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一百七十一·精察一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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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子苌的故事

汉朝有个叫李子苌的官员,办案子想了个怪招。他拿梧桐木刻成小人儿,照着犯人的模样做。在地上挖个坑当牢房,用芦苇围成城墙,把木头人往里头一放。说来也怪,要是犯人真有罪,那木头人纹丝不动;要是被冤枉的,木头人就会自己蹦出来。您说这是犯人的魂儿附在木头上了,还是老天爷显灵呢?

袁安平冤记

袁安当楚相那会儿可摊上大事了。楚王犯了事,牵连上千号人被抓。楚地官吏凶得很,逼得囚犯们个个屈打成招。这案子拖了三年没结,牢里被折磨死的都有百来人。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,连着大旱,千里赤地。

袁安一上任就快马加鞭赶去。他让每个囚犯重新写供词,发现都是被楚王硬扯进来的。当天就放了一千多人。说也神奇,他刚判完案,甘霖就哗啦啦下来了,那年庄稼长得特别旺。

严刺史断案

扬州刺史严遵有回下乡巡查,听见路边女人哭丧,可那哭声干巴巴的没半点伤心。一问,说是丈夫被火烧死了。

严遵让差役把尸首抬来,派人守着说:"等着,会有东西来。"第二天果然见苍蝇围着死者脑袋打转。扒开头发一看,好家伙,铁锥子扎在脑门儿上!再审那妇人,原来是偷汉子害的亲夫。

李崇的警鼓妙计

北齐的李崇可了不得。他在兖州当刺史时,盗贼多得跟蝗虫似的。这位爷想了个妙招——每个村子建座鼓楼。哪儿发现盗贼,就使劲敲鼓。邻近村子听见了也跟着敲,不一会儿百里之内全知道了。盗贼还没跑远,就被堵在要道上逮个正着。后来各州都学他这法子。

到扬州当官时,他断案如神,坏人都怕他,送外号"卧虎"。

魏先生点破李密

隋朝有个魏先生,精通音律。有回太常寺考校乐律吵得不可开交,听说他来了都跑去请教。他拿着平陈时缴获的乐器,跟乐官们调校音准,把各类乐器都整得服服帖帖。太乐官要送他两百匹绢,他倒好,直接回乡弹琴喝酒去了。

后来李密兵败逃到雁门,化名当教书先生。魏先生跟他论乐理时突然说:"看你眼神飘忽、说话吞吞吐吐的,是刚打了败仗吧?现在正抓蒲山党,莫非就是你?"

李密吓得跳起来抓住他手:"先生既看破了,可得救救我!"

魏先生摇头:"你啊,不是当皇帝的料,也没将帅之才,顶多算个乱世豪杰。"接着给他分析天下大势,劝他投奔真命天子。李密不听,还骂他是书呆子。结果后来跟王世充打了三年,果然兵败。这才想起魏先生的话,归顺了唐朝。

李义琛智擒盗金贼

唐太宗时候,文成公主从吐蕃带回几百斤黄金,在岐州被劫了。派了好几拨人都破不了案。

太宗把御史们挨个儿看过去,指着李义琛说:"就你眼神最亮,这案子交给你了。"李义琛使了个计策,没几天就把盗贼一网打尽。太宗乐坏了,给他连升七级,还赏了二十两金子。

蒋恒巧破杀人案

贞观年间,卫州板桥客栈出了命案。店主张迪被杀时,正好有三个卫兵借宿。天亮后人们发现卫兵刀上有血,屈打成招让他们认了罪。太宗觉得蹊跷,派蒋恒复查。

蒋恒把客栈十五岁以上的人都叫来,又故意放走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,让狱卒偷偷盯着。果然连着三天都有个男人找老太太打听案情。蒋恒把这人揪出来一审,原来是和张迪老婆通奸杀人的真凶。太宗赏了蒋恒两百匹绢,升他做侍御史。

贞观年间,左丞李行廉的弟弟李行诠有个前妻生的儿子叫李忠。这小子竟和后母私通,两人偷偷躲藏起来,还谎称是奉了皇命进宫。李行廉不知内情,傻乎乎地递了奏折。皇上知道后龙颜大怒,下令彻查。

那后母也是个狠角色,用衣带勒住脖子躺在街上装死。长安县衙审问她,她编得有鼻子有眼:"有个穿紫袍的把我叫去住了几宿,不知姓名,最后勒晕我扔街上。"李忠慌了神,偷偷找人算命,被巡街的不良人盯上扭送县衙。

县尉王璥把人带进内室审问,母子俩死不认账。这王璥早有准备,先让一个人藏在案几下的褥子里,又假装被长官叫走锁门离开。那对母子见四下无人,嘀咕道:"咬死不认就没事。"还把私密话都说了。等王璥突然开门,褥子底下钻出个大活人,母子俩吓得魂飞魄散,只得认罪伏法。

河南尹李杰遇到桩蹊跷案子。有个寡妇告亲儿子不孝,那儿子只会说:"得罪母亲,甘愿受死。"李杰看这孩子老实巴交不像逆子,就问寡妇:"你就这一个儿子,告他死罪不后悔?"寡妇咬牙切齿:"这逆子活着也是祸害!"

李杰眉头一皱:"那你去买棺材来收尸吧。"暗中派人盯梢。寡妇出门就喜滋滋对道士说:"办妥了!"等棺材抬来,李杰再三劝她回心转意,这妇人铁了心要儿子命。躲在门外的道士被抓个正着,原来两人私通多年,嫌儿子碍事想除掉。李杰当场放了儿子,把奸夫淫妇乱棍打死,正好用他们买的棺材装了。

新乡县令裴子云断案更绝。王敬戍边前把六头母牛托付给舅舅李进,五年间生了三十头牛犊。等王敬回来要牛,舅舅只还四头老牛,硬说牛犊不是他家的。裴子云先把王敬关进大牢,又抓来李进厉喝:"同伙招供你偷了三十头牛!"让人用布衫罩住王敬脑袋站在墙角。李进急得赌咒发誓:"这些牛都是外甥家母牛生的啊!"等掀开布衫见是王敬,顿时傻眼。裴子云判他留下几头辛苦费,其余全数归还,全县百姓都佩服这妙计。

中书舍人郭正一从高丽带回个美婢玉素,让她管库房。有天夜里要喝粥,非得玉素煮的不可。谁知这婢女下毒,郭正一喝两口就喊:"这贱人害我!"赶紧挖地浆水配甘草解毒。等去找人时,玉素早带着十件金银器跑了。官府悬赏抓人,三天没影。不良帅魏昶想出妙招,带着三个俊俏家奴上街,逮住四个卫士盘问。果然问出有高丽人给马奴送过信,按线索找到金城坊空宅,破门抓住玉素和同伙。原来是个投诚的高丽人和马奴联手作案,最后全被拉到东市砍了头。

武则天当政时,湖州佐史江琛把刺史裴光的判书剪贴成反诗诬告。连派三拨人都查不清,最后推官张楚金对着西窗阳光反复看,发现字迹有粘贴痕迹。他召集州官当堂试验,把状纸泡水里,拼贴的字全散开了。江琛磕头认罪,先挨一百板子再问斩,张楚金得了百匹绢赏赐。

怀州董行成有双火眼金睛。有天清晨在街上看见个骑驴的,突然大喝:"站住!"那人吓得滚下驴就招供。旁人问怎么看出是贼,董行成说:"这驴跑得急还出汗,不像长途;见人就躲躲闪闪,必是心虚。"果然不久真驴主就找来了。

河阳县尉张鷟审过桩冒领案。吕元伪造仓督冯忱的笔迹盗粮,咬定是冯忱写的。张鷟把文书两头遮住只露一字问:"是你写的就注'是',不是注'非'。"吕元写个"非"字,揭开却是他自己的文书。再用同样方法验伪书,吕元写"是"字露了馅,当场脸红认罪。还有个丢驴案,张鷟夜里把驴放出去,那驴径直跑回主人家,果然在草堆里找到被藏的马鞍。

长安令张松寿更神。昆明池发生劫案,皇上限期破案。他找到树下卖吃食的老婆婆,用马驮回县衙好酒好菜招待三天,又送回去。派人在暗处守着,果然有人来打听消息,当场抓住审问,连赃物都起获了。

最精彩的是苏无名破太平公主盗宝案。武则天赏给女儿的两盒珍宝被盗,限洛阳长史三日破案。层层加压到最后,捕快们在街上撞见湖州别驾苏无名,如获至宝地嚷:"抓贼的来了!"

贞观年间,湖州别驾无名正在京城述职。这天衙役们突然闯进来要抓他,无名却不慌不忙,反而笑着拦住要发怒的随从:"别怪他们,我这名声在外啊。"原来无名在地方上抓贼出了名,小偷见着他都得绕道走。这些衙役怕是听说他在这儿,特意来找救兵呢。

县尉一听乐开了花,赶紧请教抓贼的诀窍。无名附耳道:"咱们先去衙门,您先进去禀报。"等县尉把来龙去脉一说,长史激动得从台阶上跑下来,拉着无名的手直哆嗦:"您这可是救了我的命啊!"

女皇武则天听说后亲自召见:"爱卿真能抓到贼人?"无名胸有成竹:"只要您给臣些时日,再把两县的捕快都调给臣差遣。"说着又叮嘱衙役们:"放轻松些,别打草惊蛇。"

寒食节这天,无名把所有捕快分成小队守在城门。果然看见十几个披麻戴孝的胡人往北邙山去,哭坟时干嚎不掉泪,祭完还绕着坟堆偷笑。无名一拍大腿:"就是他们!"挖开坟一看,棺材里全是赃物。

武则天好奇他怎么料事如神,无名解释道:"臣早注意到这群人出殡可疑。今日见他们假哭真笑,就知道坟里埋的不是人。要是官府逼得紧,他们早跑了。如今松着劲儿,反倒露了马脚。"女皇龙颜大悦,当即赏金升官。

转眼到了永泰年间,皇宫突然着火,差点烧到东宫。代宗皇帝急得团团转,巡使赵涓仔细查验,发现是当值太监失手打翻灯烛。后来德宗还是太子时,就佩服赵涓查案细致。等老头儿在衢州任上退休时,德宗一见奏折就认出来:"这不是当年那个赵御史吗?"当天就升他做了尚书左丞。

凤翔节度使李勉那儿更稀奇。有农民锄地挖出一瓮马蹄金,县令想独占功劳,把金子藏在家里。过两天再打开,金锭全成了土块!府里派来查案的官员硬说是县令调包,逼得他屈打成招。

宴席上众人当笑话讲,唯独袁滋低着头不搭腔。李勉奇怪:"判官怎么不高兴?"袁滋沉吟道:"下官总觉得这事有蹊跷。"他让人把土块过秤,发现足足三百斤——当初两个农民用竹竿就能抬进城,说明路上金子就变土了。真相大白,县令冤屈得雪。李勉感叹不已,后来袁滋果然当上宰相。

说来也怪,藏在土里的金银常会变样。咸通年间重修洛阳废观,工匠们白天发现白银不敢拿,夜里用衣服裹回家,天亮一看全成了土疙瘩。这世上的奇事,还真说不清道不明哩。

原文言文

  李子苌 袁安 严遵 李崇 魏先生 李义琛 蒋恒 王璥 李杰 裴子云 郭正一 张楚金 董行成 张鷟 张松寿 苏无名 赵涓 袁滋

  李子苌  

  汉李子苌为政,欲知囚情。以梧槚为人,象囚人形,凿地为陷,以芦为郭,卧木囚其中。囚罪正是,木囚不动;囚冤侵夺,木囚动出。不知囚之精神著木人邪?将天神之气动木囚也!(出《论衡》)

  袁安  

  汉袁安为楚相。会楚王坐事,平相牵引,拘系(系字原阙,据明抄本、许本、黄本改)者千余人。毒楚横暴,囚皆自诬。历三年而狱不决,坐掠幽而死者百余人。天用炎旱,赤地千里。安授拜,即控辔而行。既到,决狱事,人人具录辞状,本非首谋,为王所引,应时理遣。一日之中,延千人之命。其时甘两滂霈,岁大丰稔。(出《汝南先贤传》)

  严遵  

  严遵为扬州刺史,行部,闻道傍女子哭而声不哀。问之,亡夫遭烧死。遵敕吏舆尸到,令人守之曰:当有物往。更日,有蝇聚头所。遵令披视,銕锥贯顶。考问,以淫杀夫。(出《益都耆旧传》)

  李崇  

  北齐顿丘李崇,陈留公诞之子。高祖时,为兖州刺史。兖州比多劫盗,崇乃村置一楼,楼悬一鼓,盗发之处,槌鼓乱击。四面诸村,始闻者挝鼓一通,次闻者复挝以为节,俄顷之间,声布百里。伏其险要,无不擒获。诸州置鼓,自此始也。世宗时,除扬州刺史。崇明察审,奸邪惮之,号曰卧虎。(出《谈薮》)

  魏先生  

  魏先生生于周,家于宋,儒书之外,详究乐章。隋初,出游关右。值太常考乐,议者未平,闻先生来,竞往谒问。先生乃取平陈乐器,与乐官林(明抄本林作苏)夔、蔡子元等,详其律度,然后金石丝竹,咸得其所,内致清商署焉。太乐官敛帛二百段以酬之,先生不复入仕,遂归梁宋,以琴酒为娱。及隋末兵兴,畅玄感战败,谋主李密亡命雁门,变姓名以教授。先生同其乡曲,由是遂相来往。常论钟律,李密颇能。先生因戏之曰:观吾子气沮而目乱,心摇而语偷。气沮者新破败;目乱者无所主;心摇者神未定;语偷者思有谋于人。今方捕蒲山党,得非长者乎?李公惊起,捉先生手曰:既能知我,岂不能救我欤?先生曰:吾子无帝王规模,非将帅才略,乃乱世之雄杰耳。李公曰:为吾辩析行藏,亦当由此而退。先生曰:夫为帝王者,宠罗天地,仪范古今。外则日用而不知,中则岁功而自立。尧询四岳,举鲧而殛羽山,此乃出于无私;汉任三杰,纳良而围垓下,亦出于无私也。故凤有爪吻而不施,麟有蹄突而永废者,能付其道,而永自集于时者,此帝王规模也。凡为将帅者,幕建太一旗,驱无战之师,伐有民之罪。乃凋戈既授,玉弩斯张,诚负羁之有言,那季良之犹在。所以务其宴犒,致逸待劳,修其屯田。观衅(衅字原阙,据明抄本补)而动。遂使风生虎啸,不可抗其威,云起龙骧,不可攘其势。仲尼曰:我战则克,孟柯云:'夫谁与敌?'此将帅之才也。至有衷其才智,动以机钤,公于国则为帅臣,私于己则曰乱盗。私于己者,必掠取财色,屠其城池。朱亥为前席之宾,樊哙为升堂之客。朝闻夕死,公孙终败于邑中;宁我负人,曹操岂兼于天下。是忘辇千金之贶,陈一饭之恩,有感谢之人,无怀归之众。且鲁史之诫曰度德,连山之文曰待时。尚欲谋于人,不能惠于己。天人厌乱,历数有归。时雨降而袄蕣除,太阳升而层冰释。引绳缚虎,难希飞兔之门,赴水持瓶,岂是安生之地?吾尝望气汾晋,有圣人生。能往事之,富贵可取。李公拂衣而言曰:隋氏以弑杀取天下,吾家以勋德居人表。振臂一呼,众必响应。提兵时伐,何往不下。道行可以取四海,不行亦足王一方。委质于时,诚所未忍。汝真竖儒,不足以计事。遂绝魏生。因寓怀赋诗,为乡吏发觉,李公脱身西走,所在收兵。北依黎阳,而南据洛口,连营百万,与王充争衡,首尾三年,终见败覆。追思魏生之言,即日遂归于唐。乃授司农之官。后复桃林之叛。魏生得道之士,不志其名,盖文真之宗亲也。(出《甘泽谣》)

  李义琛  

  太宗朝,文成公主自吐蕃贡金数百,至岐州遇盗。前后发使案问,无获贼者。太宗召诸御史目之,特命李义琛前曰:卿神清俊拔,暂劳卿推逐,必当获贼。琛受命,施以密计,数日尽获贼矣。太宗喜,特加七阶,锡金二十两。(出《御史台记》)

  蒋恒  

  贞观中,卫州板桥店主张迪妻归宁。有卫州三卫杨真等三人投宿,五更早发。夜有人取三卫刀杀张迪,其刀却内鞘中,真等不之知。至明,店人追真等,视乃有血痕,囚禁拷讯。真等苦毒,遂自诬。上疑之,差御史蒋恒覆推。至,总追店人十五已上集。为人不足,且散。惟留一老婆年八十已上,晚放出。令狱典密觇之。曰:婆出,当有一人与婆语者,即记取姓名,勿令漏泄。果有一人共语,即记之。明日复尔,其人又问婆:使人作何推勘。如是者三日,并是此人。恒总追集男女三百余人。就中唤与老婆语者一人出,余并放散。问之具伏。云:与迪妻奸杀有实。奏之,敕赐帛二百段,除侍御史。(出《朝野佥载》)

  王璥  

  贞观中,左丞李行廉。弟行诠,前妻子忠,璥其后母,遂私将潜藏。云敕追入内,行廉不知,乃进状。奉敕推诘峻急,其后母诈以领中勒项,卧街中。长安县诘之,云:有人诈宣敕唤去,一紫袍人见留数宿,不知姓名,勒项送置街中。忠惶恐,私就卜问,被不良人疑之,执送县。县尉王璥引就房内,推问不承。璥先令一人伏案褥下听之,令一人报云;长使唤,璥锁房门而去。子母相谓曰:必不得承。并私密之语。璥至开门,案下人亦起。母子大惊。并具承,伏法。(出《朝野佥载》)

  李杰  

  李杰为河南尹。有寡妇告其子不孝。其子不能自理,但云。得罪于母,死所甘分。杰察其状,非不孝子。谓寡妇曰:汝寡居,唯有一子,今告之,罪至死,得无悔乎?寡妇曰:子无赖,不顺母,宁复惜乎?杰曰:审如此,可买棺木,来取儿尸。因使人觇其后。寡妇既出,谓一道士曰:事了矣。俄持棺至,杰尚冀有悔,再三喻之,寡妇执意如初。道士立于门外,密令擒之。一讯承伏,与寡妇私通,常为儿所制,故欲除之。杰放其子,杖杀道士及寡妇,便同棺盛之。(出《国史异纂》)

  裴子云  

  卫州新乡县令裴子云好奇策。部人王敬戍边,留牸牛六头于舅李进处。养五年,产犊三十头。例十贯已上,敬还索牛。两头已死,只还四头老牛,余并非汝牛生,总不肯还。敬忿之,投县陈牒。子云令送敬付狱禁,叫追盗牛贼李进。进惶怖至县,叱之曰:贼引汝同盗牛三十头,藏于汝家。唤贼共对。乃以布衫笼敬头,立南墙之下。进急,乃吐疑云:三十头牛,总是外甥牸牛所生,实非盗得。云遣去布衫,进见是敬曰,此是外甥也。云曰:若是,即还他牛。进默然。云曰:五年养牛辛苦,与数头,余并还敬。一县服其精察。(出《朝野佥载》)

  郭正一  

  中书舍人郭正一破平壤,得一高丽婢,名玉素,极姝艳,令专知财物库。正一夜须浆水粥,非玉素煮之不可。玉素乃毒之而进。正一急曰:此婢药我!索土浆甘草服之,良久乃解。觅婢不得,并失金银器物余十事。录奏,敕令长安万年捉,不良脊烂,求贼鼎沸,三日不获。不良主帅魏昶有策略,取舍人家奴,选年少端正者三人,布衫笼头至街。缚卫士四人,问十日内已来,何人觅舍人家。卫士云:有投化高丽留书,遣付舍人捉马奴。书见在。检云:金城坊中有一空宅,更无语。不良往金城坊空宅,并搜之。至一宅,封锁甚密。打锁破开之,婢及高丽并在其中。拷问,乃是投化高丽共捉马奴藏之。奉敕斩于东市。(出《朝野佥载》)

  张楚金  

  垂拱年,则天监国,罗织事起。湖州佐史江琛取刺史裴光判书,割字合成文理,诈为徐敬业反书以告。差使推光,款书是光书,疑语非光语。前后三使推,不能决。敕令差能推事人,勘当取实。佥曰:张楚金可,乃使之。楚金忧闷,仰卧西窗。日到,向看之,字似。补作平看则不觉,向日则见之。令唤州官集,索一瓮水,令琛投书于水中,字一一解散。琛叩头伏罪。敕令决一百,然后斩之。赏楚金绢百匹。(出《朝野佥载》)

  董行成  

  怀州河内县董行成能策贼。有一人从河阳长店,盗行人驴一头并皮袋。天欲晓,至怀州。行成至街中见之,叱曰:个贼住!即下驴来,遂承伏。人问何以知之?行成曰:此驴行急而汗,非长行也;见人则引缰远过,怯也;以此知之。捉送县。有顷,驴主寻踪至,皆如其言。(出《朝野佥载》)

  张鷟  

  张鷟为河阳县尉日,有构架人吕元伪作仓督冯忱书,盗粜仓栗。忱不认书,元乃坚执,不能定。鷟取吕元告牒,括两头,唯留一字,问:是汝书,即注是字,不是,即注非字。元乃注曰非。去括,即是元牒,且决五下。又括诈冯忱书上一字,以问之,注曰是。去括,乃诈书也。元连项赤,叩头伏罪。又有一客,驴缰断,并鞍失,三日访不获,告县。鷟推勘急。夜放驴出,而藏其鞍,可直五千钱。鷟曰:此可知也。令将却笼头放之,驴向旧喂处。鷟令搜其家,其鞍于草积下得之。人伏其能。(原阙出处,今见《朝野佥载》)

  张松寿  

  张松寿为长安令,时昆明池侧有劫杀。奉敕,日内须获贼,如违,所由科罪。寿至行劫处,寻踪绪。见一老婆于树下卖食。至,以从骑驮来入县,供以酒食。经三日,还以马送旧坐处。令一腹心人看,有人共婆语,即捉来。须臾,一人来问:明府若为推逐?即被布衫笼头,送县。一问具承,并赃并获。时人以为神明。(出《朝野佥载》)

  苏无名  

  天后时,赏赐太平公主细器宝物两食合,所直黄金千镒。公主纳之藏中,岁余取之,尽为盗所将矣。公主言之,天后大怒。召洛州长史谓曰:三日不得盗,罪。长史惧,谓两县主盗官曰:两日不得贼,死。尉谓吏卒游徼曰:一日必擒之,擒不得,先死。吏卒游徼惧,计无所出。衢中遇湖州别驾苏无名,相与请之至县。游徼白尉:得盗物者来矣。无名遽进至阶,尉迎问故。无名曰:吾湖州别驾也。入计在兹。尉呼吏卒,何诬辱别驾?无名笑曰:君无怒吏卒,抑有由也。无名历官所在,擒奸擿伏有名。每偷,至无名前,无得过者。此辈应先闻,故将来,庶解围耳。尉喜,请其方。无名曰:与君至府,君可先入白之。尉白其故,长史大悦。降阶执其手曰:今日遇公,却赐吾命,请遂其由。无名曰:请与君求见对玉阶,乃言之。于是天后召之,谓曰:卿得贼乎?无名曰:若委臣取贼,无拘日月,且宽府县,令不追求,仍以两县擒盗吏卒,尽以付臣,臣为陛下取之,亦不出数十日耳。天后许之。无名戒使卒:缓则相闻。月余,值寒食。无名尽召吏卒,约曰:十人五人为侣,于东门北门伺之。见有胡人与党十余,皆衣衰绖,相随出赴北邙者,可踵之而报。吏卒伺之,果得。驰白无名。往视之,问伺者:诸胡何若?伺者曰:胡至一新冢,设奠,哭而不哀。亦撤奠,即巡行冢旁,相视而笑。无名喜曰:得之矣。因使吏卒,尽执诸胡,而发其冢。冢开,割棺视之,棺中尽宝物也。奏之,天后问无名:卿何才智过人,而得此盗?对曰:臣非有他计,但识盗耳。当臣到都之日,即此胡出葬之时。臣亦见即知是偷,但不知其葬物处。今寒节拜扫,计必出城,寻其所之,足知其墓。贼既设奠而哭不哀,明所葬非人也。奠而哭毕,巡冢相视而笑,喜墓无损伤也。向若陛下迫促府县,此(此字原阙,据明抄本补)贼计急。必取之而逃,今者更不追求,自然意缓,故未将出。天后曰:善。赐金帛,加秩二等。(出《纪闻》)

  赵涓  

  永泰初,禁中失火,焚屋室数十间,与东宫稍迫近,代宗深惊疑之。赵涓为巡使,令即讯。涓周立案验,乃上直中官遗火所致也。推鞫明审,颇尽事情,代宗甚嘉赏焉。德宗在东宫,常感涓之究理详细。及典衢州,年老,韩滉奏请免其官。德宗见其名,谓宰相曰:岂非永泰初御史赵涓乎?对曰:然。即日拜尚书左丞。(出《谭宾录》)

  袁滋  

  李汧公勉镇凤翔,有属邑编甿因耨田,得马蹄金一瓮。(汉书武帝诏云:东岳见金,文有白麟神马之瑞。宜以黄金铸麟趾褭蹄金,以叶瑞徵。盖铸金象马蹄之状。其后民间多效之。)里民送于县署。公牒将置府庭。宰邑者喜获兹宝,欲自以为殊绩。虑公藏主守不严,因使实于私室。信宿,与官吏重开视之,则皆为块矣。瓮金出土之际,乡社悉来观验,遽为变更,靡不惊骇。以状闻于府主。议者佥云:奸计换之。遂遣理曹掾与军吏数人,就鞠其案。于是获金里社,咸共证。宰邑者为众所挤,拥沮莫能自由。既而诘辱滋甚,遂以易金伏罪。词款具存,未穷隐用之所。令拘絷仆隶,胁以刑辟。或云藏于粪壤,或云投于水中。纷纭枉挠。结成,具司备狱,以案上闻。汧公览之亦怒。俄而因有宴,停杯语及斯事。列坐宾客,咸共谈谑。或云效齐人之攫,或云有杨震之癖。谈笑移时,以为胠箧穿窬,无足讶也。时袁相国滋亦在幕中,俯首略无词对。李公目之数四曰:宰邑者非判官懿亲乎?袁相曰:与之无素。李公曰:闻彼之罪,何不乐甚乎?袁相曰:甚疑此事未了,便请相(相字原阙,据明抄本补)公详之。汧公曰:换金之状极明,若言未了,当别有所见,非判官莫探情伪。袁相曰:诺。因俾移狱于府中案问。乃令阅瓮间,得二百五十余块,诘其初获者,即本质存焉。遂于列肆索金,镕写与块形相等。既成,始秤其半,已及三百斤矣。询其负担人力,乃二农夫,以竹舁至县境。计其金大数,非二人以竹担可举,明其即路之时,金已化为土矣。于是群疑大豁。宰邑者遂获清雪。汧公叹伏无已,每言才智不如。其后履历清途,至德宗朝为宰相。愚常闻金宝藏于土中,偶见者或变其质。东都敦化坊有麟德废观,殿悉皆颓毁。咸通中,毕诚相国,别令营造,建基址间,得巨瓮,皆贮白银。辇材者与工匠三四十人,当昼,惧为官中所取,遂辇材木盖之,以伺昏黑。及夜,各以衣服包裹而归。明旦开之,如坚土削成为银梃。所说与此正同。(原无出处,明抄本作出献二字,按见《剧谈录》卷上)