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会儿正是武则天当政的时候。有一回,天后赏赐给太平公主两食盒的珍宝细软,价值上千镒黄金。公主把这些宝贝都收进了库房。过了一年多再打开看,嘿,全被贼人偷了个精光!
太平公主赶紧禀报,天后一听勃然大怒,立刻召来洛州长史,拍着案几喝道:"三天之内抓不到盗贼,提头来见!"
长史吓得腿肚子直打颤,转头就把两个县的捕盗官叫来,咬牙切齿道:"两天破不了案,你们就等着掉脑袋吧!"
县尉回去就把衙役们召集起来,额头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:"限你们一日之内必须抓到贼人,要是抓不到,我先砍了你们的脑袋!"
衙役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在街上团团转。正巧遇见湖州别驾苏无名进京述职,众人眼前一亮,连忙把他请到县衙。领头的衙役小跑着禀报县尉:"大人,咱们找到能破案的高人了!"
苏无名不慌不忙走上台阶,县尉赶忙迎上去行礼。苏无名摆摆手:"在下湖州别驾,此番是来京城述职的。"县尉扭头就骂衙役:"你们这群混账,怎敢冒犯别驾大人?"
苏无名却笑了:"大人别怪他们。下官在各地为官时,捉拿奸贼还算有些名声。但凡盗贼遇见我,就没有能逃脱的。想必这些差役听说过,才把我找来解围。"
县尉喜出望外,连忙请教破案之法。苏无名捋着胡须说:"咱们先去见长史大人,您先进去通报。"等见到长史,这位大人激动得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台阶,紧紧握住苏无名的手:"今日遇见苏公,真是救了我的命啊!快说说您的妙计。"
苏无名却道:"还请大人带我去面见天后,当着陛下的面再说。"
武则天在殿上召见时,凤目微挑:"爱卿已经抓到盗贼了?"苏无名躬身答道:"若交给微臣来办,请别限定日期,也不要再催促府县。再把两县捕快都调给臣调配,不出数十日,定能为陛下追回宝物。"
天后点头应允。苏无名让捕快们先按兵不动,暗中查访。过了一个多月,正值寒食节扫墓时分。苏无名突然召集所有捕快,吩咐道:"你们十人一组、五人一队,分别守住东门北门。若是见到十几个胡人穿着丧服,往北邙山方向去,立刻跟上去报我。"
果然,捕快们发现一伙胡人哭哭啼啼往坟地走,赶紧飞报苏无名。苏无名亲自赶到墓地,问盯梢的捕快:"这些胡人有什么异常?"捕快答道:"他们到一座新坟前祭奠,却干嚎不掉泪。祭完还在坟堆周围转悠,互相挤眉弄眼的。"
苏无名一拍大腿:"成了!"当即下令拿下这群胡人,挖开坟墓。撬开棺材一看,好家伙,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太平公主丢失的珍宝!
武则天在朝堂上好奇地问:"爱卿怎会如此料事如神?"苏无名笑道:"臣没什么特别的能耐,不过是会认贼罢了。当初臣进京时,正遇见这伙胡人出殡,当时就觉得蹊跷。如今寒食节扫墓,料定他们会出城查看赃物。祭奠时假哭不哀,说明坟里埋的不是人;祭完还偷笑,是高兴坟墓没被人动过。要是当初逼着府县严查,贼人早就带着赃物逃之夭夭了。"
天后听得连连点头,当场赏赐金银绸缎,还给苏无名连升了两级官阶。
天后,时。尝赐太平公主细器宝物两食盒,所直黄金千镒,公主纳之藏中。岁余取之,尽为盗所将矣。公主言之,天后大怒,召洛州长史谓曰:“三日不得盗,罪!”
长史惧,谓两县主盗官曰:“两日不得贼,死!”
尉谓吏卒游徼曰:“一日必擒之,擒不得,先死!”
吏卒游徼惧,计无所出。衢中遇湖州别驾苏无名,相与请之至县。游徼白尉:“得盗物者来矣。”
无名遽进至阶,尉迎问故。无名曰:“吾湖州别驾也,入计在兹。”
尉呼吏卒:“何诬辱别驾?”
无名笑曰:“君无怒吏卒,抑有由也。无名历官所在,擒奸摘伏有名,每偷至无名前,无得过者。此辈应先闻,故将来,庶解围耳。”
尉喜请其方。无名曰:“与君至府,君可先入白之。”
尉白其故,长史大悦,降阶执其手曰:“今日遇公,却赐吾命,请遂其由。”
无名曰:“请与君求见对玉阶,乃言之。”
于是天后召之,谓曰:“卿得贼乎?”
无名曰:“若委臣取贼,无拘日月,且宽府县,令不追求,仍以两县擒盗吏卒,尽以付臣,臣为陛下取之,亦不出数十日耳。”
天后许之。无名戒吏卒,缓则相闻。月余,值寒食,无名尽召吏卒,约曰:“十人五人为侣,于东门北门伺之,见有胡人与党十余,皆衣缞绖,相随出赴北邙者,可踵之而报。”
吏卒伺之,果得,驰白无名,往视之。问伺者,诸胡何若。伺者曰:“胡至一新冢,设奠,哭而不哀,亦撤奠,即巡行冢旁,相视而笑。”
无名喜曰:“得之矣。”
因使吏卒尽执诸胡,而发其冢。冢开,割棺视之,棺中尽宝物也。奏之。天后问无名:“卿何才智过人,而得此盗?”
对曰:“臣非有他计,但识盗耳。
当臣到都之日,即此胡出葬之时,臣亦见,即知是偷,但不知其葬物处。今寒节拜扫,计必出城,寻其所之,足知其墓。贼既设奠,而哭不哀,明所葬非人也。奠而哭毕,巡冢相视而笑,喜墓无损伤也。向若陛下迫促府县捕贼,计急必取之而逃。今者更不追求,自然意缓,故未将出。”
天后曰:“善。”
赐金帛,加秩二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