骆宾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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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朝那会儿,有个叫宋之问的考功员外郎,因为犯了事儿被贬官。后来好不容易放还,一路游历到江南,有天夜里去了灵隐寺散心。

那晚月亮特别亮,照得寺院跟白昼似的。宋之问在长廊里来回踱步,嘴里念念有词,先吟出两句诗:"连绵的山岭郁郁葱葱,龙宫般的寺院锁在寂静中。"可接下来怎么也想不出好句子,急得他直挠头。

禅房里有个老和尚正点着长明灯打坐,听见外头动静,撩开帘子问道:"这位施主,深更半夜不睡觉,在这儿念念叨叨的,可是有什么烦心事?"宋之问赶紧作揖:"弟子平日爱写诗,今日想给这灵隐寺题首诗,可才思枯竭,实在苦恼。"

老和尚捻着佛珠说:"把你刚才吟的诗句念来听听。"宋之问就把前两句又念了一遍。老和尚闭眼沉吟片刻,忽然睁眼道:"何不接'楼台能望见海上日出,寺门正对着钱塘江潮'?"

这话一出,宋之问惊得倒退半步——这两句气象开阔,对仗工整,简直妙绝!他顿时文思泉涌,接着吟出后面八句,把月宫桂子、云外天香这些灵隐寺的景致都写进去了。可要说全诗最出彩的,还得数老和尚赠的那两句。

天蒙蒙亮时,宋之问特意去禅房道谢,却再找不见那位老僧。问起寺里知情的和尚,对方压低声音说:"那位啊,就是当年写'鹅鹅鹅'的骆宾王!"原来徐敬业兵败时,骆宾王跟着逃亡,朝廷抓不到人,就杀了几个相貌相似的顶罪。后来虽然知道他俩还活着,官府也睁只眼闭只眼——毕竟他们当初打的是恢复李唐的旗号,老百姓都暗中护着呢。这骆宾王出家后云游四方,最后在灵隐寺住了一年多才圆寂。

原文言文

  唐考功员外郎宋之问,以事累夜黜。后放还,至江南,游灵隐寺。夜月极明,长廊行吟,且为诗曰:“联岭郁岧峣,龙宫锁寂寥。”

  第二联搜奇覃思,终不如意。有老僧点长命灯,坐大禅床,问曰:“少题夜久不寐,而吟讽甚苦,何耶?”之问答曰:“弟子业诗,适遇欲题此寺,而兴思不属。”僧曰:“试吟上联。”即吟与之。再三吟讽,因曰:“何不云:楼观沧海日,门对浙江潮。”之问愕然,讶其遒丽,又续终篇曰:“桂子月中落,天香云外飘。扪萝登塔远,刳木取泉遥。霜薄花更发,冰轻叶未调。待入天台路,看余度石桥。”僧所赠句,乃为一篇之警策。

  迟明,更访之,则不复见矣。寺僧有知者曰:“此骆宾王也。”之问诘之,答曰:"当徐敬业之败,与宾王俱逃,捕之不获。将帅虑失大魁,得不测罪,时死者数万人,因求类二人者,函首以献。后虽知不死,不敢捕送。"故敬业得为衡山僧,题九十余,乃卒;宾王亦落发,遍游名山,至灵隐,以周岁卒。当时虽败,且以兴复唐朝为名,故人多护脱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