贪吝部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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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当铺的故事

有个想开当铺的人,先问别人:"开当铺要多少本钱啊?"那人说:"大当铺要上万两银子,小的也得千两。"这人一听吓跑了。

他又问第二个人,那人说:"一百两银子开个小钱庄也行。"他还是嫌贵走了。

最后问到一个机灵鬼,那人眨眨眼说:"开当铺哪要什么本钱?有张柜台、几本当票就够了。"这人乐坏了,马上选日子开张。头一天有人来当东西,他收了货,开了张空头当票。

当东西的人要银子,他摆摆手说:"省得称来称去麻烦。等你来赎的时候,直接把利钱给我就成。"

酒煮白开水

有人用掺水的酒待客。客人尝了一口,连声夸赞:"府上的菜真是绝了!"

主人纳闷:"好菜还没上桌呢?"客人笑道:"别的先不说,光是这碗酒煮白开水,就够妙了!"

大鱼眼睛

主人自己吃大鱼,给客人上小鱼,不小心把大鱼眼珠掉在盘里。客人发现了打趣道:"我想讨这对鱼眼回家养鱼池里。"

主人忙说:"这是小鱼眼睛,不值钱。"客人笑道:"鱼虽小,可难得长这么大眼睛啊!"

萝卜作证

有个教书先生杀了一只鸡,配上萝卜请二十个学生吃饭。鸡的魂魄到地府告状:"杀鸡待客是常事,可一只鸡哪够二十多人吃?"

阎王爷不信:"哪有这种事?"鸡说:"萝卜可以作证!"把萝卜抓来一问,萝卜说:"鸡啊你说谎!那天席上光看见我,哪见着你?"原来这先生家风向来如此。

出门难

客人雇船去杭州,清早淘米煮饭。船婆背着他偷藏了一碗湿米在灶台里。客人不好明说,坐在舱里高声叹道:"在家千日难,出门一时好啊!"

船婆纠正:"客人说反了,是在家千日好,出门一时难。"客人接话:"你既然知道我难,就把灶台里那碗米放回锅里吧!"

管厕所的官

有个贪官见什么捞什么,百姓苦不堪言。朋友开玩笑:"照你这样,将来只能派去管厕所了。"

贪官得意地说:"管厕所我也能发财!有钱人要上厕所,我不让,他们就得行贿;没钱人不想上,我逼他们上,还怕捞不到油水?"

分鱼

三兄弟做生意住店,合买一条鱼。老大先开口:"我要中间那段。"老二接着说:"头尾归我,谁敢抢?"老三赶忙说:"那汤是我的!"

跟班的仆人本来还想蹭口汤,一听这话彻底死心,上前作揖唱道:"告诉各位爷,明儿赶路各自挑行李,到时候累死可别怨谁!"

谢赏

县太爷升堂时放了个屁,自言自语:"爽快!"衙役们听成"赏吏",以为要发赏钱,纷纷跪下高喊:"谢老爷赏!"

请神

有个吝啬鬼请道士做法事。道士说要请京城的神明,主人嫌远。道士解释:"附近的神仙都晓得您脾气,说请他们也不信呐!"

放债

有个穷光蛋只剩一斗米,还琢磨煮粥放债。别人问怎么收利息,他理直气壮:"讨饭去要啊!"

喂蚊子

假慈悲的人说:"佛祖能割肉喂鹰、舍身喂虎,我也要学。可鹰在天上虎在山里,不如夏天喂蚊子吧!"于是不挂蚊帐让蚊子叮。

佛祖化身老虎来试他,这人立刻大叫:"随便吃点还行,真要这么大方,我可受不了!"

半死

特别贪心的人遇到富翁说:"给你一千两,让我打死你吧。"他想了半天还价:"打半死给五百两成不?"

滴酒

乡下亲家酿了好酒,城里亲家去蹭酒喝。正巧男主人不在,女主人让儿子招待,安排睡在隔壁。夜里女主人上厕所,怕出声响慢慢尿。

城里亲家听见水声,暗喜:"原来在里头滤酒呢,明早能喝到了!"女主人一听笑出声,尿急了声音变大。亲家拍腿叹气:"真是没口福,滤酒的布袋又撑破了!"

分庄稼

兄弟俩合伙种地。收成时哥哥说:"我要上半截,你拿下半截。"弟弟觉得不公平。

哥哥安慰:"明年换过来,你要上我要下。"第二年弟弟催他播种,哥哥笑眯眯说:"今年改种芋头啦!"

合伙酿酒

甲乙合伙酿酒,甲说:"你出米我出水。"乙问:"米是我的怎么算账?"甲拍胸脯:"绝不亏你,酒酿好只要还我水,剩下的都是你的!"

翻脸

穷人夏天买不起蚊帐,借个鬼脸面具戴着睡。蚊子叮不着,气得说:"就省一文钱,至于翻脸吗?"

画像

有人花两分银子请画师画像。画师用墨水在草纸上画了个背影。那人生气:"画像要看脸啊!"画师冷笑:"我劝你别拿脸见人了。"

请客的日子

铁公鸡家的仆人拿着碗去河边洗。邻居问:"今儿请客啊?"仆人说:"等我家主人请客,除非下辈子!"

主人知道后骂:"谁让你随便许日子!"

提灯

有人晚上喝酒,仆人提着灯来接。主人说:"天快亮了要灯干啥?"仆人回去了。天亮时仆人空手来接,主人骂:"真不懂事!现在不带灯,等会儿天黑我怎么回去?"

不留客

有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在主人家坐了大半天,院子里鸡鸭成群,主人却推说家里没啥吃的,不敢留饭。客人一听,立马借了把刀,说要宰了自己骑来的马做饭。

主人瞪大眼睛:"那您待会儿怎么回去啊?"

客人咧嘴一笑:"这不简单,您家鸡鸭群里随便借我一只,我骑着回去就成!"

不留饭

晌午太阳晒得人发晕,客人在主人家干坐着,主人半点留饭的意思都没有。忽然听见公鸡打鸣,客人摸着肚子说:"这大中午的鸡都叫了......"

主人眼皮都不抬:"那是客人带来的鸡,不作数。"

客人苦着脸:"可我肚子饿是真的准啊!"

射虎

老虎叼着个人往山里跑,他儿子抄起弓箭在后头追,拉满弓正要射。那当爹的从虎嘴里探出头来喊:"儿啊!瞄准脚底板射!可别伤了虎皮,卖不上好价钱!"

吃人

出远门的丈夫回家跟媳妇吹牛:"我在燕子矶见着蚊子比鸡还大,过三山硖碰上蚊子大如鸭,昨儿在上新河,好家伙,蚊子跟鹅似的!"

媳妇直翻白眼:"傻样!咋不逮几只回来炖汤?"

丈夫哈哈大笑:"它们不吃我就谢天谢地了,你还敢打它们主意?"

悭吝鬼

有个铁公鸡得了痨病,大夫把完脉说:"身子太虚,得用人参补补。"病人一哆嗦:"我命薄,听天由命吧!"

大夫改口:"那人参太贵,换成熟地黄也行,便宜多了。"病人脑袋摇得像拨浪鼓:"还是太破费,我宁愿死。"

大夫眼珠一转:"还有个偏方,用干狗屎拌黑糖,两文钱就能补元气。"病人腾地坐起来:"光用狗屎行不行?"

卖粉孩

捏面人的生意红火,丈夫跟媳妇算计:"往后只做没胳膊的,能省些面粉。"果然卖得动。

过了阵又说:"改做蹲着的,更省料。"照样有人买。

最后他拍大腿:"干脆做躺平的!"媳妇拎起成品直皱眉:"省是省了,可这哪还像个人呐?"

独管裤

抠门鬼想做裤子,嫌裁缝费布,气跑好几个。最后一个裁缝说:"三尺布就够。"乐得他赶紧买布。

等穿上才发现两条腿塞在一个裤管里,动弹不得。裁缝冷笑:"死命要省,那就一步也别想迈!"

莫想出头

又一吝啬鬼买一丈布,非要裁缝做马甲、裤子、袜子,还得剩布做头巾。裁缝们都被吓跑。

最后一个说:"我八尺就够,还给您省二尺。"那人欢天喜地。结果裁缝做了个长布袋把他从头套到脚,勒紧袋口。

"憋死我了!" "碰上您这铁公鸡,活该憋着!省是省了,这辈子别想出头!"

因小失大

有个占茅坑赚钱的,看见路人撩衣襟要解手,怕他去对面厕所,赶紧假装如厕先占位。果然那人过来了。

正得意呢,不小心蹦出个屁带出屎,悔得直跺脚:"真是捡芝麻丢西瓜!"

七德

教书先生伙食差,有天指着篱笆边的鸡问主家:"鸡有几德?" "五德。" "我看有七德。"见主家疑惑,先生冷笑:"我吃得(得),你舍不得(德)!"

粪鸡

东家很久不买肉,有天把粪缸淹死的鸡煮给先生吃。学生说漏嘴,先生气得抄起扫帚塞东家嘴里。 "这哪能吃?" "你都不肯吃扫帚,倒叫我吃粪鸡?"

恶神

有个凶神要活人祭祀。有户人家在供桌挖洞,孩子躲在下面探头,神明举筷子就缩回去。 神明摔筷子大骂:"这群贼骨头!刚举筷就溜!"

下饭

穷父亲教俩儿子:"古人望梅止渴,你们就看墙上咸鱼下饭。"小儿子突然喊:"哥哥多看了一眼!" 父亲骂道:"咸死他活该!"

吃榧伤心

卖榧子的见人光吃不买:"你买不买?" "这东西养脾。" "你养脾,我伤心!"

卖肉忌赊

临死的老头问三个儿子怎么办丧事。大儿子说薄葬,老头嫌贵;二儿子说火葬,老头还嫌奢;三儿子说:"把您分三块卖肉最划算!" 老头眉开眼笑:"正合我意!记住,对门王老三爱赊账,千万别赊!"

咬嚼不过

出殡时孝帐突然碎裂,家人问神婆。神婆撇嘴:"没什么,就是被众人说闲话气得炸了。"

蘸酒

抠门父子赶路,每天只买一文钱酒,怕喝太快,约定用筷子头蘸着尝。儿子连蘸两次,父亲骂:"急什么急!"

吞杯

酒鬼赴宴,看见小酒杯就哭。主人忙问,他抹泪道:"先父就是被这样小的杯子卡喉咙噎死的......"

好酒

父子抬酒坛摔了,父亲正发火,儿子趴地上猛喝,抬头喊:"爹快来喝!难道还要给您炒个菜?"

恋席

那客人屁股跟黏在凳子上似的,死活不肯挪窝。主人抬头瞧见树上有只大鸟,眼珠一转,对客人说:"您瞧这席面都坐凉了,菜也见底了。要不我砍了这树,逮了那鸟儿给您下酒?"客人直摆手:"可别,树倒了鸟还不飞喽?"主人嘿嘿一笑:"您放心,这是只呆鸟,打死都不带挪窝的!"

恋酒

有个卖瓷壶的挑着担子走山路,突然撞见只大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扑来。这人吓得手忙脚乱,抄起个壶就砸过去——老虎纹丝不动。再扔一个,老虎还杵在那儿。眼瞅着壶快扔完了,就剩最后一个,他急得跺脚大喊:"畜生!你走不走横竖就这一壶了!"

四脏

老酒鬼天天喝得烂醉,老婆孩子背地里商量:"劝不动他,得吓唬吓唬。"有天他喝吐了,儿子偷偷把猪膈膜塞在呕吐物里,指着说:"爹啊,人都有五脏,您这吐出来一脏可咋活?"老头眯着醉眼一瞅:"唐三藏三脏都能取经,我四脏怕啥!"

寡酒

主人光劝酒不上菜,客人苦着脸说:"您不如给我个痛快,拿刀抹了我脖子吧!"主人惊得酒都醒了:"我这是好意啊!"客人叹气:"您这寡酒(剐)得我实在受不了啦!"

梦戏酌

有人梦见正吃着戏酒,刚坐下就被媳妇推醒了。他气得直骂,媳妇撇嘴:"别嚷嚷,赶紧接着睡,戏才唱到半截呢!"

梦美酒

酒鬼梦见热腾腾的美酒正要喝,突然惊醒,捶着床板后悔:"早知道要醒,就该凉着喝啊!"

截酒杯

小童倒酒不满杯,客人举着杯子端详半天:"这杯子太深,该锯掉一截。"主人纳闷:"为啥?"客人指着杯口:"上半截又装不了酒,留着干啥?"

切薄肉

主人家待客就一碗肉片,薄得能透光。客人作诗嘲讽:"您家刀快手又轻,切出肉片赛蝉翼。开窗一阵微风过,肉片直飞巫山去!"

满盘多是

客人见桌上没菜,故意说:"您这也太破费了。"主人纳闷:"哪来的菜?"客人指着空盘子:"这不满盘都是嘛!"主人更糊涂了:"菜在哪儿?"客人眨眨眼:"不是菜,难道是肉不成?"

滑字

教书先生嫌伙食差,下雨天学童送饭来晚了,肉还少得可怜。学童解释:"路滑不好走。"先生冷笑:"那你写个'滑'字我瞧瞧,写出来就饶你。"学童比划着:"左边一点,右边一点,中间斜坡一点——剩下的全是骨头啦!"

不见肉

老娘让儿子去河边洗萝卜,半天不见人。到河边只见萝卜漂着,儿子早淹死了。老太太拍着大腿哭喊:"我的肉啊我的肉,光见萝卜不见肉!"

和头多

客人见配菜比主菜还多,打趣道:"您家真是富贵做派。"主人不解,客人指着拌葱蒜的鱼片说:"等会上主菜,怕不是要用龙肝凤髓当配菜?"

盛骨头

主人家待客净是骨头,客人调侃:"您家碗是偷的吧?"主人大惊,客人笑道:"听人骂街都说'偷我碗去盛骨头'呢!"

收骨头

书童见主人每回吃饭都把肉啃得精光,对着天祷告:"愿老爷活一百岁,我活一百零一岁。"主人问缘由,书童说:"多活一年好给您收骨头呀!"

涂嘴

宴席上有馋鬼把菜扫荡一空,小厮气得拿锅灰抹了满嘴站在旁边。众人惊讶地问,小厮撇嘴:"各位爷只顾自己吃,管别人嘴干啥?"

索烛

跟饭桶同桌吃饭,菜刚上桌就光盘。这人喊:"东家点蜡烛!"主人奇怪:"天还没黑呢?"他指着空盘子:"我这儿早黑透了!"

借水

席上少双筷子,这人看着别人吃,慢悠悠说:"劳驾给碗清水。"主人问干嘛用,他伸出指头:"洗洗干净好拈菜啊!"

善求

饭桌上有个外乡人狼吞虎咽,同席的问:"你们那儿月食怎么办?"外乡人说:"官府敲锣打鼓直到月亮吐出来。"反问对方习俗,那人合十道:"我们只管求月亮:阿弥陀佛,您少吃点,留些给人瞧瞧吧!"

好啖

甲狼吞虎咽问乙:"老兄咋不动筷子?"乙反问:"老兄咋停不下筷子?"

同席不认

馋鬼跟人说见过面,对方说记不清。等上菜后见那人埋头猛吃,突然醒悟:"是了!上回您光顾吃,压根没抬头,怪不得认不得!"

喜属犬

见同桌吃喝太猛,问生肖,答属狗。这人松口气:"幸亏属狗,要属虎连我都得进你肚子!"

问肉

跟瞎子同桌吃东坡肉,瞎子连夹好几块。旁人故意说:"总共九块。"瞎子筷子一停:"那你吃了八块?"

吃黄雀

两人分四只黄雀,一人吃了三只还假客气:"您怎么不吃?"另一人说:"都进你肚子算了,省得它们夫妻分离。"

罚变蟹

有人跟阎王说一辈子吃素求好投胎。阎王冷笑:"你偷吃荤腥当我不知道?罚你下辈子变螃蟹,让人拆吃入腹!"

国王一拍桌子,瞪圆了眼睛说:"这事儿非得查个明白不可!来人啊,给我剖开肚子瞧瞧!"侍卫们手起刀落,只见那肚子里哗啦啦流出一滩口水。国王抹了把汗,没好气地说:"罚你变成只螃蟹,把这些口水都给我吐干净喽!"

有个倒霉蛋在山里撞见饿虎,眼看就要被吃掉,他两腿直打颤,赶紧赔着笑脸说:"虎大哥,我家猪圈里养着肥猪,您老要不嫌弃..."老虎点点头,跟着他往家走。这人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:"孩儿他娘,快把猪赶出来招待贵客!"他媳妇在屋里磨蹭半天,探出头来说:"当家的,咱家豆腐多得很,要不..."男人急得直跺脚:"你糊涂啊!这位爷是吃素的吗?"

酒席上,主人端出兑了水的酒。客人皱着眉头要了把刀,主人纳闷道:"老兄要刀做甚?"客人把酒壶按在桌上,咬牙切齿地说:"今儿非得宰了这壶不可!"主人更糊涂了:"酒壶招你惹你了?"客人气呼呼地说:"宰了它好出出这股水气!"

河鱼总往海鱼家串门,把亲家烦得不行。这天河鱼又凑过去说:"亲家母,您老也上我家坐坐呗?"海鱼推脱不过只好答应。河鱼欢天喜地游回家,吩咐手下:"快把最深的水沟收拾出来!"谁知海鱼刚到河口就掉头往回游,河鱼追着问缘由,海鱼摆着尾巴说:"你们这儿的清水啊,我可消受不起!"

饭桌上酒淡得像水,客人扒拉着菜叶子说:"菜嘛将就着吃,倒是劳烦您给盛碗米饭。"主人奇怪道:"这会儿要米饭作甚?"客人咂咂嘴说:"我琢磨着这酒怕是没下米,得往里撒几粒才够味儿。"

原文言文

  开当

  有慕开典铺者,谋之人曰:“需本几何?”曰:“大典万金,小者亦须千计。”其人大骇而去。更请一人问之,曰:“百金开一钱当亦可。”又辞去。最后一人曰:“开典如何要本钱,只须店柜一张,当票数纸足亦。”此人乃欣然。择期开典。至日,有持物来当者。验收讫,填空票计之。当者索银,答曰:“省得称来称去,费坏许多手脚。待你取赎时,只将利银来交便了。”

  酒煮滚汤

  有以淡酒宴客者。客尝之,极赞府上烹调之美。主曰:“粗肴未曾上桌,何以见得?”答曰:“不必论其他,只这一味酒煮白滚汤,就妙极了。”

  大眼

  主人自食大鱼,却烹小鱼供宾,误遗大鱼眼珠于盘,为客所觉。因戏言:“欲求鱼种,归蓄之池。”主谦曰:“此小鱼耳,有何足取。”客曰:“鱼虽小,难得这双大眼睛。”

  萝葡作证

  有学博者,宰鸡一只,伴以萝葡制馔,邀请青衿二十辈食之。鸡魂赴冥司告曰:“杀鸡供客,此是常事,但不合一鸡供二十余客。”冥司曰:“恐无此理。”鸡曰:“萝葡作证。”及拘萝葡审问,答曰:“鸡你欺心,那日供客,只见我,何曾见你。”博士家风类如此。

  出外难

  客人雇船往杭州,清早打米煮饭,梢婆背着客人将淘过湿米偷起一大碗,放在灶头里,客人瞧见不便明言,坐在官舱内,连声高叫曰:“在家千日难,出外一时好。”梢婆曰:“客人说错了,在家千日好,出外一时难,因何反说呢?”客人曰:“你既晓得我难,把灶头里一碗米,求你放在锅里罢。”

  厕吏

  一吏人贪婪无厌,遇物必取,人无不被害者。友人戏之曰:“观汝所为,他日出身除是管厕混斯无所耳。”吏曰:“我若司厕,一般有钱欲登厕者,禁之不许,彼必赂我;本不登厕者,逼之登厕,彼无奈何,岂患不赂我耶?”

  各挑行李

  兄弟三人经商投宿,共买一鱼烹调在案,长兄唱驻云飞一句曰:“这个鱼我要中间一段儿。”二兄唱曰:“我要头和尾,谁敢来争嘴。”三弟曰:“喳,汤儿是我的。”仆夫初犹觊望,或得沾味,闻此则绝望矣,进前作揖唱曰:“告君知,明日登程,各自挑行李,那时节辛勤怨得谁,那时节辛勤怨得谁?”

  谢赏

  一官坐堂,偶撒一屁,自说“爽利”二字。众吏不知,误听以为“赏吏”,冀得欢心,争跪禀曰:“谢老爷赏!”

  请神

  一吝者,家有祷事,命道士请神,乃通诚请两京神道。主人曰:“如何请这远的?”道士答曰:“近处都晓得你的情性,说请他,他也不信。”

  好放债

  一人好放债。家已贫矣,止馀斗粟,仍谋煮粥放之。人问曰:“如何起利?”答曰:“讨饭。”

  大东道

  好善者曰:“闻当日佛好慈悲,曾割肉喂鹰,投崖喂虎,我,欲效之。但鹰在天上,虎在山中,身上有肉,不能使啖。夏天蚊子甚多,不如舍身斋了蚊。”乃不挂帐,以血伺蚊。佛欲试其虔诚,变一虎啖之。其人大叫曰:“小意思吃些则可,若认真这样大东道,如何当得起!”

  打半死

  一人性最贪,富者语之曰:“我白送你一千银子,与我打死了罢。”其人沉吟良久,曰:“只打我半死,与我五百两何如?”

  命穷

  乡下亲家新制佳酿,城里亲家慕而访之,冀其留饮。适亲家他往,亲母命子款待,权为荒榻留宿。其亲母卧房止隔一壁,亲家因未得好酒到口,方在懊闷,值亲母桶上撒尿,恐声响不雅,努力将臀夹紧,徐徐滴沥而下。亲家听见,私自喜曰:“原来才在里面滴酒哩。想明早得尝其味矣。”亲母闻言,不觉失笑,下边松动,尿声急大,亲家拍掌叹息曰:“真是命穷,可惜滤酒榨袋。又撑破了。”

  兄弟种田

  有兄弟合种田者,禾既熟,议分。兄谓弟曰:“我取上截,你取下截。”弟讶其不平,兄曰:“不难,待明年,你取上,我取下,可也。”至次年,弟催兄下谷种,兄曰:“我今年意欲种芋头哩。”

  合伙做酒

  甲乙谋合本做酒,甲谓乙曰:“汝出米,我出水。”乙曰:“米若我的,如何算账?”甲曰:“我绝不亏心,到酒熟时。只还我这些水罢了。其余多是你的。”

  翻脸

  穷人暑月无帐,复惜蚊烟费,忍热拥被卧。蚊其面,邻家有一鬼脸,借而带之。蚊口不能入,谓曰:“汝不过惜一文钱耳,如何便翻了脸?”

  画像

  一人要写行乐图,连纸笔颜料,共送银二分。画者乃用水墨于荆川纸上,画出一背像。其人怒曰:“写真全在容颜,如何写背?”画者曰:“我劝你莫把面孔见人罢。”

  许日子

  一人性极吝啬,从无请客之事。家僮偶持碗一篮,往河边洗涤,或问曰:“你家今日莫非宴客耶?”僮曰:“要我家主人请客,除非那世里去!”主人知而骂曰:“谁要你轻易许下他日子!”

  携灯

  有夜饮者,仆携灯往候。主曰:“少时天便明,何用灯为?”仆乃归。至天明,仆复往接。主责曰:“汝大不晓事,今日反不带灯来,少顷就是黄昏,叫我如何回去?”

  不留客

  客远来久坐,主家鸡鸭满庭,乃辞以家中乏物,不敢留饭。客即借刀,欲杀己所乘马治餐。主曰:“公如何回去?”客曰:“凭公于鸡鸭中,告借一只,我骑去便了。”

  不留饭

  一客坐至晌午,主绝无留饭之意。适闻鸡声,客谓主曰:“昼鸡啼矣。”主曰:“此客鸡不准。”客曰:“我肚饥是准的。”

  射虎

  一人为虎衔去,其子执弓逐之,引满欲射。父从虎口遥谓其子曰:“我儿须是兜脚射来,不要伤坏了虎皮,没人肯出价钱。”

  吃人

  一人远出回家,对妻云:“我到燕子矶,蚊虫大如鸡。后过三山硖,蚊虫大如鸭。昨在上新河,蚊虫大如鹅。”妻云:“呆子,为甚不带几只来吃。”夫笑曰:“它不吃我就够了,你还敢想去吃它!”

  悭吝

  一人性最悭吝,忽感痨瘵之疾,医生诊视云:“脉气虚弱,宜用人参培补。”病者惊视曰:“力量绵薄,惟有委命听天可也。”医生曰:“参既不用,须以熟地代之,其价颇贱。”病者摇首曰:“费亦太过,愿死而已。”医知其吝啬,乃诈言曰:“别有一方,用干狗屎调黑糖一二文服之,亦可以补元神。”病者跃然起问:“不知狗屎一味,可以秃用否?”

  卖粉孩

  一人做粉孩儿出卖,生意甚好。谓妻曰:“此后只做束手的,粉可稍省。”果卖去。又曰:“此后做坐倒的,当更省。”仍卖去。乃曰:“如今做头而卧者,不更省乎!”及做就,妻提起看曰:“省则省矣,只是看看不像个人了。”

  独管裤

  一人谋做裤而吝布,连唤裁缝,俱以费布辞去。落后一裁缝曰:“只须三尺足矣。”其人大喜,买布与之,乃缝一脚管,令穿两足在内。其人曰:“迫甚,如何行得?”缝匠曰:“你脱煞要省,自然一步也行不开的。”

  莫想出头

  一性吝者,买布一丈,命裁缝要做马衣一件,裤一条,袜一双,余布还要做顶包巾。匠每以布少辞去。落后一裁缝曰:“我做只消八尺,倒与你省却两尺,何如?”其人大喜,缝者竟做成一长袋,将此人从头顶口用绳收紧。其人曰:“气闷极矣。”匠曰:“遇着你这悭吝鬼,自然是气闷的。省是省了,要想出头却难哩。”

  因小失大

  自造方便觅利者,遥见一人撩衣,知必小解。恐其往所对邻厕,乃伪为出恭,而先踞其上。小解者果赴己厕。其人不觉,偶撒一屁,带下粪来,乃大悔恨,曰:“何苦因小失大。”

  七德

  一家延师,供馔甚薄。一日,宾主同坐,见篱边一鸡,指问主人曰:“鸡有几德?”主曰:“五德。”师曰:“以我看来,鸡有七德。”问:“为何多了二德?”答曰:“我便吃得,你却舍不得。”

  粪鸡

  东家供师甚薄,久不买荤。一日,粪缸内淹死一鸡子,烹以为馔,师食而疑之。问其徒。徒以实告,师愤甚。少顷,主人进馆,师忙执笤帚一把,塞其口中,逼使尽食。东家曰:“笤帚如何吃得?”师曰:“你既不肯吃笤帚,如何倒叫先生吃粪鸡。”

  恶神

  一神道险恶,塞者必用生人祭祷。有酬愿者,苦乏人献,特于供桌中挖孔,藏身在桌下,而伸头于桌面,俟神举箸,头忽缩下。神大怒,骂曰:“这班小鬼都是贼,才得举箸,如何就没有了。”

  下饭

  二子同餐,问父用何物下饭,父曰:“古人望梅止渴,可将壁上挂的腌鱼,望一望吃一口,这就是下饭了。”二子依法行之。忽小者叫云:“阿哥多看了一眼。”父曰:“咸杀了他。”

  吃榧伤心

  有担榧子在街卖者,一人连吃不止。卖者曰:“你买不买,如何只吃?”答曰:“此物最能养脾。”卖者曰:“你虽养脾,我却伤心。”

  卖肉忌赊

  有为儿孙做马牛者。临终之日,呼诸子而问:“我死后,汝辈当如何殡殓?”长子曰:“仰体大人惜费之心,不敢从厚,缟衣布衾,二寸之椁,墓道仅以土封。”翁攒眉良久,责其多费。次子曰:“衣衾棺椁,俱不敢用,但择稿荐一条,送于郊外,谓之火葬而已。”翁锋疾其过奢。三子默喻父意,乃诡词,以应曰:“吾父爱子之心,无所不至,既经殚力于生前,岂惜捐躯于死后?不若以大人遗体,三股均分,暂作一日之屠儿,以享百年之遗泽,何等不好?”翁乃大笑曰:“吾儿此语,适获我心。”复戒之曰:“对门王老三。惯赖肉钱,断断不可赊。”

  咬嚼不过

  一人死后,转床殡殓,诸亲及众妇绕灵而哭。只见孝帏裂碎,到处飞扬,皆称怪像。特往关魂问之。乃曰:“无他。只是当众人咬嚼不过耳。”

  蘸酒

  有性吝者,父子在途,每日沽酒一文,虑其易竭,乃约用箸头蘸尝之。其子连蘸二次,父责之曰:“如何吃这般急酒!”

  吞杯

  一人好饮,偶赴席,见桌上杯小,遂作呜咽之状。主人惊问其故,曰:“睹物伤情耳。先君去世之日,并无疾病,因友人招饮,亦似府上酒杯一般,误吞入口,咽死了的。今日复见此杯,焉得不哭?”

  好酒

  父子扛酒一坛,路滑跌翻,其父大怒,子伏地痛饮。抬头谓父曰:“快些来么,难道你还要甚菜?”

  恋席

  客人恋席,不肯起身。主人偶见树上一大鸟,对客曰:“此席坐久。盘中肴尽,待我砍倒此树,捉下鸟来,烹与执事侑酒,何如?”客曰:“只恐树倒鸟飞矣。”主云:“此是呆鸟,他死也不肯动身的。”

  恋酒

  一人肩挑磁壶,各处货卖。行至山间,遇着一虎,咆哮而来。其人怆甚,忙将一壶掷去,其虎不退。再投一壶,虎又不退。投之将尽,止存一壶,乃高声大喊曰:“畜生畜生,你若去,也只是这一壶,你就不去,也只是这一壶了!”

  四脏

  一人贪饮过度,妻子私相谋议曰:“屡劝不听,宜以阴事动之。”一日,大饮而哕。子密袖猪膈,置哕中,指以谓曰:“凡人具五脏,今出一脏矣,何以生耶?”父熟视曰:“唐三藏尚活世,况我有四脏乎!”

  寡酒

  一人以寡酒劝客,客曰:“不如拿把刀来杀了我罢。”主愕然,问:“劝酒无非好意,何出此言?”客曰:“其实当你寡(音同剐)不过了。”

  梦戏酌

  一人梦赴戏酌,方定席,为妻惊醒,乃骂其妻。妻曰:“不要骂,趁早睡去,戏文还未半本哩。”
  梦美酒

  一好饮者,梦得美酒,将热而饮之。忽被惊醒,乃大悔曰:“早知如此,恨不冷吃。”

  截酒杯

  使僮斟酒不满,客举杯细视良久,曰:“此杯太深,当截去一段。”主曰:“为何?”客曰:“上半段盛不得酒,要他何用?”

  切薄肉

  主有留客饭,仅用切肉一碗,既嚣且少。乃作诗以诮之。曰:“君家之刀利且锋,君家之手轻且松。切来片片如纸同,周围披转无二重。推窗忽遇微小风,顿然吹入五云中。忙忙令人觅其踪,已过巫山十二峰。”

  满盘多是

  客见座上无肴,乃作意谢主人,称其太费。主人曰:“一些菜也没有,何云太费?”客曰:“满盘都是。”主人曰:“菜在那里?”客指盘曰:“这不是菜,难道是肉不成?”

  滑字

  一家延师,供膳菲薄。时值天雨,馆僮携午膳至,肉甚少。师以其来迟,欲责之。僮曰:“天雨路滑故也。”师曰:“汝可写滑字我看,如写得出,便饶你打。”僮曰:“一点儿,一点儿,又是斜坡一点儿。其余都是骨了。”

  不见肉

  一母命子携萝卜一篮,往河洗涤,久之不归。母往寻之,但存萝卜。知儿失足坠河,淹死水中。因大哭曰:“我的肉,我的肉,但见萝卜不见肉。”

  和头多

  有请客者,盘飧少而和头多,因嘲之曰:“府上的食品,忒煞富贵相了。”主问:“何以见得?”曰:“葱蒜萝卜,都用鱼肉片子来拌的,少刻鱼肉上来,一定是龙肝凤髓做和头了。”

  盛骨头

  一家请客,骨多肉少。客曰:“府上的碗想是偷来的。”主人骇曰:“何出此言?”客曰:“我只听见人家骂说,‘偷我的碗,拿去盛骨头。’”

  收骨头

  馆僮怪主人每食必尽,只留光骨于碗,乃对天祝曰:“愿相公活一百岁,小的活一百零一岁。”主问其故,答曰:“小人多活一岁,好收拾相公的骨头。”

  涂嘴

  或有宴会,座中客贪馋不已,肴梗既尽。馆僮愤怒而不敢言,乃以锅煤涂满嘴上,站立旁侧。众人见而讶之,问其嘴间何物,答曰:“相公们只顾自己吃罢了,别人的嘴管他则甚。”

  索烛

  有与善啖者同席,见盘中俱尽,呼主翁拿烛来。主曰:“得无太早乎?”曰:“我桌上已一些不见了。”

  借水

  一家请客,失分一箸。上菜之后,众客朝拱举箸。其人袖手而观。徐向主人曰:“求赐清水一碗。”主问曰:“何处用之?”答曰:“洗干净了指头,好拈菜吃。”

  善求

  有做客异乡者,每入席,辄狂啖不已,同席之人甚恶之。因问曰:“贵处每逢月蚀。如何护法?”答曰:“官穿公服群聚。率兵校持兵击鼓为对,俟其吐出始散。”其人亦问同席者曰:“贵乡同否?”答曰:“敝处不然,只是善求。”问:“如何求法?”曰:“合掌了手,对黑月说道:‘阿弥陀佛,脱煞凶了,求你省可吃些,剩点与人看看罢。’”

  好啖

  甲好啖,手不停箸,问乙曰:“兄如何箸也不动?”乙还问曰:“兄如何动也不住?”

  同席不认

  有客馋甚,每入座。辄餮餐不已。一日与之同席,自言曾会过一次。友曰:“并未谋面,想是老兄错认了。”及上菜后,啖者低头大嚼,双箸不停。彼人大悟。曰:“是了,会便会过一次,因兄只顾吃菜,终席不曾抬头,所以认不得尊容,莫怪莫怪。”

  喜属犬

  一酒客讶同席者饮啖太猛,问其年,以属犬对。客曰:“幸是属犬,若属虎,连我也都吃下肚了。”

  问肉

  一人与瞽者同席。先上东坡肉一碗,瞽者举箸即钳而啖之。同席者恶甚。少焉复来捞取,盘中已空如也。问曰:“肉有几块?”其人愤然答曰:“九块。”瞽者曰:“你倒吃了八块么。”

  吃黄雀

  两人同席共饮,碗内有黄雀四只,一人贪食其三,谓同席者曰:“兄何不用?”其人曰:“索性放在兄腹中,省得他们拆了对。”

  罚变蟹

  一人见冥王,自陈一生吃素,要求个好轮回。王曰:“我哪里查考,须剖腹验之。”既剖,但见一肚馋涎。因曰:“罚你去变一只蟹,依旧吐出了罢。”

  不吃素

  一人遇饿虎,将遭啖,其人哀恳曰:“圈有肥猪,愿将代己。”虎许之,随至其家。唤妇取猪喂虎,妇不舍曰:“所有豆腐颇多,亦堪一饱。”夫曰:“罢么,你看这样一个狠主客,可肯吃素的么?”

  淡酒

  有人宴客用淡酒者,客向主人索刀。主问曰“要他何用?”曰:“欲杀此壶。”又问:“壶何可杀?”答曰:“杀了他,解解水气。”

  淡水

  河鱼与海鱼攀亲,河鱼屡往,备扰海鱼。因语海鱼:“亲家,何不到小去处下顾一顾?”海鱼许焉。河鱼归曰:“海头太太至矣。”遣手下择深港迎之。海鱼甫至港口便返,河鱼追问其故,答曰:“我吃不惯贵处这样淡水。”

  索米

  一家请客,酒甚淡。客曰:“肴馔只此足矣,倒是米求得一撮出来。”主曰:“要他何用?”答曰:“此酒想是不曾下得米,倒要放几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