不能取胜。”众将曰:“江东乃陛下起兵之处,人心治化日久,可差人自会稽以东调取精兵数万;舒六等处,见今周殷镇守,一向陛下亲证,周殷累次不来协助,可差人问罪,就着彼待罪统本部人马前来约会以破汉。如临近郡县,急行檄文调取民兵,可得数万。”霸王曰:“周殷久在舒六,闻说与英布甚相得,今英布降汉,惟殷独存,狼子野心,终非池中物也,不若赚来杀之,以除目前之患。”项伯曰:“陛下之言极当。”于是差千户李宁赍檄文二道,取周殷,调民兵,疾去早回!李宁一日到舒六见周殷,即将檄文付殷,殷开读,檄文曰:
周殷久守舒六,兵马想已精练。目今汉兵与楚会战,差千户李宁檄取汝星夜前来,会共与汉决战,不可如前征取不至,以蹈防风后来之咎,实取罪戾,非假空言,故檄。
周殷看罢檄文,自思:“霸王势已孤弱,性又暴横,我若复去,必遭诛戮。不若因而起兵,独占舒六,坐观胜负,待汉王破楚之后,约会英布降汉,不失封候之贵。”乃谓李宁曰:“舒六多盗贼,我今在此镇守,一时下可暂离,汝且回去,侍平贼之后,方可动身。”李宁曰:“事有缓急,舒六虽有盗贼,不过一时之患;见今汉楚交兵,事在危急,将军不作速往救,乃以舒六为重耶?”周殷曰:“在汝以彼为重,在我惟知此地为急。霸王不听亚父之言,轻信反间,多生疑忌,置我于此地,我正借为养老计耳,岂可暂离?”
李宁知周殷心志已变,不敢再言,辞别过江。一日到会稽,会稽太守吴丹,接檄文开读毕,知霸王调取民兵,约会与汉交战,乃随召左右计议,转行吴下诸侯,调取人马,旬日内共起兵八万,令副将郑亨管领,同千户李宁赴彭城见霸王,具说周殷抗拒,不肯起兵,止到会稽及各郡县,共会兵八万,前来复命。霸王闻说周殷无状,甚怒,就要起兵先杀周殷,以檄韩信,然后破汉。项伯曰:“周殷乃疥癣之疾,何足为虑?汉王乃心腹大患,陛下当急早发兵征进,岂可自缓?”霸王从伯之言,整点三军并临近人马,俱已会齐,共大兵五十万,预备与汉交兵。
却说韩信差人踏看九里山地势,其人写就图本,呈与韩信看,信看毕甚喜,乃请李左车商议曰:“九里山乃天生一战场也,左山陵,右川河,前有照应,后有隐伏,调兵遣将,最好布置,但不知何以赚霸王到此地,先生必有妙策,请即谋之。”左车曰:“霸王虽欲起兵进发,左右谋臣,必有阻之者,彼若深沟高垒,坐守不战,我兵势重,费用不赀,岂能久住?彼却乘其敝而与之战,我兵必败。为今之计须用一人诈降,投入楚营,假作乡导,蛊惑其心,利而诱之,而霸王为人易于信谗,轻于左导,起兵一来,必入陷井。若霸王此来,决不出元帅之计,破楚之功,在此一举。”韩信大喜曰:“诈降之人,非先生不可,先生原赵臣,素有重望,若肯善为一言,彼必听信。霸王倘中计而来,吾战必胜,先生之功不小矣!”左车曰:“某久在帐下,深蒙知遇之德,图报无由,若赐差遣,依命就行。但元帅今当早发大兵,某到彼用数句言语,管教项王投九里山而来,助元帅成破楚之功也。”
左车遂辞韩信,带领原旧赵国数从人,径往彭城来,先到客店安歇。次日早起到司马府见项伯门吏,且说:“某乃旧赵国广武君李左车,投见老大王一面。”门吏入内禀复项伯,伯思李左车乃赵谋士,今来相见,有何说话?遂令左右请相见。李左车与项伯相见行礼毕,伯曰:“闻贤公在齐与韩信为幕客,今何下顾?”左车曰:“赵王不听臣言,遂命陈馀与信交兵,被韩信背水阵破赵,斩陈馀于■水,臣无处安身,一向在韩信帐下为谋士。岂料韩信因汉王封为齐王,妄自尊大,凡有筹画,皆自决断,在帐下者言不听,计不从,遁去者十常八九。臣闻楚王见今起兵与汉兵交战,愿投麾下,早晚或有何计议,臣虽不才,图效犬马,料韩信之谋,不出臣之机括也。”伯曰:“两国交兵之际,诈谋奇计甚多,恐先生此来,或诈降以探楚之虚实,不敢信也。”左车曰:“大王误矣,臣不过一谋士,又不能披坚执锐,冲锋破敌,惟在左右力大王画计耳,听与不听在大王。楚之虚实,韩信时常有人探听,不待臣而后知。大王若疑臣,是臣误投其主,为不明也;一身飘荡无依,为不智也。不若死大王之前,以绝其望!”遂拔左右所佩剑,欲自刎,项伯急抱住,负罪曰:“是某当此扰攘之时,先生从汉营而来,安得不疑?先生亦不可深怪。但语言粗率,似非待贤之礼,幸望恕罪恕罪。”即请左车入坐,相叙款饮,留宿一夜。
次日,引左车朝见霸王,备说左车投降之意,霸王曰:“朕左右正少一谋士,得左车归降,适合朕心。”随命左车入见,霸王曰:“朕素闻广武君之名,当时尚欲赵国取来,为朕画谋,今日得侍朕前,足有裨益。”左车曰:“臣在赵,赵王不能用臣,遂为韩信谋士;韩信又不用,故一身无主,四海无家,特来投陛下,如婴儿望父母也。陛下如留臣,臣竭尽驽骀,为陛下效死;陛下若疑臣不用,臣将蹈东海而死,亦不欲为天下弃人也!”霸王曰:“汝既实心归我,当朝夕奉侍左右,吾将与子有所谋焉。”自此项王留左车为谋士,又见左车语言出众,容貌动人,霸王甚喜,遂居然不疑矣。
且说汉王屯兵日久,恐粮食不给,谓韩信曰:“此时正好出师,未知元帅以为如何?”信曰:“连日人马调度齐备,目今就请车驾启行。”汉王曰:“大军虽陆续进发,但前驱必须精选两员大将为先锋,庶仰体寡人之意,又不可惊扰居民。今预先晓谕前路郡县,凡有顺心投降者,即便安抚存恤,使仍旧在彼管理地方,秋毫勿得干犯,如此方是良将。不知元帅帐下有此等人否?”信曰:“臣前破赵之时,在彼驻扎人马,因招集四方勇敢之士,臣得两员大将。皆有万夫不当之勇。一向调用,甚得其力,且为人忠直,行事安详,若命为先锋,足能与主上建功。”王即召二将相见。二将到帐下,行礼毕,立于王前,王看二将身材凛凛,相貌堂堂,便问将军乡贯姓名,二将曰:“臣等自幼不务恒产,惟好弓马,因秦乱,埋名于泰山登云岭,闻韩元帅招纳四方壮士,臣愿投于帐下。臣一人性孔名熙,一人姓陈名贺,孔熙失祖原蓼县人,陈贺先祖费县人。后移居东齐,遂家焉。”王大喜,遂封孔熙为蓼侯,封陈贺为费侯,一总领精兵三万,为前路先锋,二将叩头谢恩毕,就领兵先行。随后汉王大兵出成皋,相连数百里,接续不断。但不知此行与楚交兵,胜负若何?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